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笔记

作者:音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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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买买


      赵阿米还没有做好见人的准备,身体一动不动只负责摇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温墨想了想,一脸认真道:“没有你的话,可能会有点难办。”

      买个糖也这么纠结?
      赵阿米腹诽了一阵,还是败下阵来。
      “好吧,就这一次。”

      虽然她看起来像个人了,但毕竟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有些放不开手脚,小心翼翼地躲在温墨后面,总觉得有针刺般的目光扎在背上。
      温墨虽然消瘦不少,但是男人的骨架生来有优势。赵阿米身材还算高挑,也只到他耳下的位置,整个人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赵阿米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步子,时不时踩到他的脚后跟,然后跳蚤般蹦起,慌乱地道歉。

      “到了。”温墨在糖果铺前顿住脚,她没止住冷不防撞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触电一般,连忙后退了几步,“抱歉啊。”
      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道歉了。

      温墨转过头笑道:“喜欢哪个?”
      赵阿米慢慢转过身,在眼花缭乱的糖果面前站了半天,下不去手。
      每颗糖果都晶莹剔透,像妖精一样勾引她去尝尝。
      “这个好看。”她手指犹豫地收回,又指向另一个,“那个好像也不错……”

      还没选完,就听温墨指着她方才纠结的那几样说道:“老板,把这些还有这些都包起来。”
      赵阿米忙摆手,“不用,我吃不了那么多。”

      “慢慢吃,总能吃完的。”
      赵阿米没吭声,算是默许了,反正温墨有钱。
      果然有钱就是好。

      因为温墨买的多了,糖果铺老板特地送了一份精致的包装,用礼盒袋装着。
      老板满面笑容道:“姑娘真幸福啊,看小伙子多宠着你,希望你们以后也像这糖果一样甜甜蜜蜜。”

      哈?我?我不是,我没有。
      赵阿米不知道该答什么,讪讪地接过袋子。

      温墨从她手中接过袋子,带着她又拐入了一家卖鞋的专柜,放眼望去全是高跟鞋,鞋跟像笔一样细。
      穿上真的不会摔倒?

      温墨眼角染上了几分小得意,“喜欢哪个?”

      “什么?你在和我说话?”
      温墨点头,“你身边还有别的死神伙伴也来了?”
      “没有。”

      赵阿米咕哝道:“为什么要买鞋,我已经有一双了。”说着不由得将目光移到自己的黑色平底皮鞋上。
      怎么就突然,有些不对劲,自己的鞋好像怎么看都有些别扭,好像确实柜台上的鞋更适合一些。

      赵阿米突然想起路上那些年轻女孩说的,“衣柜永远缺一条裙子。”
      难道她也中了这个魔咒了?!

      温墨温柔一笑,“灰姑娘有水晶鞋,阿米怎么可以没有。”

      赵阿米觉得自己又被说服了,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然后坦然接受了她缺一双鞋的事实。
      但是有一件事还是很有必要再确认一下。
      赵阿米咬唇,“我可能买不起这个。”

      “别担心,这和裙子一起,都是送你的礼物,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脚,所以想带你亲自试试。”

      知道不用自己花钱后,赵阿米轻松了不少。
      她慢吞吞道:“那就试试吧。”

      “有喜欢的吗?”
      赵阿米看了半天,好像每一双都很好看,让人移不开目光。怕温墨又一冲动全包下来,她这回忍着没有伸手,只是在心里默默比对了半天,得不出结论。
      想放弃。
      她头一回知道,原来花钱也这么难。

      赵阿米抿嘴将目光扫过了整个柜台,最后还是在一双白色高跟鞋上停住了。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配不上白色,可她就是魔怔了一样,渴望着那抹洁白能驱去心底的阴霾。

      温墨看出了她目光停留了片刻,让柜员从展台取了那双高跟鞋。

      柜员一边取鞋一边道:“小姐真有眼光,这是本店春季限定款,由艺术总监亲自设计制作,全国不到100件。所以码数也是固定尺寸,不能调换。有几位小姐就是试过之后码数太小所以才放到了现在。”

      赵阿米愣了一下,“限定款,那岂不是很贵?”
      店员带着标准的微笑,语气仍然很热情,“相比本店的其他款式,确实价格会稍微偏高些。不过严格算起来的话确实是物有所值。”
      说着将鞋送到赵阿米脚边。

      赵阿米几乎是掐着自己的肉说的:“很贵那我就不要了。”
      温墨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淡淡道:“先试试。”

      赵阿米动作十分拖沓地换着鞋子,一方面希望这双鞋尺码正合适,一方面又想着不合适更好,这样温墨就不用花钱了。
      她皱着眉头将脚一穿,很顺利地进去了,居然不松不紧,刚刚好。

      店员有些意外,而后又露出了八颗牙的微笑:“这位小姐穿着刚刚好,看来和小姐有缘呢。”
      赵阿米无辜地看着温墨,这也太巧了些,和我没关系,是它黏上我的。

      温墨轻轻笑了一声,“原来真的有水晶鞋。”他抬眼对上赵阿米的目光,“喜欢吗?”

