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天撩天尊

　　司命一愣，讪笑一声，“殿下有所不知，纵然过我的笔，总归要遵循世间因果轮回，这些业报业障我也不可能时时记得，这都多少年了，早忘了。”说完心里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子不由想起凡间那个愣头愣脑的叶秋白，还有私自下凡与他结因果的赵崇元，因为娶她伤了阿枫的心，只要想到心中的恶气不打一处来，遂问道：“仙君，我的命簿是否有人改过。”

　　司命茶已入口，听闻此话，一口茶猛喷出来，太子身子敏捷地向后躲闪，不停用衣袖擦拭，奇怪的眼神地看着司命。“仙君，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说完，太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司命。

　　司命将茶全数喷出来，掩着嘴不断咳嗽，一脸抱歉不说，一个劲用眼神道歉。

　　心中大骇，这次牟足劲想从太子口中打探阿枫的事，这三言两语就被太子把那些年见不得人的事，不是，是隐秘的事情全问中了。

　　司命看他一番嬉闹的神情，更为紧张，之前也许是随口问问，一般出现这种看似不严肃的神情，表示他已经认真了。

　　“殿下莫要胡乱猜测，可记得先前你要看命簿的时候那个极为复杂的禁咒，殿下可曾解开，不瞒殿下那禁咒如今连我也解不开，旁人又怎可能解开去更改呢？”

　　太子想起此事，确实如此，笑道：“玩笑而已，仙君莫要当真。”

　　司命装作不甚在意，笑着摇头，不由用手擦拭额头，生怕太子瞧见额头冒出的冷汗。

　　连忙转移话题，命簿的事就到此为止，“呵呵！殿下上了九重天，又过了五百年，不知在凡间何处找到了阿枫姑娘？”

　　太子不假思索：“在一座古墓之中。”

　　“古墓之中？”

　　太子点点头，司命心中闪了一个极坏的猜测。复又问道：“再见到阿枫姑娘可觉得有哪些变化？
　　毕竟几百年过去了。”

　　司命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样貌和玄歌有十成相似，可两人站一起就会觉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太子似乎在认真的回顾和阿枫的种种，眼神变得极温柔，嘴角扬起，双眸因为少有的温柔泛着光彩，最后看着司命摇了摇头，“阿枫她一点都没变！”

　　司命一笑，“殿下也见过玄歌了，他二人长相极为相似，若不是先一步找到阿枫姑娘，两人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如何一眼就认出哪个是阿枫姑娘。”
　　太子失笑，“这个简单，阿枫姑娘眼下有颗红色胎记，自小就有。我不会认错的。而且阿枫她是个人，并不是狐妖！”

　　狐妖二字咬的极重，似乎在有意提醒司命。

　　司命面上虽点头微笑，心中极为惊骇，这件事很麻烦，明显看出太子对狐妖有很深的成见，若是直接与他坦白，他怕是不会相信玄歌一个字。

　　“不知发现阿枫姑娘的古墓在何处。”

　　“溪水城郊外，鸠山附近。”

　　司命左思右想，喃喃说道：“阿枫姑娘活生生一个人为何要待在古墓呢？”

　　太子蹭一下做起来，似笑非笑地问道：“仙君这话是何意？”

　　司命急忙起身，“太子多虑了，没别的意思，姑娘家大多胆子小，想必阿枫姑娘胆子比旁人大一些。”

　　司命别有深意地看着太子，那神色也似乎不是很明白，依然嘴硬，说道：“阿枫的胆子，确实很大。打扰仙君了，告辞！”

　　司命作揖相送，太子走出五步停下，转过身来像是突然想起一事，“上次你说，音寻此人还有亲人尚在？”

　　司命一听，急忙说道：“是！有个外甥女。”

　　太子一喜，又走回司命跟前，“何人？可否见一面？”

　　“太子见过！”

　　“我见过？在何处？”

　　“正是姬瑶上仙的弟子，玄歌！”

