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视媚行

　　沈烟瞬间惊醒。
　　门铃声还在继续，证明这不是自己的错觉，沈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黑夜总是会放大很多东西，比如人的感知，和软弱。

　　沈烟连着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要冷静，连灯都没开，就着房间里的小夜灯，沈烟摸上手机就走了出去。
　　摸索着来到玄关，就着门上的猫眼沈烟向外望去。

　　是一个男人，外貌很是寻常，周身散发着一股偏执的气息，沈烟很确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一瞬间，沈烟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有关单身女性深夜遇袭的社会新闻一下子涌入脑海，沈烟张皇又失措。
　　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沈烟踮着脚尖尽可能的悄声原路折返，唯恐发出丁点声音惊扰门外之人，等好不容易回到里间的主卧，沈烟一把关上门，从里面锁上，然后开始拼命呼吸——这一路她紧张的连喘气都不敢。

　　想都没想，沈烟翻出手机通讯录就拨打了过去。
　　一秒，两秒......在沈烟的焦急和祈求中，对方终于接通了。

　　“怎么了？”
　　深夜电话响，湘陆并不算陌生，但看清来电人的姓名时，湘陆本能的感知到出事了，几乎是开口的那瞬间，湘陆已经开始起身套衣服了。

　　沈烟抖索着嗓子，力求镇定道：“我......我门外有个人，他在按门铃，可是我不认识他。”

　　湘陆心一紧，“他知道你醒了吗？”
　　“没有，”沈烟一边说，一边摇头，根本都没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只是本能的做出反应，“应该没有，我刚才悄悄从猫眼看到的，他应该没听到。”

　　“好。”湘陆脚下飞快，说话间已经飞奔出门，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在这无助的深夜有着难以明说的安定人心的魔力，“我已经出来了，你就待在屋里不动，不用怕，他进不去，伤害不了你。”

　　沈烟一下子莫名鼻酸，不想让他知道，只乖乖的“嗯”一声，“我等你过来，我不怕。”
　　湘陆心猛地揪疼，“乖女孩。”

　　一路二人都没挂电话，湘陆一边安慰心慌意乱的沈烟，一边狂踩油门，中间门铃又响起了一次，那刺耳的声音，穿破午夜长宁，便只是透过这手机电流，湘陆也感受得到沈烟的恐慌。

　　沈烟不停不停的在跟湘陆讲话，但凡有几秒的空白，沈烟就要马上出声确认他的存在。
　　而湘陆也十分有耐心，短短十几分钟，他们二人说的话似乎比之前加起来都多。

　　一个紧急刹车声响起，湘陆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那端传过来，“我已经到了停车场了，不要怕，再有两分钟我就到了。”
　　沈烟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不怕的。”

　　深夜的电梯特别好等，湘陆仍旧没挂电话，为了宽慰沈烟，几乎每上升一个楼层，他就给她报一声，直到最后十楼的指示灯亮起，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湘陆一瞬间冲了出去。

　　楼道里的男人似乎也被吓到了，看到湘陆满身惊慌，“你......你不要过来......”
　　湘陆收住脚，反倒不急了，对着耳边的电话说道：“我要挂电话了，五分钟后你再开门。”

　　沈烟好想冲出门外待在他身边，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仍旧乖乖的点头，“好。”
　　她就是信任他，莫名其妙，毫无底线。

　　沈烟抱着电话，看着上面的时间，心底更是跟着一秒一秒的数着......

　　门外，湘陆将手机揣进裤兜，对着缩在沈烟门前的男人招了招手，“出来。”
　　他人高马大，一身煞气鄙人，平日里就是迎面碰上都没人敢轻易跟他对视，更何况这会儿他一脸阴沉，一副恨不得弄死他的模样。

　　男人腿肚子都有些打转了，“你......你不要胡来......”
　　湘陆脸更沉了，似乎都能拧出水来，强压着怒气又说了一遍，“出来，要不然待会儿我手底下没数你不要后悔。”
　　说着，也不等男人回应，湘陆抬脚就走了过去。

　　一路走来，她的惊慌和害怕已使他怒火焚烧，现在还能控制不过是担心待会儿这人嚎叫的太大声再吓着她。
　　不过这会儿湘陆已经不这么想了。

　　一脚踹在那人膝盖窝上，根本不等他嚎叫出来，湘陆一把钳住他的下巴，一声闷哼只到了喉咙便沿着肠道往下走了。
　　接下来只听砰砰几道划破空气之声，原本还张牙舞爪的人就彻底瘫软在了地上，如同一滩烂泥，连糊墙都嫌脏。

　　湘陆扒了他的上衣，将人缠吧缠吧捆在地上，然后就给刑警队的小丁打了个电话。
　　刚忙完，就听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从门里传了过来，“五分钟已经到了。”

