你好，我的徐先生

　　下午，C市。

　　前阵子思语拜托“高手”打听的关于他们部门那个实习生的一些事情，终于有结果了。刚忙完手上的工作，“高手”很快给她回电话了…

　　高手：“妹，最近忙不忙啊？顺便问问你，你们星晨发了多少年终奖啊？”
　　思语：“呵呵…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竟然开始打听起我的年终奖了，这是要找我借钱吗？”
　　高手：“我天…就算要借钱，我也不会跟你开口啊。这种事情我能找上你？要找也要找徐总是不？找你肯定解决不了我的资金缺口啊。”
　　思语：“好吧，要真是几百上千万的资金缺口，那我确实帮不了你。不过，你就算找徐晨，他也不一定能帮到你。我感觉他手上也没那么多闲钱，毕竟是我们公司的大boss，他们这些人的股份和不动产占大多数吧。”
　　高手：“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既不会找你借钱，也不会找你男朋友借钱，你放120个心啊。是这样的，你之前拜托我帮你打听的事情有着落了，我直接发给你啊，你看下还有什么不全的信息需要补充的。”
　　思语：“高手，你办事效率够高的啊，半个月内就给我答复了，看来你妹夫还是有两下子的。”

　　高手：“有具体信息就好查了啊，你们这个实习生的家庭背景很简单啊，父母都是教育系统的，她妈妈还是你高中母校的老师呢，你看看你认识不？”
　　思语：“我都毕业多少年了，哪还记得这么多…不过，她这背景确实太普通了，我们老大啊，大概率是不会把HC给她的，其实这事前几天就有结果了，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妹夫别查了，只是一忙起来，就忘了跟你说，不好意思啊。我们老大说得很清楚，不会把HC给应届生。”
　　高手：“能理解，领导肯定都想要上手就能干活的人。没关系，都是小事情，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们肯定尽力。你们春节也是放7天假吧，到时候来家里玩啊，昊阳还说想让你给他补习英语，他功课上的问题，我和你嫂子都不太搞得定，只能求助你这个高材生了。”
　　思语：“oh my god，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昊阳主动提出来的吗？我们那边那么多培训机构，你们还找不到合适的补习班吗？非得舍近求远来找我？我离开学校多少年了，找我不合适吧？他们学的东西，我不一定都记得啊。”

　　高手：“这要是能找到合适的老师，我们也不会求助你啊。外面那些培训机构你知道的，没几个老师会尽心尽力，人家都是奔着赚钱去的，我们也没少给昊阳他们兄弟俩报补习班，但是他俩的成绩…算了，还是不说了，说出来有点丢人。”
　　思语：“哎，按说咱俩这关系，你求我的任何事情，我肯定是不会推辞的，但说实话，靠一个春节假期，我很难给昊阳辅导出什么效果。毕竟我不是专业的英语老师，他们现在的考试重点、方向我都不清楚，盲目的辅导他很容易跑偏，这么说吧，应试教育内的学科学习，还是要跟着一线老师的思路走。”
　　高手：“妹啊，你说的我们都懂，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个道理我们都知道。我和你嫂子也不是要你帮昊阳提多少分，只是想让你帮着诊断他的问题出在哪，看看到底是方法问题还是基础问题，这样我们后面给他报班请老师，才能对症下药啊。”
　　思语：“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我看看昊阳的问题出在哪，然后给他指明一下方向好查漏补缺是吧？你们找我是因为信不过外人吗？”

　　高手：“我们挣钱也不容易啊，只是这钱要花在刀刃上才有作用啊。昊阳和你处得好，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看看初中英语应该不吃力吧？”
　　思语：“还行吧，我词汇量肯定没问题，语法学得也还行，这个事我记下了，回头你跟昊阳说，让他给我看下他期中期末的英语试卷，先看看他哪块丢分多，我才能知道他的问题出在哪。”
　　高手：“这没问题，我们也不懂这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昊阳这几天跟我说了好多次了，就想让你给他辅导，你嫂子怕麻烦你，所以也不好跟你说，我就脸皮厚点，来跟你开口了。”
　　思语：“好吧，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拒绝你吗？你跟昊阳说，我答应他了，要他好好学习，争取考一个好点的高中，不能总想着玩了。”
　　高手：“okok，你的话我一定带到，那就这么说定了，哪天来你提前说一声，我让你嫂子做几个好菜招待你。”
　　思语：“你不知道我减肥吗？不用这么客气，往后你多指点我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就行了。”
　　高手：“行，就按你说的办，当你的师傅不容易啊，你手上的股份能分我一点不？”