　　太子诧异，想起姬瑶上仙交代他务必放出音寻的事此刻也说通了。若是直接上九嶷山找她，姬瑶上仙恐怕会多想，毕竟他们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他不想让姬瑶知道他向玄歌打听音寻的事，对司命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若是玄歌姑娘上了九重天，希望仙君让我与她见上一面！”
　　司命心中极为满意，并不知太子见玄歌是为了打听音寻和阿枫的情事，还以为对刚才所谈之事有疑，便爽快地应了。

　　太子回到玉轩苑，不想阿枫早已在院中候着他，玉容派人去寻他还未回来，阿枫上前二话不说便开口赔罪，太子轻笑，拉着她的手到身边，“与你无关。”

　　阿枫低着头，低声说道：“到底是我多言，不该说些有的没的，让殿下徒增烦恼，你我既有婚约，我想……”

　　太子深深地看着他，追问道“想什么？”

　　“我想和音寻做个了断，所有前尘往事一并忘了！”

　　“如何了断？”

　　“听说那真火之刑甚是残酷，我想看他受刑。”

　　太子半晌未言，紧紧地看着阿枫！

　　阿枫抬头看向太子，“殿下在想什么？”

　　太子回神，谨慎地问道：“阿枫，音寻他之前做了什么？你当真……这般恨他？”

　　阿枫的眼神一冷，转过身去，身子由于沉重呼吸轻颤着，“总之是不可饶恕的事，殿下当真要揭阿枫的伤疤吗？”

　　太子疾步走到她跟前，阿枫脸上挂着两行泪，太子一边道歉一边替她擦眼泪，待阿枫神色缓了缓，才说道：“阿枫，这世上最不想揭你伤疤的就是我，我也不是心疼那只狐妖，只是应了恩人的交代，怕惩罚过重要了他的性命，不然随你怎么折磨他。”

　　“他受此刑受了一千五百年，还在苟延残喘，我只要一道真阳之火，如何能要他的命？”

　　太子就怕这一道真火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思虑再三，只能应了。

　　王玉卿得了太子的旨意，又跑去太清宫，毕竟天尊点头才能行刑。

　　天尊坐在书房，眼皮子也没抬一下，问道：“这个人还没死？”

　　“是”

　　“将此妖作奸犯科的卷宗拿来。”

　　王玉卿在天尊手下办事多年，早知天尊秉性，任何刑罚都要以罪论罚，天尊上一次看卷宗还是一千五百多年前，他早已料到，身上带着音寻的业障卷宗。

　　走上前躬身递给天尊，天尊伸手接过，细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双手因为愤怒握着卷宗像是要揉碎，他记得第一次将卷宗呈上的时候，天尊也是这般，音寻虽然罪大恶极，但是纵观三界妖魔鬼怪比音寻罪孽深重的也大有人在，那时天尊眉眼也不眨，评判生死利落干脆。

　　须臾，天尊缓缓问道：“为何音寻只有罪行没有前因？旁的妖孽都有犯下罪行的前因，音寻无故杀了乌浚国整个皇室，挑起巴彦国和乌浚国的矛盾，看起来很像南汶国派来的奸细，可卷宗上没有原因。”

　　王玉卿被问的一愣，忽然想起当时那个整理卷宗的小仙君，说起音寻的业障因果支支吾吾，最后也没将前因写上去，天尊看到这份卷宗由于太过愤怒，直接下了真火之刑，也就给音寻判了死罪，他以为这事会这样过去，忘了音寻的卷宗上没有前因，不成想今日被追问起来。

　　王玉卿颤声道：“此事，似乎，尚未查明。”

　　天尊站起身，冷冷地说道：“一千五百年了，你是不是以为上次糊弄过去，这次也可以？”
　　王玉卿左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去，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躬下身，颤声说道：“天尊恕罪！此事，此事似乎有隐情，我马上去查！”

　　“慢着！”

　　王玉卿停下，依旧躬身。

　　“他本不该活着，可以施刑，但每个犯人的卷宗必须清清楚楚，不许有任何遗漏。”

　　“是！”

　　王玉卿强制自己镇静，匆匆离开了太清宫，穿得內衫已经湿透，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今日走运了，天尊居然没有惩罚他已是感恩戴德。

