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之樱花

作者:哈尼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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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回


      花雨期觉得自己被欺负了,被莫雨和狄樱一起。

      这两人在某方面还真是一顶一的绝配,用无辜的口吻和表情说着能把他气吐血的话不说,其他人还在边上看他笑话!!

      咬着自己的袖子,花雨期觉得自己贼几把委屈。

      一行人回到悬着血棺的地方,这里是一片空地,周围全是树木,摇曳的枝叶在阴风中发出了呜呜的声响,宛若万鬼悲鸣。那八具血棺就悬浮在正上空,对着八个方位,所对应方位也如八卦一样。而血棺的中央位置,那片土的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暴露出来,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红。

      那一片红看上去不是陈旧的红,而是新鲜的红色,上面的颜色就像鲜血刚刚浇淋上去一样。

      第一楼的侍女吓坏了,哆嗦着指着前头道:“那,那棺材怎么,怎么好像在流血啊……?”

      狄樱道:“你们在这里别动,我过去。”叮嘱一句后,狄樱自己就过去了。

      莫雨岂会让她一人面对这种危险,自然是陪在她身边一起跟了上去,明空对于邪物有点儿兴趣也跟了上去,燕池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太怂,哆哆嗦嗦也着上去了。僧格留于原地没有上前,他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但他所站方位却是最适合遇到危险时可保护其他人的位置。叶子书受着伤,花雨期扶着他和他一起站在僧格边上,他们的眼睛牢牢盯着那具只露出一点点角的棺木。

      那中间位置被镇压的也是一樽血棺,只露出一点点棺盖,上面的颜色鲜血淋漓,看着十分不详。以狄樱的视线看过去,这樽棺木明显是想破土而出,可奇怪的是狄樱总觉得这血棺里有什么在叫她。

      盯得血棺越久,狄樱就越想要去触碰这樽棺木。

      来到血棺面前,狄樱蹲下身,慢慢伸出了手。

      “阿樱!!”莫雨见狄樱怪怪的,刚刚叫她,她的手已经触及上那樽棺木,而在此时此刻,狄樱听到了一个绝望的哭喊声。

      『……不,不,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秀郎,你快告诉他们啊!!』

      扭头去看,周围的景象变了,狄樱看到一个身着血红嫁衣,身披霞帔,头戴凤冠的少女狼狈地被一群人押到了山上。她哭喊着,向那个叫秀郎的青年求救,可青年别过头,连视线都没投递过去。

      他忽视了少女的求救。

      一名老者拄着拐杖踱着步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用上位者的姿态看着少女,冷酷地说道:『只有将她献祭方能保万家村平和顺遂下去,翠萍啊,你作为山神的新娘,竟私自逃离令我们苦了整整两年啊,你可知道错了?』

      少女悲痛地摇头:『这本就与我无关,族中一开始算的山神新娘明明是阿雪!!可你们,可你们竟然为了让阿雪嫁给秀郎才决定牺牲我的!!我和秀郎真心相爱,你们凭何拆散我们!!我肚子里有秀郎的孩子!!』

      老者厌恶地看着少女:『你已是山神新娘,如今又犯不洁,不献祭了你,山神可是要怪罪万家村。』说着,抬了个手,接着几个壮汉走出来拖拽着少女,把拼命挣扎着的她拖到上面去。可她一直在挣扎,力气大到不可思议,然后就看到一名眉眼清秀,眼里带着高傲的少女举起一把铲子狠狠敲打在嫁衣少女的头上。

      重大的力道直接把嫁衣少女给敲懵了。

      敲完,清秀少女继续抬起铁铲狠狠往嫁衣少女的肚子上砸了上去,一击接着一击,惨叫声立刻回荡在整个山坡上,闻着惊颤。砸了好几下,砸到嫁衣少女的身|下流出大片血,清秀少女才罢休,她扔掉铁铲,小跑来到一名模样清俊的青年面前,用手挽着青年的手,并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他:『秀哥哥,阿雪知道你不喜欢翠萍这贱丫头的,都是她引诱你的,阿雪明白的,阿雪不生气呢。』

