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了吗

　　爱你
　　就像第一次飞越大海
　　像薄暮轻轻落在伊斯坦布尔
　　——希克梅特

　　《动心了吗》
　　文/鱼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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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顾凌生日这天，南野睡过头，迟到了一个小时。

　　推门一进去，就听见顾凌正搂着个美女半躺在沙发上对唱情歌，鬼哭狼嚎的：“刚才吻了一下你你也喜欢对吗，不然怎么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放……”

　　南野推门的手一顿，头皮一麻：“你丫傻逼吗。”
　　顾凌一见到他，眼睛都亮了，一手撇下美女就站了起来：“南爷，您老人家总算来了！”
　　南野也不说废话，进门就自觉罚酒一杯。

　　顾凌站在一边笑：“可以啊南爷，哥们儿不说你就自己上手了？”
　　“必须的。”
　　南野仰头就干了一瓶啤酒，身边一群哥们儿围在一边疯狂吹口哨起哄。

　　冰凉的啤酒从南野的唇边经过锁骨滑进衣领，他随手一擦。
　　“凌子，能活到你这岁数不容易，生日快乐啊。”
　　顾凌冷哼一声：“这我可受不起。”
　　旁边一堆哥们儿笑着起哄，南野笑着冷哼一声：“你这江陵一霸，惹的事还少？能四肢健全活蹦乱跳活到这岁数，确实不容易啊。”

　　“要说江陵一霸的，我可不敢当。”顾凌回敬，“这偌大江陵谁不知道小南爷这名号啊？听说老爷子前几天被您差点气进医院？也不知道到时候哪位小姐能把您给收了去咯！”

　　南野笑了，抬脚就踹了过去：“可以啊你，耳目都伸到我们家来了？这事都打听得到。”

　　顾凌躲得也快：“还不是你们家那私人医生的老婆的表姐的邻居的小孩和我小妈的儿子是同桌，那天你家老爷子犯病叫医生的时候他正好在场。他上学的时候吹牛逼，就吹到我小妈的儿子跟前去了呗。”

　　南野收了脚，正色道：“这次可不是我，老爷子是被我哥气的。”
　　顾凌“啊”了一声：“怎么回事啊？”

　　南野的哥哥南彦归大家都熟悉，从小到大，他和南野完全就是反着来的。

　　南野纨绔，南彦归稳重；南野不学无术，南彦归一丝不苟；南野从小到大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南彦归那就是男神，学霸，次次都是第一名。

　　同理，这南家从来都是南野惹老爷子生气，哪里会轮到南彦归？

　　南野往后一靠，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单脚支在桌上，卖了一个关子：“你们知道海城那个乔家吧？”

　　海城乔家，那是民国时就起家的商业巨擘了啊，食品业的巨头，谁不知道？

　　不用过多解释，南野很满意，直接公布答案：“我们家和乔家有婚约。”
　　顾凌说了句“我.操”：“这他妈什么年代了，你家老头还想履行婚约？也不看别人答不答应。”

　　“他们不仅答应，还求之不得。”南野冷哼一声，单手点燃一支烟，“现在食品也不好做，他们前两年接二连三出了好几次丑闻，股价一跌再跌，市值缩水很严重。所以急于翻身呗。”

　　确实，这样一来，南家就是他们能靠上的最合适的大树。

　　顾凌“哦”了一声：“怪不得，都不知道对方女的长得是圆是方听不听话乖不乖巧，那你哥怎么会同意啊。”
　　“我哥他……”南野仰头靠上沙发背，缓缓吐出一丝烟气，“他有喜欢的人了。”

　　包间里先是静默数秒，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我日”、“艹啊”。
　　其中当属顾凌最激动：“你哥他和个和尚似的，他会喜欢人？谁啊？”
　　南野耸耸肩：“不认识，不是什么名媛，就一普通人。”

　　“那婚约……”
　　顾凌看向南野，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吧，叫你？”

　　“无所谓，可能先订婚吧。”南野吊儿郎当地笑了下，随手抓起一瓶刚开了的啤酒，“来，喝酒，今天凌子生日，大家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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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饭，时间还早，顾凌又拾掇一群人去吃顿夜宵。

　　都这点了，大家也都不是讲究人，定位了家据说很好吃的火锅店，也在学校不远处，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开过去了。

　　上桌之后，味道确实可以，但南野也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他们坐的这位置正好居高临下，他随意扭头瞟了几眼，目光正好撞见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一个人在吃火锅。

　　就算离这么远，他也能看到对方五官精致，鼻尖挺俏。

　　纯黑色的头发剪到下巴以下，一道平齐，衬得下巴的弧度尖润，皮肤也是深冬里才能看到的那种冷白，染得眉眼淡淡，近乎透明。

　　唇角微微向下抿着，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唇线弧度很平，看起来冷冷的。

　　形单影只，背影瘦削，自带疏离与距离感。虽然没有化妆，但那股清冷干净的气质确实很惹眼。

　　……就是这打扮不够有女人味。

　　江大美女不少，校园里放眼望去就是长裙长发高跟鞋，到下头这女孩身上就是极其随意的白T恤和黑短裤，还宽宽松松的，把曲线都遮没了。

　　虽然眉目很冷，但素颜自带一股青涩，看样子，她应该也是个江大学生。

　　南野看了几眼，就把目光挪开了。

　　没过多久，下面突然传来一声整齐划一的“happy birthday”，一桌子人都放下了筷子循声看去，整个店里霎那间安静下来。

　　南野一低头，全店焦点竟然是刚才那个一个人吃火锅的女生。
　　她旁边站了一排店员，手里捧着一个蛋糕。

　　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男生，正单膝跪在地上，右手里拿了个漏勺，左手拿起漏勺里被煮得滚烫的一个戒指盒，抬头看向那小美女，表情十分诚恳且庄重——