　　她定定看着，音寻低着头，身上的那件衣服已经湿透，汗液蒸腾，冒着白气，四十九条真火之龙依次穿过身体，每次穿过，挂在石柱上的身体一僵，只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四十九条真火之龙穿过，音寻全身抽搐颤抖，须臾，抬起头，冷笑一声，“你可满意！”

　　她缓缓走到他跟前，蹙眉看着他，脸上挂着两行泪，哽咽道：“这些年来你可有一丝后悔？”

　　音寻邪肆大笑，“若是我说后悔你会信吗？哈哈哈哈哈哈！你了解我的不是吗？”

　　说完狂笑不止。

　　公主咬牙切齿地喊道：“音...寻！！！”

　　“你命中这一劫是注定的，我的报应也是因果给的，你这般缠着我有何用？”

　　公主大声喊道：“我就是要你悔不当初！这么多年你给的噩梦，日日夜夜折磨我！痴心错付，我信你，那么信你，赔上皇室所有人的性命！我日夜都在后悔！你凭什么毫无悔意！”

　　歇斯底里地一番痛诉，音寻止住笑，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后悔，若是重来，怕是依旧如此。”话毕，缓缓抬起头，看她痛苦的神情，仿佛刚才受刑的是她。

　　她死死地瞪着他，双手握紧拳头，指甲扎进手掌，丝丝鲜血从中滴下来，她恨，但究竟是恨他还是恨自己，已无从分辨。

　　转身走出了刑室，太子在刑室外等了好一会儿，看见阿枫出来，伸手去挽她的手，她不经意地躲了过去，说道：“我们走吧！”

　　他们来时并未见到王玉卿，听说要找一个文官查清音寻卷宗上缺失的前因，两人便直接出了斩妖司未与王玉卿见面。

　　太子看她眼睛红肿，定是在刑室哭过，不免多想，她一句不甘心，道出了多少情深！也只有不想结束才找借口纠缠！那个天尊在她心里不知又是何位置？

　　行到半路，他转头对她说道：“阿枫，我们成婚吧！”

　　公主突口而出，“好！”答得云淡风轻，倒是让太子微微一惊，转头笑问：“你想好了？”

　　“殿下，还未想好吗？”

　　太子笑着将她揽入怀里，轻声说道：“我们成婚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此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她抬头看他笑得像个孩子，点点头，轻轻靠在他怀里，心里的那个人不知还在不在？

　　她怕自己的心不变，更怕那个人不在。

　　原谅最恨的人容易还是忘记最爱的人容易？她总要找出一个出口。

　　司命在天书阁找到玄歌的命簿，然后找了面镜子，练习怎么笑不像假笑，对着镜子诚心诚意笑了好一会儿才移步太清宫。

　　已近辰时，料想天尊应在书房，走到门口停下，揉了揉方才笑得僵硬的脸才走进去，见到天尊端坐在案前，脸上挂起方才练习的笑。

　　他站在门口时，天尊便知是他，他一脸堆笑进来，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司命笑道：“天尊上次拿那卷命簿不知……”话还未说完，天尊顺手从案上一侧一摞书卷中抽出
　　命簿，放在案上。

　　司命呵呵一笑，“不急，若是天尊没看够还可以再看一段时间。”

　　天尊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司命笑道：“天尊就是不一样，这千谋设下的禁咒恐怕只有您能解开了。”

　　“你想说什么？”

　　司命看他的耐性所剩无几，轻咳一声，说道：“这里还有卷命簿也上了千谋的禁咒，不知天尊方
　　不方便……”

　　“不方便。”

　　司命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了，“天尊，哪次你上门我让你吃过闭门羹？这次只是让你解开禁咒，
　　这比登天还难吗？你怎么就这么……”

　　天尊起身往外走，司命心中一乐，若是不答应我就念死你。

　　一路念到水榭，天尊坐下，看着面前的棋盘，对司命说道：“你若能赢我，我就帮你。”

　　司命哭丧着脸，“你不想帮忙就直说，你明知道下棋我没赢过，何苦说这些笑话人，哼！”