      青年扯了扯嘴角,眼神空洞道:『对,都是翠萍引诱我的,我……没错。』

      听了这句话,阿雪高兴地用自己胸脯紧紧贴着青年的手臂,脸上得意极了。

      嫁衣少女疼得厉害,她悲鸣道:『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他……』她祈求着,伸出手颤抖地朝曾经和善的村民们看过去,可他们看她的目光全都带着鄙夷和冷漠,一点都没想要帮助她。

      在村民们的眼里,她就该牺牲自己救他们,逃跑藏起来的她是罪大恶极的,因为她,他们村子一年都没收成。

      “贱|人!”一名村妇朝翠萍吐了口痰。

      一个人那么做了,就会有更多人的开始用残忍的语言和冷漠的态度去对待她。

      最后翠萍不堪受辱,加上腹痛难忍而晕了过去。

      看着她凄惨的模样,阿雪笑得更加高兴了。

      阿雪是村长家的女儿,翠萍则是孤儿,和秀郎是表兄妹,出生前两家人就已经定了婚约。这婚约还是当年在村长和族老的见证下定的。翠萍的父亲在她十岁那年为了救秀郎的父亲不幸被老虎咬死,而翠萍的母亲因常年积累的咳病在那之后也随他爹一起去了,自此后翠萍就成了孤儿。还好秀郎家的人一直很照顾她,加上翠萍的父亲对秀郎的父亲有恩,对她更是如自己女儿一样,两人就这样幸福平淡地过了六年。

      万家村有个规定,每一年都要献祭一名十六岁少女,少女将由村中的巫老算出来。今年被算出来要献祭的是村长唯一的女儿阿雪,村长岂肯,加之阿雪一直喜欢秀郎,眼见秀郎和翠萍走得那么近,阿雪嫉妒之下就怂恿自己的父亲将翠萍送上了山神新娘的位置。

      村民愚昧,以为巫老之前算错了,其实真正山神新娘该是翠萍,而非阿雪。

      后来,翠萍被献祭了,可秀郎喜欢翠萍,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被献祭,便偷偷藏起了翠萍,让人以为献祭成功了。就这样过了两年时间,翠萍还是被发现了。这两年,村里的收成不好,大旱连续,颗粒皆无,在所有人嘀咕着当初村长害怕自己女儿被献祭,所以才让翠萍顶替的时候,翠萍藏起来的事被发现了。

      而在这个时候村中来了位高人,是个年轻的高人,这高人不知对村长和族老们说了什么,被发现的翠萍没有直接被献祭,而是关了几天再被拉出来以活埋的方式将其献祭。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献祭,村长只是对外说为了万家村好,为了平息山神怒气。

      当夜,正是一个月亮极其圆的日子,翠萍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蒙着嘴巴塞在一副棺材里面。有个人正站在棺材外看着她,而那个人是她爱的人。

      翠萍眼里是恐惧和求救,但秀郎移开了视线,不忍去看。

      这时阿雪走到秀郎身边,挽着秀郎的手臂,笑嘻嘻地对翠萍说道:『翠萍,你知道吗?你的爹娘可是因为你才死的,道长说了你是七煞孤星,就因为你村子这些年才会一直那般苦的。只有献祭了你,万家村才能好起来,我和秀哥哥才会过得比以前更好。对了,爹和族老替我选了个好日子,明天就是好日子,我啊要和秀哥哥成亲了,嘻嘻嘻。』

      阿雪的话对翠萍来说宛若晴天霹雳,她呜呜地挣扎着,希望秀郎给她一个答案,可这个在过去一次又一次说要保护她的青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在村里人的教唆下,青年说出了一句令翠萍彻底绝望的话。『为了赎清我欺骗山神的罪,我会亲手埋葬你的,翠萍……』

      翠萍眼睁睁看着这个说爱她,说保护她的青年抄起铲子将土铲起来又洒在了她的身上,这是要将她给活埋在棺材里,然后再把棺材封死。翠萍的心死了,她绝望的流下了两行血泪,眼角那两行血不知为何而渗出,但的的确确代表了翠萍此刻的内心。