　　思语：“我要是有股份就好了，你咋不把你们公司的股份分我一点呢？我就一打工人，你可是当老板的，你挣的钱还能比我少？你跟我搞笑吗？”
　　高手：“今年行情不太好，真没赚很多钱。不骗你，之前做的几个大项目的尾款还没收回来，本来去年就要收回来的，中间又出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事情，现在还不知道Q1能不能收回来，一堆糟心事，不想说了。”
　　思语：“行吧，高手，你还是收款去吧，我真不适应你在我面前卖惨，不像你的风格。”
　　高手：“你知道什么啊，我们是不把艰辛的一面示于人前，再苦再累都一个人扛着，年纪越大就越不想跟别人透露自己的难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感同身受。”
　　思语：“哎哎哎，飞总，你别给我上课啊，我可受不了你这么感性的一面，我还是更喜欢看你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才是我崇拜的飞总。”
　　高手：“ok，那先不说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好好工作吧，春节假期见。”
　　思语：“嗯，先这样吧，我们春节假期见。”

　　……

　　北京。

　　思语放下电话后，稍微看了看“高手”发给她的那些信息，和她猜想的一点不错，这个女生果然是…她最不能原谅的那个人的女儿。可能…这一切就是天意吧。高三那年，她因为替徐晨打抱不平和谢梨晖（班主任）彻底闹掰，多年后，她的女儿竟然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星晨实习，而且，还是想留用在她主管的部门。

　　她在想，即使老大（黄文杰）愿意把这个HC留给这个女生，她可能也不会同意吧。那些过往，她可以选择不去想，可以选择封存，但她做不到遗忘，更做不到原谅，即使这一切和颜优悠没有关系，她也做不到给她开这个绿灯，就算她有这个话语权，她也没有这个义务帮她转正。因为，她做不到释怀曾经受到的创伤，也更加忘不了那些…没有徐晨的日子。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狭隘。她当然知道，应届毕业生就业形势严峻，这点她有亲身经历。硕士毕业那年，为了拿一个好的offer，跟家里闹到众叛亲离，只为留在北京。因为Miya多次给的反馈，她当然知道颜优悠的难处，她不愿意跟老大开这个口，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些陈年的恩怨，说不上报复的快感，但多少也有点那个意思。

　　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对，她就是介意…如果谢梨晖当年骂的人只是她，她或许还不会这么介意，只是因为她骂了徐晨，骂了那句“戏子无义”，所以，思语永远都不能原谅她的出言不逊，不管是10多年前，还是10多年后，这件事在她这，永远过不去。

　　几分钟后，一个女生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陈总监，你这会不忙吧？我能找你说句话吗？我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颜同学，我们领导忙着呢…不好意思，领导，我没拦住她…”跟在后面一起进来的人，当然是Miya，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是措手不及。
　　“Miya，你先出去吧…我能处理她的事。”说曹操曹操到，身为星晨的创意总监，她怎么会怕一个实习生？
　　Miya走了后，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思语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到：“你来找我是为了HC的事情吗？虽说我最近挺忙的，但我们部门没有校招HC这件事我已经在星期一上午通知过Miya，让她传达给你的manager了，这是我们部门老大的意思，她做的决定，我也改变不了，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这个我知道了，可是年前我在茶水间听别的同事说，您和大老板关系好，我就想着…再争取一下。”到底是还没出校门的学生，颜同学想问题确实太简单了。

　　这点小伎俩，思语怎么会看不出来：“同学，你真的是一个很执着的人，这点我很佩服你。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在职场，光有执着是远远不够的。就好比，不是你想留在星晨，我就有义务去帮你的。也不要以为在茶水间听到几句八卦，你就能从我这打什么歪门邪道的主意，做人啊，还是纯粹一点好。”
　　颜优悠：“可是我之前看你们这的实习JD，是有留用机会的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我也不会…待这么长时间，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呢？他们都说您是这个部门最厉害的人…”
　　思语：“so what？你想表达什么？JD又不是我写的，人事部的锅也要我来背吗？他们写这个JD的时候，也没通知过我啊。而且，这种事本来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的，当时有HC，不代表永远有HC，作为一个应届生，本来就不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吗？”
　　“那…陈总监，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走春招的话，我有在星晨实习过，成功的几率会不会大一点？”虽然知道春招也很残酷，但是，颜优悠还是想试一试。

