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梦里花

　　天还未亮就听到叮叮咚咚的声响还有嘈杂的人声，扰人清梦。
　　“嗯……”
　　被吵醒，我睁开眼睛。
　　“菊月。”
　　菊月走进屋内，隔着朦胧的床幔对我笑着说。
　　“姑娘醒了。”
　　我拍拍头，头有些痛。
　　“一大早怎么这么吵？”
　　菊月笑出声来。
　　“吵着姑娘了，呵呵，姑娘，今天是月神节。”
　　我讶然。
　　“月神节？”
　　“嗯，今晚是祭拜月亮的日子，是一年一度难得的盛大节日。”
　　菊月拉起了床幔。
　　我也带好面纱，下了床。
　　菊月给我挽着发，发丝从她的指尖滑动，菊月微笑。
　　“姑娘不知月神节吗？这本是皇家的节日却受到了百姓追捧就成了民众的节日，每一年都要盛大举办，家家户户都要挂彩灯放火龙。”
　　“像春节一样？”
　　“春节是什么？”
　　“啊？没什么。”
　　这里的节日跟现代也差不多啊。
　　我思索着，问菊月。
　　“除了月神节还有什么节日吗？”
　　菊月梳完了头，认真地想着。
　　“嗯，还有立春时的花神节，秋分时的梦神节，小寒时的水神节。”
　　果然是以四神为信仰的国家，节日也与四神有关。
　　“对了，姑娘，一大早北清王就派人送来了礼物。”
　　礼物？过节有礼物收这到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月清又打什么小九九。
　　圆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叶檀木盒。
　　我坐下，小心地打开盒子。
　　蓝丝绒上静静躺着一串白色的晶石，朦朦胧胧发出温柔的光泽，入手清凉，质感细腻，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我把晶石带在手腕，心情顿是感到温润清柔，连连惊叹不已。
　　这宝贝肯定值钱！
　　菊月看到后吃了一惊，脱口道。
　　“这、这是月光石！”
　　“月光石？”
　　玲珑的水晶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冰清玉洁。
　　我把晶石从手腕上脱下。
　　“怎么了？”
　　菊月低头，红唇轻抿，欲言又止。
　　觉出事情的诡异，我又问。
　　“菊月，有何不妥？这个月光石有什么问题？”
　　菊月为难的出声。
　　“姑娘，月光石是皇家珍宝，当年北清王大病初愈，这玉能保人平安，皇上便赏给了北清王，皇上曾经说过月光石是传给未来北清王妃的……”
　　我愣愕万分，不由抬头。
　　“你！说！啥！子！”
　　这到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我一直以为月清是在戏耍我，我从没把他的喜欢放在心上，却没想他来真得，这可怎好？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想和这里的男人有什么瓜葛！
　　把月光石放入盒中，我重重地盖上盒子。
　　“菊月，北清王在哪？”
　　菊月如实回答。
　　“今晚皇上在玉荷池设宴，北清王也在受邀之列。”
　　我对着盒子默默出神，月清是对我有意吧，他一个王爷可以容忍我三番五次的无礼还百般呵护，唉，我本无意惹红尘却染了一身情缘，我真是个罪人。
　　明月正圆，满殿辉煌的灯火，目光所能及之处满月光华交接于宫灯错落，宫内燃起无数盏琉璃灯，光华耀彩入云霄。
　　湖中的荷花伴着细柳长堤遥遥没于渐浓的夜色之中，淡淡月光洒下，远看月光轻纱般朦胧飘拂，如同幽然迷人的梦幻。
　　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玉荷池，一眼便看到坐在皇上身边的月清，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锦袍，高华的气质叫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光。
　　他看我看他，抬眼对我邪魅一笑，惊得我浑身一颤，不知如果我把月光石还给他，他会不会气得咬我一口。
　　我俯身，对皇上和太后叩拜行礼。
　　太后扭头对皇上说。
　　“她是？”
　　我的眉角跳了跳，好吧，我这么个小人物太后她老人家记不住是正常的。
　　皇上幽幽的说。
　　“母后，她是远离。”
　　太后恍然大悟。
　　“是你，哀家想起来了……清儿。”
　　月清起了身应道。
　　“清儿在。”
　　太后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还喜欢她吗？”
　　月清泛着银光的水眸深深看着我，我看到他眼中的势在必得。
　　“喜欢！”
　　“那好，那哀家就把她……”
　　“母后。”
　　出人意料地皇上打断了太后的话。
　　“今日是月神节，其他事情等过了节庆母后再定夺。”
　　陡然一抹利光从太后眼中闪过，只是随即太后便笑了。
　　“皇上说的是，是哀家考虑不周。”
　　月清脸上的笑意全无，他的黑瞳微暗，缓缓坐下，从一旁宫人手中拿了酒杯，低头闷声喝酒。
　　影妃打破了僵局，笑意轻盈。
　　“远离，你可愿歌一曲，为皇上和太后增增气氛。”
　　我拜倒。
　　“远离不胜荣幸。”
　　宫人已备上桌椅和琴。
　　我坐正，微微侧首调试丝弦。
　　不经意抬眸看那个九龙椅上的男子，一身金黄龙袍的他身影挺拔而硕长，容颜更是绝代出众。
　　触到我的目光，他也看向我，眼睛深邃而神秘令人联想到无星的夜空，从他的瞳孔里我看到了似熊熊火焰的东西。
　　指轻动细挑琴弦，我边弹边浅笑。
　　这歌是唱给你的，你通过我看到了谁，你想到了谁，得不到救赎你要怎样，你的奢望我不是不了解，可我不是花蕊心，那奢望也只能是奢望。
