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登枝[古穿今]

　　青黛和方潇潇一起手拉手出去吃了个晚饭，回来的时候丁珍珍已经把外放关了，闷头坐在那里。只有方敏珠一个人还在摔摔打打。

　　但大家已经习惯性地无视她了。

　　“潇潇，你周末有事吗？”青黛问。

　　“没有啊，怎么了？”方潇潇从自己的糖罐子里面掏出两块儿糖来，递给青黛一颗。

　　青黛接过说了青木工作室的事儿：“我没去过录音棚，一个人有些不敢。”

　　方潇潇嘴里包着糖块，为这消息激动一秒钟，然后拍拍胸脯：“我陪你去啊，我们还可以租个房间玩儿一会儿，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大大要个签名什么的。”脸上露出了陶醉的姿态：“现场听音呢，想想都带感。”

　　“嗯！”青黛弯了眼眸。

　　……

　　青黛没告诉弟弟要买设备的事儿。

　　沈星河接到消息的那天晚上自己去查了一下，知道虽然可以去录音棚，但还是自己有设备方便一点。

　　给姐姐发微信：【是不是要去挑声卡？周末我要去实验室，下周三一起吧。】

　　青黛知道他最近忙着呢，可不想让他再跟着一起，回到：【别折腾啦，我和潇潇一起。好不容易有时间你不多睡一会儿么？我那天真的看见和你一起的那个学长秃头了哇>_<！】

　　沈星河最近的确是忙，在别的学生还在本科规定课业里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已经被导师看中，想要带在身边培养。

　　这导师是电院一位副院长，手底下握有几个科研项目。理工类科研这些年本来就比人文类科研要受重视的多，再加上是排名前十的重点院校，国家拨款拨的十分大方。

　　导师带他们一门课，觉得聪敏稳重的沈星河十分合自己心意。他是个珍惜人才的，本来就带了几个研究生，干脆叫了沈星河跟着一起。

　　虽然因为尚在本科阶段，目前对外的说法是打下手，但谁都知道那是一天通天路。

　　若是表现的好，导师会给资源，将来还能当成接班人培养。不仅个人能力能得到很大的提升，若能在一些项目里面缀上名字，将来留校也好，进实验室也好，这段经历都能让他成为优先被考虑的对象。

　　但这不是容易的事。对于顾承淮来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每天要学很多东西，本来就比别的师兄姐们年幼和资历浅，飞快地吸收本科知识的同时，还要看很多研究生阶段的东西和专业权威研究资料，跟上大家的进度。

　　青黛可不敢耽误弟弟的睡眠时间，本来听到有人说他们电院秃头还当成个玩笑话。结果那天去找弟弟，看见他和一男生迎面走来，对她介绍那是他师兄。

　　那一刻她看着师兄前头半截光光的脑袋，以及特意留长，从侧面往中间梳试图遮盖一些的头发，只觉得晴天霹雳，大脑轰鸣。

　　尤其是师兄本科优秀毕业生的照片还在水电楼橱窗里面贴着呢，以前明明是个秀发浓密的清秀小伙的。

　　因此对弟弟的作息格外关心起来。

　　沈星河那边“呵”了一声，磨了磨牙：【不相信我呀？秃没秃的，要不你来数数？】

　　青黛认真考虑了两秒：【数不过来，但听说秃头都是从额头开始，要不我下次去找你的时候量一量发际线好了。∩_∩】

　　沈星河：【……】

　　这姐弟俩，青黛难得把弟弟搞到无语。给自己比了个耶的手势，问：【有什么想吃的吗？姐姐做给你呦O(∩_∩)O】

　　【沈星河：哼！】

　　然而过来一会儿，又打了钱来：【不要扣扣索索，买好点的。我很挑的，质量差的话不想听。】

　　紧跟着还有一条。

　　【我要吃雀巢鸭宝，还有清蒸多宝鱼╭(╯^╰)╮】

　　青黛：……

　　她的预算很足的好不好。

　　……

　　楼上今日格外吵，这楼层隔音不错，但架不住有人今晚于阳台上浪的美，还故意似的不肯关窗户。

　　顾承淮把被子蒙在头上，企图隔绝那对男女的激情表演，然而无果。

　　他辗转反侧一会儿，一把扯开被子翻身坐起来，满身火光地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明天过来给我把窗子换掉，不，明天把楼上买下来，让他们滚！”

　　那边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惶恐地应了，说马上就去交涉。

　　顾承淮挂了电话，也不管身上还穿着睡衣，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准备去找个酒店将就一晚。

　　路过隔壁房间，看到深棕色木质房门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又收了钥匙回到房间里，抱了被子出来，敲开了那扇门。