　　湘陆冷硬的面庞陡然舒缓，就似猛虎嗅到了蔷薇，“等一下。”
　　湘陆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烂泥，毫不留情的将之提溜起甩到沈烟开门后的死角。

　　等一切做完，湘陆这才冲着门内说道：“开门吧。”
　　“咔哒”一声，门随声而开。

　　看着眼前之人，沈烟想都没想就抱了上去。
　　因为来得急，他只拽了一件T恤，没一会儿湘陆就觉得自己肩窝处湿了。

　　湘陆抿着唇，半抬的手犹豫再三还是继续往上走，最后落在了那颗委屈的脑袋上。
　　入手柔软温暖，比毛绒玩具多了一丝活气，比老妈养的那只土橘猫儿多了一丝乖顺，让人越来越上瘾。

　　他又不再说话，只是这般简单甚至略显笨拙的安慰着她。
　　沈烟抽了抽鼻子，觉得无比心安。

　　好半晌，沈烟的情绪缓和了过来，她支起脑袋试图往他身后看，但很快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而自然，她这一次什么都没看到。

　　心里莫名一松，沈烟问道：“他人呢？”
　　她的嗓音因为委屈落泪而有些哑哑的，一双凤眸红通通的，受惊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满是信赖。

　　湘陆鬼使神差的将她脸颊边的一缕乱发给她拨到耳后，柔声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不用管这些，我在这里守着，已经很晚了，你回屋歇着吧。”
　　这一次，沈烟却倔强的摇了摇头，“我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沈烟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但现在她完全出于本能，说的半点没心理负担。
　　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湘陆忍不住心神一颤，到底不忍拒绝她，点了点头，“好。”

　　刑警队还是很有效率的，没过多久就到了。

　　一看人被捆成的那个德行，众人本来一路憋得火瞬间就转为同情了。
　　该着这人倒霉，犯到陆哥手里，又没死，脱层皮算什么。
　　都是老熟人，小丁给同事使了个眼色，将人给带下去了，小丁则留下来做笔录。

　　一听前一天晚上沈烟就听见了门铃声，湘陆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你之前怎么没说？”
　　沈烟瘪瘪嘴，被凶的垂下了脑袋，“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

　　一看人姑娘这样，小丁赶紧拿胳膊肘怼了怼湘陆，“干嘛跟嫂子这么说话，有你这样的吗？”说着，他冲着沈烟友好一笑，就差露八颗牙了，“嫂子，陆哥就这臭德行，其实就是担心你。”

　　沈烟脸一红，这人前一秒还是人民群众的警察同志，怎么一下子就张口喊嫂子了，这切换的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没关系的，”沈烟慌忙摆手，“还有，我不是你嫂子......”说着，沈烟抬眸瞥了旁边的湘陆一眼。

　　湘陆仍旧那张脸，没说话。
　　小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的一脸的奸.情，“没事，现在还不是不代表将来不会是，提前叫着嫂子就当提前适应了，迟早的事。”

　　沈烟：“......”人民警察不是庄重严肃的吗？这话多的太让人破灭了。

　　湘陆眼看小丁越发没谱，张嘴就赶人，“好了，录完了你们就回去吧。”
　　典型的用了就扔，拔X无情。

　　小丁呲牙，什么人呐，鄙视之。
　　无奈这些年湘陆.淫.威太盛，小丁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给沈烟打了声招呼。
　　“嫂子，那咱们就走了，你放心，外面那人就交给咱们了。”

　　沈烟纠正几次都无果，这会儿索性也懒得说了，跟小丁挥挥手告别，“麻烦了。”

　　湘陆送小丁到门口，“人交给你了，查仔细点。”
　　小丁回身看过去，这些年很少见他这般外露的情绪了，得了，小丁一拍湘陆的肩膀，“放心吧，哥几个底裤都给他扒了。”
　　湘陆笑，“滚吧。”

　　等将人送走，湘陆关上门就见沈烟巴巴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呢。
　　沈烟咬着下唇，犹豫道：“你也要走了吗？”
　　湘陆看着她，没说话。

　　沈烟又将眼眸低了下去，“你今晚能不能不走了？”害怕他误会，沈烟又赶紧道，“我......我还是有点怕......”

　　湘陆叹了一口气，抬脚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往主卧走去。
　　“不是还要去看你外婆，再不睡明天肿着眼见了老太太你怎么解释？”

　　沈烟嘴角微微上扬，拧着脑袋故作不愿意，“你这是嫌弃我丑？”
　　湘陆扭头看她，目光沉沉，“是该丑一点。”

　　“嗯？”沈烟不懂。
　　湘陆转过身，拉着人继续往前走，“现在这样太招人，赶都赶不完。”
　　沈烟先是一愣，而后嘴角就直接挂到耳朵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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