　　他气呼呼转过身，嘴里念道：“要不是玄歌要查太子身边的阿枫姑娘，我才不会来求你！”说着移步要走，只听背后一声，“等等！”

　　司命笑的不知廉耻，并未转身，背对着他没好气地问道：“不知天尊还有何事？”

　　“你手中拿的这卷是谁的命簿？”

　　“自然是玄歌的。”

　　“将方才的话说清楚！”

　　司命猛地转身，坐在天尊对面，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可知太子殿下身边的凡人女子与玄歌在凡间历劫时长得一模一样，连眼下那块红色胎记都分毫不差，名字都一样。”

　　低头摆弄棋子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司命，“红色胎记？”

　　司命见他抬头，心中一喜，幸灾乐祸的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玄歌在凡间历劫，对太子殿下
　　一见钟情，玄歌的意思，太子并未对他动情，可是天妃寿宴上太子身边的女子分明就是凡间的玄歌，时至今日，太子义无反顾要娶她，你不觉得蹊跷吗？”

　　天尊明亮的双眸越来越冷，已经猜到太子就是命簿上提到的叶秋白，脸色越来越难看。

　　从司命手中抽出玄歌命簿起身便走，不一会儿说道：“将太子的命薄一并送来！”

　　司命笑的脸酸，贱贱地说道：“好嘞，这就去拿。”

　　司命屁颠颠回去找出太子的命薄一并送到了天尊书房。
　　也是奇怪，天尊不到三日就解开玄歌的命簿，比解自己的还快，将玄歌的命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即去解太子的命薄，也花不到三日便揭开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叶秋白花了三年时间救活的女子失踪，又拿起自己的命薄翻看到最后，”四空圆寂于万国寺禅房，由外来故人相
　　送。“，天尊拿着命薄细想，这个故人到底是何人，前面还有一句，“故人寻人未果”这个故人到底在找什么人？

　　如果这个人是阿枫的话，来万国寺定然是找他，如果不是找他，那必然也不会是阿枫。

　　这个人很可能是此刻在太子身边的人。

　　他拿着三卷命薄到了司命仙府，将东西交给他，司命笑问：“你..都看完了？”

　　“嗯！”

　　“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下次若是再敢让旁人代笔，乱七八糟加什么女妖，我就将你丢在女妖洞里，供她们采阳补阴，
　　日夜不休！”

　　司命绷着脸，忍住笑，心道：“千谋不愧是千谋，借仙血续命是顺带的，报仇才是真的，如果天
　　尊在凡间破了身，无疑是在毁他修行。这招太狠了。”

　　司命低着头，偷笑着，躬身恭恭敬敬地作揖，“遵命！遵命！”

　　天尊冷冷地瞪着他，问道：“你可知太子从何处寻到那名女子。”

　　“溪水城郊小鸠山的古墓里。”

　　天尊微微诧异，转身走了。

　　司命跟着出了仙府，驾着祥云来到九嶷山，寻到玄歌把命薄交给她，说道：“玄歌，你且不要跟
　　太子坦白，无论你说什么他不会那么容易相信。”

　　“仙君和太子见过了？”

　　“见了，他对那个凡人女子从未怀疑，深信不疑。”

　　“我从未想过让他相信我，而且.....我不太希望让他知道我就是阿枫。只是，我怕他有危险。”

　　“嗯，这倒是不难，还有，命薄的禁咒是天尊解开的，我将此事说了。”

　　玄歌一惊，问道：“他怎么说？”

　　“他只问了找到那个女子的地方，也没说什么。”

　　“那个女子在哪儿发现的？”

　　“溪水城郊小鸠山的古墓里。”

　　玄歌诧异，思忖半晌，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那里发现。对司命说道：“仙君，不留你了，我要去人
　　间一趟。”

　　说着便要走，司命急忙拉住她，“过几日你上九重天来，太子似乎有事要问你！”

　　玄歌点点头，“你出去的时候见到香雪，记得同她说一声。”

　　“你自己怎么不同她说。”

　　“那不行，我说了她定要跟着。”

　　“好吧。我说一声就是。”

