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

作者:为什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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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起(抓虫)


      春夏的风跟秋冬的风来得方向是不同的,春夏的风从南往北吹,热气攒在头上,越往北走越发凉爽。秋冬的则与之恰恰相反,而是从北往南刮。寒气未曾吹到江南,在半路上就散去了一多半儿。

      此时江南的天气还只是微凉,而与之相隔几千里之外的都城,百姓们已经有穿上夹衣的了。而清河公主府中的下人们,受近日来徘徊在公主府上方的冷空气影响,已经有把去年的棉衣翻出来的。本来新帝登基,驸马跟公主出力不少,皇帝也并非寡情寡义之辈,对这一对夫妻是大加封赏。

      前不久驸马朱汉臣才被授爵位,号称长宁候。这本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却因为驸马跟公主近日来的纷争,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而府内最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被重罚的下人近来层出不穷,大家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个个屏息敛气的。

      朱汉臣的亲信王乐水刚从府外回来,面色匆匆地走到朱汉臣所在的花厅里面。朱汉臣正坐在太师椅上,看似优哉游哉地扇着扇子,观赏着下面人贡献来的菊花,按说他最近过得是顺风顺水,升官发财,心情应该格外畅快才对,但看他眉头紧锁,眼睛随是盯着那卷曲的花瓣,他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听见帘子响动,回头看见自己的亲信走进来,他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样?找到人了没有!”

      朱汉臣如此沉不住气得样子,就算是身为他亲信的王乐水也是极少看见,并且让朱汉臣如此着急的原因,是那速来不受重视的大小姐朱青,就更人搞不懂了。直到失去了,才焦急万分,会不会太晚了一点儿,王乐水在心里腹诽了几句,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一脸羞愧的说道。

      “禀侯爷,下面人报上来的消息,只说是曾经看见一对形迹可疑的男女,出现在去往江南的商船上。可他俩中途下了船,接下来就不见踪迹了。”

      “江南。”朱汉臣到这两个字,没来由的怔了一下,他已经猜到自己的女儿是去往何处了。想到那个突然故去的女人,他心中突然有些惘然。被王乐水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有些魂不守舍的说道。

      “再多派些人下去,给我接着找!!”

      皇上今晚设宴宴请群臣,清河公主跟朱汉臣近来炙手可热,自然位列其中。公主一心想着讨好皇兄,近来正在捣鼓什么祥瑞之类的,准备今晚贡献上去。准备过来找朱汉卿商量一下事宜,走到门口的时候,有那胆大包天的小厮竟然敢阻拦公主去路,被左右拿下,清河公主本来今天是来找台阶跟朱汉臣和解的。她自认为做小伏低,却被人如此欺辱,当下心头怒火狂烧,借机撒气火来。

      在屋内正交谈的朱汉臣主仆二人,听见外面的动静,便前后走出门来看。朱汉臣看清河公主连跟他商量都没有商量,就擅自处罚他的下人,当下面容一沉。大声说道。

      “公主此番,意欲何为?”

      “不过低贱仆妇所生之子,也敢挡我去路,此人难道不该打吗?”清河公主看见朱汉臣从里面出来,心头的火虽去了大半儿,但一想到半月来因为某人受得委屈,还是忍不住指桑骂槐的说道。

      朱汉臣听见她这话,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但看这院子里面站满了公主的随从下人,怕此事传到新帝耳中,便忍下不悦,轻声细语地说道。

      “此子亦他人子,父母如何不疼,只不过细微错过,公主就且放过他一次吧!”公主与朱汉臣的相识相遇之中,虽夹杂了许多的不堪与算计,但天长地久之下,清河公主对于朱汉臣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见他给自己台阶下,也就大慈大悲的放过了那不长眼的下人一马。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进了朱汉臣的书房之中,得了朱汉臣给出的台阶,清河公主的心情很是不错。脸上也带上了笑模样。

      当天晚上与母亲同车前往皇宫赴宴的安嘉郡主,她作着时下京城最流行的打扮,漂亮的头颅像她的母亲一样高昂着,那场已经过去半年的血色婚礼于她而言,或许只是另一场漫长争斗的开始。

      不似其他寻常百姓的母女,这对视权力为最高追求的母女,谈论起安嘉郡主婚事的时候,如同在市场上卖猪肉一样的轻松。眼下她又筹谋着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的长子,皇帝的薄情寡义,让她觉得有时候单一的血缘关系怕是不够维持她现在的地位。母女俩都是极为敢想敢做的人,清河公主也已经皇长子的母亲淑妃搭上了线。只等着今晚皇上赐婚,将此桩婚事定下来了。

      清河公主的住处离皇宫不远,拉车的马腿脚还没有松快开,地方就到了。安嘉郡主搀着清河公主从马车走下来,正欲进宫之际,却有亲信小厮传来消息。

      安嘉郡主在一旁听着,在听见“谢麟安”这三个字的时候,面色大变,身子变得摇摇晃晃地几乎要倒在地上,清河公主察觉到她的失态,多看了她几眼,却还是先有条不紊的先将她刚才听到的消息消化完。

      “你说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还活着?”不怪清河公主这么震惊,谁又能想到一个常人眼里瘦弱女子能够在劫走朝廷钦犯之后,不但安然脱身了,居然还能好好的活下来。

      “我与驸马对此女教导不周,让她犯下如此错事,实在是做父母的失职。”清河公主摆出一副极为痛心的样子,如同所有恨铁不成钢的父母一样,狠狠地说道:“派一队人马出去,我也该清理一下门户了。”

      “还有紫儿,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也背着我做出什么荒唐事不成?”