　　“荞荞，生日快乐！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

　　南野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戒指盒他妈火锅里滚过一遍，油不啦叽的，看那锅底颜色还是成都辣味……这他妈是玩浪漫还是恶心人啊？

　　顾凌已经在旁边笑开了：“我艹，这他妈也太有创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搞一出油锅捞戒？这他妈是模仿大海捞针啊还是猴子捞月？”

　　南野拍他一下：“你这猴子捞月有点毒了吧。”

　　“不是啊，我认真的。”顾凌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艹，这小美女长得可以啊，够纯，够仙……哎哎哎，就是这男的手段太low咯，长得也丑，连南野你一根手指头——哦不，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小美女可不要被这种男的一个傻逼伎俩就骗到手咯。”

　　南野放下了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

　　楼下那小美女放下筷子，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男人面前。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食客吹起了口哨：“答应他！答应他——”
　　小美女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顾凌夹了一片毛肚到嘴里，嘀咕：“不是吧，都站到前面去了，还真要答应……”

　　话音未落，只见那小美女用右手把店员手上的蛋糕接了过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那男人头上砸了下去！

　　一瞬间，刚才还嘈杂鼎沸的火锅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顾凌看呆了，毛肚都忘了嚼：“我艹这太猛了吧……”
　　身边一群人也都被这女生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给震惊。

　　南野直觉还有后续，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看戏。
　　他这位置好，高空第一排，堪称vip。

　　女生下巴微扬，神色冷淡，肩膀轮廓瘦削笔挺，弧度凌厉。

　　她开口，声音像是在薄荷水里滚过一圈，凉凉的，带着几丝冷意。
　　声音虽然不大，却正正好好能一字不漏地落进南野的耳朵里。

　　“第一，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把戒指盒放在火锅里，让我吃了多少细菌？”

　　“第二，我让你不要再烦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地还有女朋友的事？拿戒指出来，你不觉得恶心吗？”

　　那男生脸色一白，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头上还带着奶油和蛋糕屑：“荞荞你从哪里知道的啊，我对你一直一心一意，绝对没有……”

　　小美女冷静地打断他，声音更凉几分：“第三，今天根本不是我的生日。”

　　“……啊？”那男生彻彻底底愣住了，“可是荞荞，你身份证上写了是今天啊……”

　　“你身份证上还说你是个人呢。”小美女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淡的讥讽，“你不滚，我走。”

　　说完，她利索地拿起书包，绕过一排已然石化的店员，快步出了火锅店门。

　　等她离开许久，那男的才回过神来，手里拎着个滴着油汤的漏勺追出去了：“荞荞！荞荞！”
　　等他彻底离开，这火锅店里才像松开了一根弦一样，客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顾凌喝得有些上头，看得更上头：“我艹啊南爷，这小美女强，太强了我凑！那男的说你身份证上写了是今天，她回答说什么来着——你身份证上还说你是个人呢！哈哈哈哈哈哈，太牛逼了，服了，真的服了！”

　　南野收回目光，喝了口酒：“行了你，激动一下就得了，别过头了。”

　　顾凌眼睛都在放光：“还有哦她刚才盖蛋糕那下可真帅，盖帽似的，那男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要我也说她做得好，妈的这傻逼原来是个出轨渣男，怪不得我刚才看他那样子觉得不是蠢就是坏呢……”

　　南野觑他一眼，拿起一片毛肚觑锅里涮了涮。

　　顾凌嘴里不停：“还有哦你们不觉得她长得特漂亮嘛！那发型，不就是《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头那个小女孩一样的？酷毙了！长得也好看，简直就和我女神娜塔丽波特曼有的一拼！”

　　南野心里有些烦，把毛肚直接送到了顾凌嘴里，面无表情的一筷子。
　　“够了，闭嘴吧你。”

　　吹过头了吧，还娜塔丽波特曼？
　　就她那小男孩身板，这货眼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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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荞出了火锅店，没多停留。

　　为了避免常新超追上，她还特意选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走。

　　她和常新超是高三同学，本来关系都不冷不热的，一直到去年刚考上大学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一会儿是叫她去参加同学会，一会儿又单独约她吃饭。

　　孟荞本来也不怎么热衷于谈恋爱，从没答应，对方穷追不舍，一直到几天前她知道常新超早有女友，心里更是恶心上三分。
　　她今天难得一个人来吃火锅，哪知今天常新超还搞出这么一招，想想也是挺无聊的。

　　孟荞平生最恨劈腿男，今晚那出痛斥，已经算是轻的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亮了一下，孟荞低头看了一眼，是姐姐俞书韵发来的：【荞荞，回去了吗？】
　　孟荞：【回去了。】
　　俞书韵很快回了个：【那就好。】

　　孟荞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安静的巷弄里，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回荡。

　　突然，一个被踩得半瘪的易拉罐滴溜溜地一阵响，滚到了小巷正中央。

　　孟荞急促的脚步顿住。

　　这城市的犄角旮旯，向来有无数看不见的龃龉事。
　　仔细聆听，空气里好像还传来少女若有似无的呜咽声。

　　她微微扭过头，看向巷弄转角处地上，倒映出的两道若隐若现的黑影，冷笑一声。

　　“出来吧。”

　　“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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