　　似曾相识的感觉，似是还在的人，若有似无的呼吸，不是就是不是，我可以给你希望却给不了你幸福。
　　收回眼光，我优柔地弹唱起来：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
　　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一生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泪。
　　一生要流多少泪，才能不心碎。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
　　一生要干多少杯，才能不喝醉。
　　一生要醉多少回，才能不怕黑。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
　　林心如《落花》
　　唱罢，我抬起头看他。
　　他已从九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发着亮，脸上的表情复杂，又似惊疑又似欢喜，还带着一丝丝惆怅一点点伤痛。
　　太后最先回了神，敛眸轻笑。
　　“天家仙乐也不过如此，玲珑，哀家记得她是你找来的。”
　　影妃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皇上没回答太后的问话。
　　而皇上……
　　他的眼始终看着我，神色激动而脆弱。
　　他从座位上走下来，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步伐不稳，缥缈如风。
　　我看见影妃望着皇上的眼眸有汩汩水流慢慢涌出。
　　太后也觉察了异样，目光在我的脸上停滞了一会儿，然后目光移落在皇上身上。
　　“皇上，你做什么？”
　　近了……近了……
　　一步步的，越发接近了……
　　皇上走到我的面前，修长干净的手指缓缓地向我伸出。
　　他的眼底有深深的阴郁，声音细若蚊蝇。
　　他问我。
　　“你是……谁？”
　　我笑，如娇艳的玫瑰。
　　“皇上，奴婢是远离。”
　　皇上浑身一颤，身体僵硬如石，话语仍然那样的痴念幽怨。
　　“远离？对……你是远离……”
　　“……”
　　从没听过他这样的声音，那样苍白缠绵仿佛像一根蔓藤长进心里，然后将五脏六腑紧紧交缠在一起，让人感觉浑身紧绷得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月清突然上前一把将我的手握住，逼使我的眸光直视他。
　　他看向皇上的瞳孔冷峻的似要喷出火。
　　“皇兄，皇弟已把月光石送给远离，远离就是皇弟认定的北清王妃！”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好像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满天而飞的雪花，刺骨的寒冷。
　　思绪开始混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也看过这样的眼神，也感受过这深深的悲伤，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绝望……
　　……
　　“……你怎可又一次离我而去……”
　　……
　　是谁？谁在说话？
　　一阵阵痛苦在身体里乱窜，像恶魔扼住我的喉咙，痛不欲生。
　　我皱眉抚住胸口。
　　月清惊慌的声音就在耳边。
　　“离儿！你怎么了？”
　　成千上万的烟花在脑中绚烂绽开，一瞬间天地间都是白光，亮如白昼。
　　痛，漫布全身。
　　难道是花蕊心的记忆还残留？可以前从没出现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她的记忆还在，那我怎么会因为记忆而这么痛苦。
　　痛苦到让我觉得这记忆属于我……这痛苦原本也属于我……
　　醒来时天已白透。
　　我颤动地起身。
　　摸脸，面纱还在。
　　床边月清俯身睡着，他的手握紧我的手，好似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眉头皱成了结。
　　圣洁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白衣上，像一颗璀璨的珍珠光彩照人，一头乌墨的长发就如春天的碧绿垂柳随风浮动。
　　我抚上他的脸，温润如玉。
　　以前上课的时候我也经常这样在冰良睡着的时候偷摸他的脸，然后做贼一样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感到触摸，月清慢慢醒来。
　　“离儿你醒了！吓死本王了！”
　　我纤眉微挑。
　　“让王爷担心了。”
　　月清握住我的手。
　　“你昨夜一直喊痛，可太医却查不出病症，还好你没事。”
　　忽然感到手腕上的清凉，我侧目望去，惊讶道。
　　“这个？！”
　　我的手腕上赫然带着月光石。
　　月清握上我带着月光石的手腕，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离儿，本王送你的珍宝你怎么不带着。”
　　我看了他一眼。
　　“奴婢可听说过这月光石的由来，王爷把它送给奴婢是不是有点儿戏。”
　　月清轻蹙眉峰，一脸不悦。
　　“本王说过你就是本王认定的北清王妃，离儿，你休想脱！”
　　“……”
　　月清的黑瞳变得幽暗起来，蓦地邪邪一笑。
　　“离儿你记住了，你是本王的女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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