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系皇后

　　“皇上真的封了新人？”
　　莉安觅一脸愠怒，似乎怎么也想不通。

　　“是真的呀，莉姐姐，我听说皇上好像还很喜欢她呢。”
　　穿着一身青色宫服的女子坐在她身侧，长相清纯柔美，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像是从水里掐出来的一样。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皇上对你还是有几分看重的。”莉安觅的语气里略酸。

　　“有什么看不看重的，大家都不得待见，我不过是多见了皇上一面而已，是大家看得起我才把我列为二妃之中，其实我不还是个嫔位嘛。”

　　霞嫔将茶水送到自己嘴边，“当真被看重的当然还是这位新人了，听说还有个针线坊的嬷嬷因为打了她被处理的可惨了呢，可不得了啊，这么一年多来，我可是从来没见过皇上亲近过哪个——”

　　莉安觅心头升起一份不安，但长久以往的骄傲，不允许她多想，将霞嫔的话堵在了耳朵外面。

　　—

　　藕莲轩，是宫女院落改成的一个宫苑，本来从前住着个瓷太嫔，前几年去世了，就空置下来。

　　说凄凉倒也不是，原先住过太嫔的地方，又怎么会太过简陋，只是有些不吉利。

　　羿思打量着这片宫苑。

　　两边小石狮立门，进门是一块小花园，梅兰竹菊应有尽有，再往里便是些海棠树，八月的天里全是靓丽的水红色，果子挂得树梢皆弯。

　　“顺常，这儿还好看吧？”
　　“嗯。”

　　她关心的不是这个。

　　海棠后面是正殿，四周是些小屋，中间连着些桥廊。

　　羿思道：“地方还挺大的。”
　　月桑笑着回：“这儿以后就您一个人住。”

　　挺好的，很满意。

　　她从来没想过她的计划会这么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顺利到自己都慌了。仅仅是一面之缘，第二次再见，李斯胤竟然就给了她位份。

　　这一年来，她不愿意面对后宫琐事，只是一个人静静待在她的云雾宫，从不踏出一步。李斯胤每次去找她也是政事，而且似乎很怕她，或者说很抗拒和她久待。

　　整整一年多，他来的次数或许有超过五十次，但待的时间加起来却是不到三个时辰。
　　算下来，他们之间也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她何曾不想，可是找不到机会。他总是走的那么匆忙，就好像在逃避他最讨厌的东西。

　　久而久之，也就淡然了，随缘说话，平常心平常对待。

　　只是昨日匆匆一面，半个时辰的交流，一条小路的尽头，就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之近，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她没有进宫之前，所听到关于太子殿下的传闻都是不近女色，甚至有人猜测他是断袖……待李斯胤登基之后，她作为太后钦点的皇后，也算是正式进了宫。只是这做皇后的一年多，也没有听闻他宠幸过任何女人……

　　是真的有点慌。

　　“小主？”

　　月桑送走了那批太监，只留下了要待在这殿里服侍羿思的宫人。

　　“嗯？”羿思转头，“不好意思，走神了。”

　　“小主欣喜过头，奴婢能理解的。”

　　“月嬷嬷不要这么生分。”

　　月桑笑着皱了皱眉头，“话不能这么说的小主，这后宫里的事情啊，个个都要小心为上，小主才进宫没几天，个中细规矩怕是还没摸清楚，这就升了个身份，自然要更加小心。”

　　一番话说得中肯，羿思自然不能拂了人家面子，乖巧道：“那，嬷嬷跟我讲讲。”

　　月桑扶她坐下，倒了茶水，“新晋宫嫔第二天是要去给各宫娘娘请安的，每日清晨她们也有小会，所以明日早晨您就要去祥安宫，先给莉妃娘娘请了安，其他娘娘自然很快就会到了。小主可能有点疑惑，虽然这后宫里，最大的是皇后，但最不需要考虑的也是皇后娘娘——”

　　“哦？”听到关于自己的话，羿思兴趣被提起来了，“这是怎么个说法？”

　　“皇后娘娘是最特别的一位。”月桑变得有些兴奋，双眼变得明亮了许多，“皇后娘娘是被太后钦点的人儿，在皇上登基后的第二天就跟着办了封后大典，那叫一个气派。”

　　“进宫之后，直接住进了云雾宫，那可是离皇上和太后最近的宫苑，而且是专门为皇后娘娘新修建的，据说提前准备了两年。但此事绝无人敢说一句闲话，原因就是皇后娘娘是出自篁家的。小主可能没听说过篁家，但一定听说过苍广将军。”

　　羿思心虚地点了点头。

　　月桑继续道：“若不是苍广将军，我们脚下这地怕是有一半儿——呸呸呸，奴婢不该说这些。只可惜了，苍广将军在皇上刚登基时就辞去了将军之职，不过将军背后的篁家却是一点没有衰颓，反而更盛。皇后娘娘从篁家出来，又是嫡女，自然是受到万众呵护的。”