　　玄歌笑笑。转身没了踪影。这时香雪端了茶水来到兰香榭，不见玄歌欲张口询问，司命说
　　道：“她有急事去人间一趟。”

　　香雪嗔怪道：“这玄歌，去也不说一声，我也好久没下去了。”

　　司命笑而不语，将茶一饮而尽欲要告辞。

　　香雪刚要追问玄歌去了何处，司命拱手告辞，走的极快，还没张口就不见人影。

　　玄歌寻着以往的记忆来到鸠山，山脚下的洞口已被大石封住，她略施法术将大石移开，缓缓走入洞中，清楚的记得并未随他们一起从这个入口进去，而是落到水潭从地下被冲进去的，所以一路走过来有些陌生，越走越是阴森寒冷，千年古墓，甬道的石壁破落斑驳，这里似乎遭到恶意破坏，可能魔道人被灭之后，那些家人被魔道人害死的人亲自来洞中泄愤才会如此，很多甬道多处被砸出窟窿，通到别处，辗转几条甬道皆是如此，似乎所有通道不再直来直去，像老鼠洞一样被打通，她记得在洞中一直朝北走，见有朝北的窟窿就走进去，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看到一面墙，上面是一副记事壁画。

　　她细细看着，画中的人物众多，像是什么大场面，只是为首的人头被毁了。

　　玄歌看这个身形气质非常熟悉，喃喃道：“这个人.......好生眼熟！”

　　思索了半晌，脱口而出，“天尊！”因声音很大，泛起回音，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嘴巴。

　　天尊站在她身后，凝视了壁画中的人好一会儿，被她这一一声惊叫叫醒，心中一震。

　　原来他先玄歌一步去鸠山，他不识路寻了一会儿和玄歌一前一后到达，两人被壁画吸引。

　　玄歌并不知身后有人，看了一下旁边的字，喃喃说道：“原来天尊是来求亲的！也不知司命在他以往的命薄里安排了多少姻缘。”

　　“没有。”

　　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玄歌吓得一激灵，猛地转身后退了几步，看到天尊一副寻常打扮，一袭墨衣，头发简单束起，冷冽英俊，站在她身后五步之外。

　　她身体贴着墙壁，看到天尊，微微松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画中男子，再看眼前的天尊，长身挺拔的站姿与画中无二，遂接着问道：“天尊不追前尘，怎么知道司命没有安排姻缘？你看，这画中人分明就是你。”

　　天尊缓缓走过来，站在她身侧，看着画中人淡淡说道：“世间相似之人很多，你与那凡人女子有九分相似，可你不是她，画中人身形虽然与我有几分相像，也不见得是我，更何况这人没有脸。”

　　玄歌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可是..可是...”

　　他侧过头，冷冷地说道：“没有可是。”

　　说完便向前走，出了石室，转向另一条甬道，玄歌跟在身后，忽然想起那时候他们一起进来，她便这样跟在他身后，心中泛起丝丝喜悦，“你可知，以前你手执禅杖，我就是跟在你身后在这古墓里转来转去，那时候，有小九、灿游、关崇和叶秋白，哈哈！其实那时候我们几个人在一起也很有趣呢！”

　　安静的甬道里，玄歌边说边笑，这阴森的墓室似乎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天尊在前面走着，面无神情，没回应也没打断。

　　想到一件趣事，玄歌上前几步，想要和他并肩边走边说，奈何他腿长走的极快，玄歌走几步就要跑着才能跟上他，笑道：“你可知以前你穿着一件洁白无瑕的僧衣，最怕弄脏，后来你与魔道人打架，沾到了血迹，那件僧衣还是我帮你洗的，哈哈....”