      赵阿米克制住了不顾一切求着温墨买下的欲望,冷着脸咬牙道:“还……还可以,你觉得呢?”她直接一句话把选择权丢给了温墨。

      温墨没有回答,只是说:“站起来看看。”
      赵阿米听言乖乖站起来,因为是第一次尝试高跟鞋,有些失了平衡,摇摇晃晃就往一旁倒。

      “小心!”温墨下意识伸手去接。赵阿米的手被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支撑她站直了身子。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温墨:“抱歉啊。”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眼睛移到了相握的手上,赵阿米心脏颤了一下忙缩回手,却挣脱不开。

      “不习惯吗?我牵着你,走几步试试。”也许是出于担心,温墨一直没松手。
      “有点。”赵阿米铁着头,虽然不想和人有肢体接触,但眼下也没有什么办法。她扶着温墨的手慢慢抬脚走了两步,马上就找到了诀窍,就像之前专门练过一样,稳了不少。
      连她自己也有些吃惊。

      能自主走路后她马上就抽开了温墨的手,后跟哒哒地在店内自由地走着,看着镜子,脸上不自觉洋溢了笑意。

      温墨也很满意,对店员道:“那就它了。”回头对赵阿米道:“习惯的话就穿着它了,原来的鞋子……”还没说完就被赵阿米打断:“原来的鞋子也要带回去。”

      温墨点头,“那就包起来。”

      “先生,一共是13880元,信用卡支付吗?”店员微笑着问道。

      一万多?这也太!贵!了!
      赵阿米直心疼,略带遗憾地看了脚上的鞋,“那我、我不要了。”

      温墨面露疑惑,“不喜欢?”
      “不是,就是”她忸怩道,“有点贵。”
      “喜欢就好。”温墨直接刷卡付了款。

      赵阿米跟在他身后,像犯了错一样,有些心虚:“你不是还在吃药吗?还花这么多钱买这个没……什么用的东西。”
      温墨淡淡道:“没吃了,况且也不差这些钱。”
      赵阿米脚步一顿,“为什么不吃了?”

      温墨的语气很淡很轻:“既然只剩这个月的生命,就不必花钱做无谓的治疗了。不如趁着接下来的时间,好好享受生活。”
      他转向赵阿米,“阿米,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赵阿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沉默了。

      一块糖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不开心了?”赵阿米抬头,对上了温墨目光,柔得让人心疼。

      她接过糖讷讷道:“没有。”
      温墨尚且坦然,她有什么理由在他面前难过。
      -
      在去往森林公园的路上,温墨接了一个电话。
      “喂,我是温墨。”
      “少爷,我是郑习。我问过黄先生意见了。由于场地需要装修设计,最早也要是3月31号,工人加班还要增加额外的成本,您怎么看。”
      “稍等。”温墨看向赵阿米,“31号,来得及吗?”
      赵阿米沉默地点了头。

      温墨重新接起电话,“那就31号吧,成本这些不用太在意。”
      “是,少爷。”
      温墨挂了电话。

      车子开到了蒲城森林公园,在蒲城西北角的一片树林。这片林子一般只有晨练的大爷大妈光顾,这个点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瞎晃荡的人并没有几个。

      森林公园是天然林改造的公园,树木高大,枝繁叶茂,绿得浓烈。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形成了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地面上交叠着大小不一的圆形光斑。

      这里的现代化建设痕迹并不多,为数不多的人工痕迹是公园靠近外围道一条石板路。
      和全天下的石板路一样,方形石板一块一块嵌在泥地里,一步太长,两步太短。

      赵阿米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在石板路上,碰出了清脆的声响。

      温墨选好位置不慌不忙地支起画架,赵阿米在他忙碌的片刻负着手在石板路上来回走着,默默数着石板的数量。

      赵阿米数到10时,听到身后温墨温暖的嗓音:“阿米。”
      “嗯?”赵阿米回过头,猛地撞上了温墨投来的目光,深沉而温柔。

      温墨站在不远处的画架前,看着身穿白衣的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头发掖在耳后,衣摆轻轻被风吹动,镜片后的眼睛如小鹿般澄澈清透,带着一抹疑惑,投在他心尖上。
      她整个人白到发光。

      温墨将目光收回到了画板上,眉间微蹙,用铅笔在纸上轻轻勾画。

      温墨已经开始了?
      赵阿米努力保持着原来的回头姿势,突然有些后悔,“我能不能换个姿势?”
      温墨低声回了一句:“不用,我记在脑子里了。”

      “真的能画出来吗?”赵阿米嘀咕着凑到温墨身边。
      温墨笑着抬眼看向她,“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外号。”
      “什么?”
      “人眼相机。”

      温墨下笔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只不过偶尔会看她一眼,每一个细节就像刻在他脑中似的,甚至连裙子上花的纹路他也能画得分毫不差。
      “温墨,你是怪物吧?”赵阿米呆呆看了半晌忍不住说道。

      “如果这是夸奖,那么我乐意接受。”
      赵阿米突然觉得她来和不来没什么差别。

      “你看一眼就行了,为什么要叫我来?”
      温墨眉眼一弯,回道:“捕捉灵感。”

      可能是慢工出细活,温墨这幅画画了半天只完成了不到四分之一。傍晚时阳光变得昏黄,温墨怕影响色彩,便不再动手了。

      温墨收拾好画具,“阿米,我送你回家,行吗?”
      “我不用送,而且我家你又去不了。”她慢吞吞地披上了黑袍,混搭着白裙和白色高跟鞋,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那家门口呢?”温墨没有放弃的意思。

      “也去不了。”她叹了口气,“算了,你送我到世纪大道33号吧。”
      “好。”温墨眼角扬起笑意,发动了车子。

      车子停在世纪大道33号那座大楼底下,赵阿米道:“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吧。”

      温墨一只手搭着方向盘,“我看你上去了再走。”

      “哦。”赵阿米戴上帽子进了大楼夹缝的异度空间中。

      温墨的目光在她消失的地方停留了片刻,嘴角抿成了直线,开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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