      秀郎一边埋葬翠萍,一边颤抖着流下了眼泪,他是爱翠萍的,可爱翠萍的同时他终究没法违抗自己所待的这个环境,还有村里的村民们。他害怕自己也会被杀死,若是他死了,他重病的娘亲也就完了。

      因为如此,秀郎只能残忍地对待翠萍,说到底他对翠萍的爱或许还不够深刻。

      翠萍是被活埋的,那些土一遍又一遍浇灌在她身上将她的口鼻耳,除了眼睛外全都埋了起来。她特别痛苦,呼吸都困难。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内心涌起了对万家村的诅咒。她恨这里的人,这万家村的每个人她都恨,自私的村长,刁蛮的阿雪,伪善的秀郎,冷漠的村民,还有那个来到村中用高高在上口吻说要将她献祭的道士。

      都是因为他们,她才会遭受这么多痛苦,而她才十八岁,凭何就这么死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凭什么孩子就要跟她一起死?她不甘,不甘!!她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下了地狱也让他们陪葬!她万翠萍在此发誓,即便化作修罗恶鬼,终有一日会从这里爬出来要他们一个个偿命!!

      发下毒誓的少女最终被封在棺木中,第二天她的棺木周围又埋入了八个血棺。那些愚昧的村民面对如此残忍的事,表情冷漠又带了点欣喜。是啊,不是痛在自己身上无所谓的,人便是这般生物。

      这些事一次又一次在狄樱面前闪现,她闭上眼,忍不住看向躺在棺木中的少女:“你,想要我知道这些做什么?”

      棺木中的少女睁着血红的双目,死死瞪着狄樱。

      “我同情你的遭遇,可你又想要……”话还没说完,那些浇灌在少女身上的泥土宛若活的一样,化作长长的触|手朝狄樱袭来。

      狄樱眼一眯,刚要做什么,耳边陡然响起了一道充满焦虑和急切的声音。

      “樱……阿樱……”

      空洞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明亮,狄樱抬头去看就见自己被莫雨护在怀里,而他的脸很白,抱着她的手还在渗血,黑色的血。其他人,比如燕池和明空已经摔在一边,看样子伤的不轻,僧格正在和什么东西打,可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第一楼的人和花雨期、叶子书待在一边,胆子小的已经有人晕过去了,胆子稍大的一动都不敢动。

      “阿雨?”

      见狄樱回神了,莫雨似乎松了口气:“你总算回神了,我们刚才怎么叫你,你都不醒。僧格说你被棺材里的东西迷惑住了。”

      狄樱眨眨眼,扭头往前定睛一看,那与僧格打起来,并一下子把僧格按在地上摩擦的是个红衣罗刹。

      是的,狄樱一眼就认出那是个罗刹女。

      《慧琳意义》卷二十五中曾有记载:“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同书卷七又说:“罗刹娑,梵语也,古云罗刹,讹也(中略)乃暴恶鬼名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

      眼前的罗刹女真的很美,而那相貌无疑是她刚才所看到的那个叫翠萍的少女。翠萍的模样不能算一顶一的美,但已是万家村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如今以非人类的她更是给人一种妖异的美感。她的面容和以前没变化,只是皮肤比过去更白了些,眼瞳没了眼白,只有黑色一片,嘴唇红如鲜血,张嘴时唇角甚至可以拉到耳朵边,而嘴巴里面更是一排尖锐的利牙。

      她的速度很快,把僧格打倒在地,将他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后,她停下动作,侧头朝被莫雨护在怀里的狄樱看了过去。

      两人恰好来了个对视。

      “还真是谢谢你。”她闭着嘴巴,但声音却能自动传入大脑。

      看了眼莫雨手上的伤,狄樱的眼睛忽然起了变化,她的瞳色瞬间变得深幽起来。

      “你伤了他,还有其他人。”

      翠萍微微一笑,鲜红的唇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可我没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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