      “没,没什么。”安嘉郡主又怎么敢对母亲说,她偷偷背着人给押送谢麟安的差役送了金子,只希望他务必要死在路上,现在骤然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心中自然是一惊,就算是后面听到母亲已经派人去扫尾了,还是一时难以平静下来。

      “最好是这样,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你要沉得住气。”虽然朱汉臣表面上对前妻跟朱青不闻不问的,但一些不经意流露出的细节,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真实心意,与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让自己的女儿跟别人分享同一个父亲,自然是清河公主不能忍受的。

      那些碍眼的人就应该抓住机会去除掉就好了。

      虽然只是仅仅离开几年,但朱青的家乡显然比她离开之前变化了不少,当年江南大水,桃花坞几乎是十室九空,虽然近些年来有外逃的灾民回迁的,但还是生面孔较为多一些,虽是同样的乡音,但不知道为何让她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甚至从前的旧宅还在,当然现在已经被别的人家占了去,朱青背着母亲的骨灰坛,从村子的南头走到北头,一直走到那原本有起起伏伏土堆,然后上面荒草遍布的地方,她的祖辈都葬在这里。

      但等她走到那里,才发现那地方居然也已经变得大为不同,看那新进垒起的坟墓前长供不衰的香火,朱青有些疑惑地上前看了看,却被一旁的守墓人不耐烦的赶走了。

      “这是朱驸马的家坟,闲杂人等莫要靠近!!”

      “为何此处只剩下这几座坟茔了?”朱青还是想着要把母亲跟外祖父外祖母葬在一起的,省得她死后无依无靠的。

      “都迁走了!此处现在是朱驸马家的家坟了。”那守墓人说起朱驸马的样子,与公主府中那群踩高捧低的下人没什么两样。

      “那能劳烦您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对姓秦的夫妻?”朱青实在是低估了她父亲的无耻。

      “什么姓秦的,姓兽的,这里只有姓朱的。”那守墓的人实则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只是嫌朱青啰嗦,想着赶快把她赶走了,自己好回草棚喝酒。

      谢麟安看着朱青面色凝重的出去,怒气冲冲的回来,便问她是怎么了。朱青气得憋了满肚子的话,让谢麟安这么一问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全都骂了出来,谢麟安听她一席话将朱汉臣骂得狗血淋头,虽然知道他父女俩之间关系不怎么好,但当女儿的如此臭骂父亲的,怕也是普天之下的第一回了。

      “朱汉臣你妄为人!!!!”好嘛!朱青越骂越气,最后直接骂自己的亲爹不是人了。

      回头却看见谢麟安目瞪口呆的样子,瞪着眼睛看了一眼。“怎么?没见过人骂爹呀!”朱青此举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为过,但看谢麟安沉默不语,只以为他觉得自己做得过了,身上的刺一下子全都立了起来。

      “我外祖父先是好心救了那人的命,资助他孤儿寡母过活,后来又将我母亲嫁给了他!当初他上京赶考的时候,更是我外祖父变卖家产才得以成行!可他是怎么报答我外祖父的,竟然让人将他坟迁走了,眼下不知去处。此人难道不该骂吗?”

      “该骂!如此小人,理应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谢麟安倒不会做出慷他人之慨的事情来,他只是心疼此时眼圈通红的朱青,那眼泪在眼眶之中转了许多圈都没有落下来。

      “我有一个哥哥,你知道吗?”谢麟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朱青梗着脖子,仰着脸不想要让眼泪落下来,闷闷地应了一声。

      谢麟安的哥哥叫谢麒平,麒平麟安这对名字一听就是兄弟两个,但那谢麒平却并非是永安侯的亲生子,而是其在永安侯夫人多年不孕之后,从外面抱养而来的战友之子。在谢麟安没有出生之前,永安侯待之如同亲生子一般,他长得也很争气,年纪越长越能他脸上看到永安侯的影子,传言纷纷,以假乱真,多少人默认此子是永安侯的私生子。永安侯夫人因此跟永安侯闹翻了脸。

      有心人猜测,永安侯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十有八九得归了这义子,但等谢麒平儿子都生了几个之后,永安侯夫人突然老蚌含珠,拼了好半条的命才生下谢麟安来,也因为这个缘故,谢麟安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永安侯夫人像是爱护眼珠子一样的爱护这个爱之不易的孩子。

      这样好不容易跌跌撞撞长起来的孩子,却并不讨永安侯的喜欢,他觉得这孩子娇气太过了。他平日里又多在外征战,很少有教导谢麟安的时候,父子俩这么些年以来,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

      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谢麟安确实不如谢麒平更讨永安侯的喜欢。虽然永安侯最后还是替他请封了世子,但他觉得那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母亲以死相逼的缘故。

      “我父亲很喜欢他,相比较我这样的纨绔子弟而言,他可能更希望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吧!”谢麟安永远也忘不了,在他接到圣旨成为永安侯世子的那一天,偷听到永安侯在书房对说谢麒平,更希望谢麒平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可后来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孩子,还是临阵倒戈背叛了他,谢麒平与新皇里应外合,以一封伪造的信件,将自己的义父陷于万劫不复地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起当初永安侯真的想要自己的爵位给他来着。

      “那谢麒平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啊!”朱青喃喃地说道,其实她那天之所以能够那么巧的知道,那两个差役会对谢麟安下手,是因为那几波来收买差役的人,好巧不巧的约在了同一天,又好巧不巧的约在同一间青楼,朱青正在那个房间的隔壁。

      花钱买谢麟安命的人一共有三个,谢麟安的哥哥——谢麒平,朱青的妹妹——安嘉郡主,还有一个不知名的书生,当时她还感慨,这小子挺能结仇的。所以原本想得暗地里相处一把,才会变成明面上千里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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