　　她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耐烦：“同学，真的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校招这块都是人事部来统一安排的，他们会跟根据当年的招聘需求，去筛选合适的候选人，如果你符合面试的条件，HR会联系你的。不过，校招这档子事我很少过问，所以也没法给你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些事情只能靠你自己解决。”
　　“陈总监，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能不能请求您，和HR稍微通融一下，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工作机会。”颜优悠的手足无措，也很明显了。
　　“集团这么多HR，你让我去找哪谁啊？就算要找，也得等你进了春招的面试再说吧？回到我们刚刚的话题，我说了，在职场，光有执着是远远不够的。北京又不是只有星晨一家公司，你完全可以看看别的机会。”说真心话，思语既不想让这个女生留在她们部门，也不希望她留在星晨。
　　尽管她说得这么直白了，但颜优悠还是不死心：“可是…陈总监，我还是希望能留在星晨，这半年我在这边工作，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夏经理他们都很照顾我，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亲爱的，机会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你自己去创造的。所以，你没必要在这跟我表忠心，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做点有用的事情，比如，好好改改简历，看看别的机会，准备下面试和毕业论文什么的，你还没毕业呢，做学生就要有做学生的样子。”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当然也会说。
　　“我…好的，我知道了，打扰您了，陈总监，我这就出去。”知道自己说下去也没意义了，她终于放弃了。
　　她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了：“嗯，以后记得不要随便往领导办公室闯，这样很不礼貌，20多岁的人了，在外面要懂点规矩。”
　　“嗯嗯，我知道了，领导再见。”说完，颜优悠很快离开了，处理完这个插曲，思语又继续工作了，至于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她也懒得去想了。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都没和徐晨联系，同样的，某人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她想着，可能他也在忙吧，还是不要打扰他训练了。回想起下午发生的插曲，想了想，还是想找人倾诉一番，而这件事最适合的倾诉对象，除了男闺蜜林逸，思语好像想不到其他人了。

　　林逸：“老铁，都吃饭的点了，找我什么事啊？你男朋友派你来催我游戏研发的事吗？我记得我已经把相关的文档发给Amy了啊。”
　　思语：“呵呵…你想太多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才懒得问。工作方面的事情，你直接跟他本人或者Amy对接就行，你知道的，跟游戏有关的任何话题，我都插不上嘴，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报告和文档，在我这基本等于天书。”
　　林逸：“那你找我什么事啊，耗子（陈源浩）前阵子还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和徐晨在一起了，我说让他直接问你，顺便吃吃你的‘狗粮’，要不你抽空跟他说说？”
　　思语：“你不是都替我说了吗？这些事你跟他说就行了，我懒得拉仇恨了。Q1的事情太多了，过完春节假期我又要忙起来了，你们那边工作强度也不小吧？”
　　林逸：“呵呵，你觉得搞IT的人，有不加班的吗？加班就算了，你们这边的项目我也要兼顾，估摸着…Q1过完，你男朋友就会要我来一趟北京了，你是不知道，你们公司这个部门，从0到1的项目太多了，我都没有完全理清楚。”

　　思语：“嗯，那你加油吧，这事我是真的帮不上你。看来徐晨给你的钱，真不是那么好拿的。我精神上支持你啊，当然了，你扛不住就别硬扛，有什么困难你跟他或者Amy直接说就行，他们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点你信我。”
　　林逸：“我明白的，你还不相信我的情商啊，我心里都有数。不说这些了，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是不是又跟你爸妈吵架了？”
　　思语：“大哥，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我会有事没事跟他们吵架吗？只要他们不找我吵架，我是肯定不会挑起战争的，我没那么闲，ok？”
　　林逸：“行行行，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行不行，我等会还要加班，你有事说事。”
　　思语：“就是…我今天下午干了一件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我也没做错什么，虽然内心有那么一丢丢的惭愧，但我还是想跟你倾诉一下。”
　　林逸：“啊？你还能干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啊？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赶紧说来听听！”