　　玄歌看他无甚表情，也不在意，笑着说道：“你没见过自己当和尚的样子，对了，你当和尚的时候，还喜欢吃肉，哈哈哈...我也是后来知道和尚是不能吃荤的！”玄歌止不住的笑，天尊突然停下，玄歌差点撞上去，站稳之后，天尊猛然转身，拉了她一把，双手按住玄歌双肩定在石壁上，俯首与她面对面，紧紧地看着她，“那你可记得，我什么时候给你的元神种上了本尊的护身符印？”

　　“什么是护身...符印？”

　　那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眸，冷意渐退，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双手轻轻松开，“什么也不是！”转身便走。

　　玄歌咬着嘴唇跟上去，细细思索，回忆里并无什么护身符印，可他既然说了想必有这么一回事，走上前去，乖乖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说有就有吧！不过我要怎么还给你，你尽管开口，那个东西既然那么重要我一定会还给你。”
　　天尊疾步向前走，并不打算搭理她。

　　她快步走上前与他并肩，侧头看他，他面无表情并不打算回话，她忍不住去拉他的衣袖，他手臂向前一勾，走的更快，似乎刻意甩掉她，玄歌不得已跑着跟上，再也不敢拉他衣袖。

　　她突然想起，天尊并没有历劫时的记忆，她看过自己的命薄，并没什么护身符印，难道他看了自己的命薄上面有记录？

　　想撬开他的嘴比登天还难，正寻思如何开口，被一颗石头绊了一脚，玄歌向前扑到在地，“啊！！”

　　天尊走了五步停住，顿了一下，转过身看过来，玄歌坐在地上，脚踝扭了一下，疼的使不上力气，幽怨地眼神看向他，天尊将眼睛移开，看向一边，淡淡说道：“能起来就跟着，站不起来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动。”

　　玄歌一听，顾不得脚踝的疼痛起身就想站起来，哪知脚刚着地，疼的不能用力，腿一软她又跌在地上，喊道：“你不能在这里丢下我！”

　　甬道响起回音，胸口那三寸之地突然一紧，这句话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双脚再也不能向前迈一步。

　　玄歌定定地看着他，生怕他转身走掉，还在地上挣扎着起身。

　　天尊缓缓走过来，玄歌那双眼睛本要急出眼泪，见此忍不住笑着看他。

　　到了玄歌跟前，他蹲下身，握住玄歌的脚踝，她感觉那里一股暖流穿入，刚要询问天尊，只见他握住她的手臂一提，玄歌站起身，脚着地时一点也不疼，“怎么不疼了？”天尊无心解释，转身便走，玄歌哭丧着脸，她以为天尊蹲下身要背她，谁知........

　　一声不吭地跟在天尊身后，紧紧地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他可是九天降魔祖师，荡魔天尊，怎么可能背她呢？

　　随着天尊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破败不堪的主墓室，一进去玄歌冷的一激灵，她记着这里有很多怨灵，不过九天降魔祖师驾到估计都四散而逃了，这里的人佣也被人砸的稀巴烂，墓室一片狼藉，碑志倒在一侧，天尊走过去看碑文上写的什么，一会儿他神色一惊，向前走了一步，这里葬的乌浚国的公主，上面说的含糊其辞，似乎这公主与音寻相识，对于以后的事并未多说，都是些公主生前功德和喜好。

　　但是天尊知道，公主死后，音寻大开杀戒，杀了皇族所有人，以及巴彦国的太子，乌俊国贵族混战，巴彦国宫廷政变，一系列混乱之后，南汶国的二皇子开始北伐，多年后三国统一。

　　天尊思索，如果待在太子身边的凡人女子是乌浚国的公主，必然会去找音寻，那么如果在万国寺那个故人是她，那么想必也是在找音寻，可是他为什么要来问自己？

　　故人？为何她是故人？

　　玄歌看他站在碑志前面发呆，上前叫了他一声，天尊转身走向内室，也就是安放棺材的地方，费了半天力气才打开棺椁，打开棺材，空气中飘来一阵异香，两人上前一看，凤冠霞帔，绫罗绸缎裹着一具枯尸。

　　玄歌吓得向后退去，“啊？怎么是一具干尸？帝王家不都很会保护尸身吗？”

　　“自然是有人打开过。”

　　梵空镜上带的香味也是这个味道，刚才碑文上确有记载，公主生前喜欢收藏镜子，想必失窃的梵空镜一直待在这个墓室中。后来棺材被打开，公主的尸身才没能保住。

　　现在只要确认一件事，一切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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