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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夜话
罗成没直接过去打扰她，而是招手唤来了他们队长。
“她怎么样？”说着对着赵莃扬了扬下巴。
罗成在下属面前一向有威严，小队长摸不清他的意思，又想起这几天听到的流言，顿时有点紧张，“挺好的。”
看小王爷这么上心，难道是真看上了？
他这些天一直想着是女孩子要放些水的，没想到那姑娘还挺犟，别人怎么来她也要跟上，好在没出什么纰漏，要不然他还能有好？
想着后背都出了冷汗。
罗成一眼就看出他脑补了什么有的没的，顿觉无趣。
也不好打扰他们训练，想了想就先走了。
他来的不招摇，走得更是悄无声息，发现的人没几个，专注着前方过招的赵莃更是毫无所觉。
当晚士兵们都训练结束时候，罗成再次到她营帐前找她。
没办法，以她的身份，他总不能真的把她往人群里一丢就再也不管了吧。
走到帐前，里面还亮着灯，想来是还没休息。
他唤了一声，里面传出她的一声“进”。
赵莃正在推演沙盘，她前两日只是随口一问，第二天罗文就找人给她搬了个过来。
真是意外的好说话。
听到外头的声音时刚好的关键时候，也没注意是谁。
看到罗成走进来倒是吃了一惊，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晚了他来干嘛？
发现她在干嘛，罗成也不打扰，“郡主可以继续。”
赵莃歉意道，“那你等我会儿。”
罗成颔首，不客气的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她继续埋头深思，太过投入以至于没看见他打量的目光。
灯下看美人，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他心里倒是没什么旖旎的念头，只是突然觉得，或许就这么看着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也不错。
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在她终于从沙盘中抽离心思问他来意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邀请她出去走走。
于是两人就着这黑夜开始在外头瞎溜达。
两人都不是多热络的性子，再加上如今日渐熟稔，罗成不再刻意找话题，相处的时候更安静了，但到底没了当初时不时就尴尬一把的气氛。
走到白日里操练的地方，赵莃突然止步。
罗成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是有几个士兵顶着月色还在那摔打。
赵莃感慨，真是哪里都不乏努力的人啊！
听到身侧传来叹息似的声音，“他们现在多流汗，将来才可能少流血。”
赵莃侧目看他，洒然一笑：“反正你也都知道，我就直说了，这几天我跟着那些普通士兵一起操练，时常在想，要是能从这一步一步爬到帅位上，我的理想才是真的达成了。”
罗成伸手一指不远处还在挥汗如雨的几个兵，“看见没，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向你这么想的千千万万，可是几十万大军，只有一枚帅印，你凭什么脱颖而出？”
这话说的重，脸上更是没了平时常挂着的笑容。
赵莃没生气，话虽不好听，可说的倒是比平日里那礼貌周全的话真心多了。
倒是有些诧异，今晚的他是有些反常的。
罗成还在等她回答。
他没觉得自己说的有哪里不对，要是没一点真本事，还是不要再白日做梦了，该干嘛干嘛去。
“或许这么说有些无耻，但我生来就是站在大多数人肩膀上的。机会比别人大，能力又不比别人差，我不能成谁能成？”
她这么说着，脸上却不带任何羞耻，反而高傲的扬起头。
她就是有家境加成怎么了，这是资本，没什么不对的。
罗成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骄傲张扬的样子，虽然话糙理不糙就是。
他不能反驳什么，作为同样受利于先天的人，感同身受。
倒是肯这么大咧咧多说出来，叫人刮目相看，起码比那些明明受益，却拒不承认甚至引以为耻的人强多了。
两人都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倒是越走越离人群越远了。
赵莃觉得不妥，正想叫他回去，却看他一下子就坐地上了。
她嘴角抽搐，这人在军营里真是放得开多了，她还记得当时在长安西山时那么狼狈，坐地上时还一脸勉强的。
他随意往旁边一瞥，“坐。”
态度颇有些强硬，赵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干脆随他坐下。
坐下之后才发现罗成还是找了个好地方。
月夜湖畔，山清水秀，月光洒在湖面上反射出一圈圈光波。
她渐渐放松下来，忍不住狐疑：难倒他一开始就是要带她来这？
所以，他今晚到底想谈什么？
许久，罗成开口，“郡主为什么想领兵？”
赵莃：……
有病吧，大晚上叫她来这畅谈人生的？
她当然想不到罗成的想法，他刚刚起了点念头，有意多了解一些。
当然，要是不满意的话十有八九就会加大驱逐她的力度了。
赵莃不知道这是决定她下段时间命运的时候，含糊的说着，“就是喜欢呗！”
罗成没让她蒙混过关，“喜欢打仗，还是杀人？”
说起来她在突厥那一次下手还是很利索的。
赵莃无语，他是从哪看出来她有这样的“特殊爱好”的。
没好气的说，“不是喜欢打仗，而是希望自己能打仗，我不一定非要就这么上战场，可我希望有朝一日需要我的时候不会掉链子。”
“要是我没记错，你还有个哥哥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根本不需要会。
“我和我哥享受着一样出身，没道理什么都让他一个人背负吧。再说，他们总有分身乏力的时候。”
她说着突然扬起笑脸，“当然，我也是真的喜欢。”
不等他说话，又强调到，“不是喜欢杀人。”
罗成被她逗乐了，在她恶狠狠的目光中忍住了，“我知道。”
她不知道他今晚目的何在，在问完这件事之后反倒就开始催她回去了。
只是那轻声的“或许我该向你道歉。”让她更加疑惑不解。
他最近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面对赵莃狐疑的眼神他没半点解释的意思，轻巧的站起来。
她在他之后跟着站起，伸手拍了拍身后。
手一顿，不由有些尴尬。
这湖边晚上约摸着有雾气，地上该是潮的，她刚刚那一屁股坐下去，身后的裤子好像湿了一片。
那么微妙的位置，她就这么走回去，搞不好叫人以为......
灵机一动，偷偷瞄了眼罗成。
他刚刚也是就这么坐下去的吧！
赵莃带了点看笑话的心思，却看见他白袍依旧不染尘埃。
然后眼尖的发现他正在往袖口里缩的帕子。
赵莃：......
这人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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