　　思语：“你还记得很多年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和我起过冲突的班主任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她有交集了，但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她女儿竟然阴差阳错地到了我们公司实习，还是在我的部门，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小到我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林逸：“我的天，你和这家人前世到底结了什么孽缘啊，中国这么大，你们这都能碰上，你这运气适合去买彩票啊！我特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出人家的？你的记性有这么好吗？”
　　思语：“一开始我也不确定，只是有几分印象，后来是找我大哥找人去查出来的。这事比较复杂，这个女生在我们这实习半年了，但这事我不知道，好像她来的时候，那个岗位是有转正留用的机会的，但是我们部门目前的HC已经满了，我们老大只想要社招的，不想要应届生，所以她就没法留用了，如果我坚持去说，也许这事能有回旋的余地，但我没有，也不想去开这个绿灯，因为我不想让她留在星晨，更不想让她留在我们部门，就是这么回事。”
　　林逸：“老铁，讲道理的话，你也没做错什么。这种事也轮不到你一个部门总监来管。何况你领导也说了，不想要校招生，你去说的话，没准人家还觉得你们有什么亲戚关系，万一别人知道了，对你影响也不好。当然了，我知道你这么干，多少还是因为私人恩怨吧。”

　　思语：“果然还是你懂我，出于私人原因，我确实不想让她留在星晨，更别说留在我们部门了。哪怕跟我没什么交集，但是当年的那一切，在我这，不可能过得去。我不是非要她替她妈以前做错的事来买单，但是每次想到那个人当着我的面，骂徐晨的那一句‘戏子无义’，我就…反正，我不可能大度到，让一个骂过我现在的男朋友的人的女儿，留在我手下工作，你能明白吧？”
　　林逸：“嗨，你做出这种事，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换我可能也做不到这么大度。对了，这事你家那位不知道吧？你要是还没告诉他，干脆就别说了，没这个必要，一个实习生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思语：“他当然不知道了，我才懒得跟他说这些。只是前阵子我助理跟我聊这事的时候，徐晨正好也在，他也听到了。但是当时我不知道这个女生的身份，徐晨的意思是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人事部给我们部门留一个名额，我说不用了，要是他出面开这个绿灯，让别人知道了也不好解释。他这个级别的人，没必要来管这些破事，我就这么想的。”
　　林逸：“就是这么个道理，这事你心里知道就行。话说，你有没有一点点报复的快感？”

　　思语：“猜到了…你会问我这个问题，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啊？”
　　林逸：“看你心情啊，你想说啥就说啥，我也没兴趣猜你的心思，没那个必要。”
　　思语：“不算是为了报复而报复，但是，我也承认，我不想让她留在星晨，私人原因占多数吧。毕竟，徐晨现在是我男朋友了，该维护他的地方，我是一定要维护的。”
　　林逸：“哎，你开心就好。我记得当年跟你开过玩笑，如果以后你和徐晨能在一起，要不要把你俩的结婚证甩在你那个老师面前作为报复，你说还不如甩100万现金，你说的话还能实现吗？我知道你男朋友不缺钱，但你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你真舍得花100万现金来打你老师的脸？”
　　思语：“算了吧，我们家徐晨可有素质了，就算我有这想法，他也不会任由我瞎闹。而且，他从来都不觉得，当年我那么做是对的。他的价值观太正了，我影响不了他。”
　　林逸：“也是，徐晨一看就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至少比你有是非观。”

　　思语：“林逸，你TM几个意思啊？说得好像我是一个没有是非观的人一样，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啊？”
　　林逸：“哎哎哎，别杠啊，没说你是非不分，只是你的原则比较特殊而已。不对，应该这么说，遇到和他有关的问题，你就没有原则了，哈哈哈哈哈！”
　　思语：“不好意思，在我这里，他就是原则。以前我没有能力去为他做点什么，现在可能我能做的也不多，但是，只要我能做到的能够维护他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尽全力去做到。”
　　林逸：“行行行，你开心就好。我还要加会班，先这样吧，年后我会来一趟北京，赚你家那位一点钱，还真不容易。到时候一块吃个饭怎么样？”
　　思语：“再看吧，但是徐晨年后好像有不少通告，你不一定能见到他。到时候再说吧，祝你早日凑够买学区房的钱，哈哈哈哈哈…”
　　林逸：“ok，先这样，你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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