　　羿思笑说：“听起来，嬷嬷好像很崇拜她的嘛。”

　　“小主不要打趣奴婢，皇后娘娘当真是当今后宫第一人，值得尊敬。”月桑顿了顿，“就是皇后娘娘脾性有些古怪，不愿见人，哪怕是封后大典上，都是戴着严严实实的面具去的。据说，还从未有人见过皇后娘娘的真面目——扯远了，对不住小主，奴婢是想跟您说，皇后娘娘不喜欢干涉后宫之事，也从不会见除了皇上太后以外的任何人，所以，无论何事都无需考虑皇后娘娘那边。”

　　羿思点头，表示了解。

　　“接下来，奴婢要跟您说说需要关注需要考虑的人，小主要仔细听。”
　　“好。”

　　“首先，您明儿第一个见的是莉妃娘娘，这位是出了名的傲，说话千万要小心，不能触了她霉头，不然您接下来的日子就会紧巴巴的了。”

　　“嗯？”她有点没懂“紧巴巴”是什么意思。

　　月桑是个很耐心的嬷嬷，“当今丞相大人的女儿，是不是该有钱有势？这宫里头，大部分坊院多多少少都跟丞相家挂了钩，您若是得罪了莉妃娘娘，吃穿用度，不用奴婢往下说了吧？”

　　“不用了……”羿思干笑了两声。

　　“不过莉妃娘娘也是个有趣儿的人，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喜欢金银珠宝，贵的，都喜欢。”
　　“我也送不起啊。”
　　“奴婢先把话讲这儿，万一有天能用上呢。”

　　“嗯，然后除了莉妃，还有四个呢。”
　　听月桑讲起这些来，颇为好玩，羿思从前只是知道那几个女人的名字，从未细细打听过，连她们的住处都不清楚，现在就当是听评书了。

　　“其次便是霞嫔娘娘。大家都喜欢说宫里有两位妃子，但其实是只有莉妃娘娘一位的，霞嫔因为比其他人多见过皇上一面，所以得了这么个称谓，实际上皇上并没有升霞嫔娘娘的位份。”

　　“霞嫔娘娘出身也是不差的，大户人家，好几个亲属都是在朝为官，官职也不算低，但论出身绝然是比不上莉妃娘娘。当然，性子也好得多，是个温柔的人。”

　　“当真？”

　　羿思以前听过这么个人，如果她没记错，霞嫔应该叫霞光冬，在没有进宫之前，这女人想嫁给篁家的侄子，被拒绝了，才凭着精通书画去太子那里做了个陪读。

　　温柔可能是真温柔了，就是，性子还不一定真好。

　　“奴婢还会骗您不成，霞嫔娘娘温柔着呢，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月桑显然对宫外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继续说了下去，“剩下的三个是贵人。甘贵人是性格最急躁的一位，平日里也比较大大咧咧的，您最好不要与她发生冲突，爱动手这个坏毛病她存着好久了，也大约是因为武将世家，虽然与篁家比那是头发丝都比不上，但跟普通朝臣家比起来又要好些。”

　　“这么暴躁？”
　　“嘘！”月桑在唇前比了个手势，生怕小主下一秒就被揍了，“小主可不要在别人跟前说去。”
　　“自然……”羿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那剩下两位呢？”

　　“剩下两位就很平常了。”月桑语气轻快了一些，“余贵人余音，是个安安静静知书达礼的人儿，书香门第出来的，没什么权势，倒是平易近人的。
　　最后那位许贵人许嫁，是一个朝臣的女儿，她父亲官职不高，她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要求，从来不跟别人争比，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

　　“是什么？”

　　月桑顿了顿，小声道：“就是许贵人特别爱说闲话，哪儿有边角料听就往哪儿跑，您不要跟她走太近了，保不齐哪天私事就被抖出去。”

　　“明白。”

　　羿思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关于这几个人的说辞，心道，哪里有那么多幺蛾子说法，大家都是太后给皇帝登基时送的赠礼，有啥不一样。

　　在月桑的嘀嘀咕咕各种嘱咐中，羿思没有找到回云雾宫的机会，只能在藕莲轩住下来。

　　虽然比不得自己宫里，但这里也算是比杂役宫女住处好了一千倍，柔软丝滑的被褥，轻轻地贴合在她的身上。

　　“小主。”
　　“嗯？”

　　月桑趴在床前，“不瞒小主，您是奴婢见过宫里最美的人儿，您一定会比奴婢之前说的那些过得更好。”

　　“在嬷嬷看来，皇上就是这么一个爱慕美貌的肤浅之人吗？”

　　“不敢。”月桑轻笑，“只是奴婢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从皇上出生起到现在，也无意见了很多次，都还从未看过或者听闻皇上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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