　　沈星河打开房门，看到是他诧异一瞬：“顾哥？”

　　顾承淮发丝凌乱，眉眼疲惫：“借宿。”

　　沈星河这边房间对的是另一户，听不到那些声音，估计着是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他知道最近顾承淮负责的项目到了重要阶段，他已经连续好多天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明天有决策性会议，而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他看了下他眼底的青影，让开了门：“进来吧。”

　　顾承淮进了屋就裹着被子往床上一倒。好在这房子的家具都是当初郭泰挑的，对于热衷于床上麻将自嗨的汉纸，给四个人挑床也买的十分之大，挤下五个人都不成问题。

　　沈星河走到另一边，掀开自己的被子坐了进去。拿起旁边看了一半的书，扬了扬：“顾哥，我看书，不影响吧？”

　　顾承淮闭着眼睛，鼻孔里“嗯”了一声。

　　沈星河拿起床边的遥控器，关了吊灯，只留床头的台灯。就着灯光翻了两页，又在旁边人第三次翻身的时候合上，无奈到：“顾哥，要听睡前故事吗？”

　　老这么动，他也看不进去啊。

　　顾承淮睁开眼睛，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沈星河没有放弃安利，而是一脸认真：“我知道一个app，听说挺有用的。”

　　“不要。”顾承淮斩钉截铁。说完闭上眼睛，然而一片黑暗之中，白天看到的数据却在脑海中不停回旋播放，打乱又重组。

　　失眠的人都尝过这种痛苦，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但脑袋就是无比清醒，越想睡越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焦虑。

　　顾承淮此刻已经进入这种状态，哪怕旁边人传来的感情明亮又温和，让他无比舒适，还是很精神。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闭上，过了一会儿又睁开，闷闷地道：“那就……放一个听一听吧。”

　　沈星河：“……”

　　他拿出手机，下载了那个讲故事app，搜了和热度比较高的点击播放。

　　轻柔舒缓的女声响起。

　　这是一个印度童话故事，说一个农夫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女儿骄横，小女儿勤劳。随着女儿的长大迟迟没人上门提亲，农夫心中越来越焦急，终于有一天按捺不住，自己出门为女儿寻找夫婿。

　　途中听说有个富裕部落的酋长在挑选新娘。于是高兴地回来把这消息带给女儿们。大女儿雄心勃勃地出发想要成为酋长的新娘，却因为傲慢又懒惰，被变成蛇的酋长一口吞掉了。

　　小女儿听到姐姐死了十分悲伤，对父亲道：“父亲，让我去！”然后因为勤劳善良的美好品质，通过了考验，成为了酋长的新娘，和酋长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听完故事的沈星河：“……”

　　他还以为妹妹要去给姐姐报仇:)。

　　被迫灌了一碗砒/霜的顾承淮：“……”

　　呵呵，智障。

　　他诡异地看了沈星河一眼：“你以前……就听这些？”

　　居然根正苗红地长到现在，不容易啊。

　　沈星河沉默了一瞬：“不是，我姐给我讲路边买的小人儿书，什么类型都有，就是字认得不太全。”有些念错了还要让他纠正，白天还会自己去翻字典。

　　一开始是不讲的，但有一次他生病了，难受的睡不着，青黛想想法子哄他睡觉，掏了几块钱在路边小摊儿上淘了两本旧书。

　　破旧的房子，瓦数不够明亮的昏黄灯光，解了辫子的小女孩坐在床边，捧着书一字一句念得认真，还时不时拿扇子给他轻轻扇风。

　　后来这养成了习惯，他再睡不着，青黛都是这样哄。姐弟俩还喜欢上了一起去淘书，出去旅游的时候，看到书店和图书馆也会去逛一逛。

　　那些故事的内容是什么他早已记不清了。但那些画面，小女孩稚嫩的脸，认真的声音，成了刻在他心底最温暖的回忆。

　　顾承淮没有体会过那样的生活，也没人给他讲睡前故事。

　　但这不妨碍他感受到旁边人心中升起的情绪，提到沈青黛，就从明亮灼人变得柔和下来。让他想到那天下午，他鲜少有睡的那么熟的时候。仿佛梦中都带着花瓣的香甜。

　　“你姐……挺不错……”他道，心里奇异地平静下来。

　　“那是当然的。”沈星河笑了，灿亮的眸子里仿佛揉碎了星光。

　　智障小故事听不了了，好在顾承淮自己折腾够了，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沈星河看了眼时间，拿出书签放到没看完的那一页，关了灯钻进被子。

　　黑暗的卧室里，只余一室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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