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冻的涅槃

　　第九章 记忆

　　超市里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娄晔带着女孩选购好商品后，在收银台有机器人自动打包完毕，价格直接刷出来了，娄晔用手背上的芯片一刷，就完成了全部的付款过程。

　　回到家里，娄晔一边吩咐小白把电视打开给女孩看，一边熟练地开始做饭。女孩看着现代的电视机，是一个纯平全透明的玻璃屏，里面的画面在这个玻璃屏里像是投射在玻璃屏前面立体的东西，类似她记忆里那个时代的3D画面，只是那个时候的画面是要戴上特殊眼镜才能看的。如今的电视节目，与女孩的观念差了许多，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于是女孩便转去看娄晔做饭。

　　只见娄晔娴熟地切菜，下油，入锅，撒盐，翻炒，一气呵成，中间甚至还颠了两下勺，一看就是经常做饭做菜的人。记忆中自己的生活里曾经有一个男人也是如此麻利地为自己做饭，可是如今，却。。。。。。女孩想到此处，心中酸楚，忍不住转身拭泪。

　　“好了，可以吃饭了。”娄晔忙完转身，瞥到了女孩拭泪的动作，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欢快地说。摆好盘，娄晔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是成都人，做菜不自觉就做辣了。不过我保证，这个可乐鸡翅是肯定不辣的。”说完，娄晔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女孩看着一桌菜，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一餐无语。收拾完后，娄晔在沙发坐下，想和女孩聊聊，看看能不能多知道一些她的情况。
　　“对了，都快一天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娄晔，年龄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中国芭蕾舞团的芭蕾舞演员。”娄晔一番自我介绍后，小心翼翼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呢？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女孩沉默了许久之后，轻声说道：“裴羽熙，我叫裴羽熙。”
　　“轰！“娄晔听到这几个字后，大脑像是有堵墙在轰然倒塌，所有小时候就模糊存在的记忆和梦境像是全部找到了答案！他像是被电击中，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可是他自己知道，此刻他从指尖到内心都是麻的！裴羽熙！那个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不断出现在他的梦里甚至是他清醒时的恍惚中的那个紫衣女孩，甚至还有类似自己和她之间发生的点滴往事。自己明明今天早上才认识她呀，怎么像是认识了很久了？为什么她存在在自己儿时的记忆里？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自己儿时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是自己可以预见未来？不是吧？
　　娄晔在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后，稍稍缓过神来，内心的疑惑更巨大了，他一定要弄明白自己和这个叫裴羽熙的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

　　“那。。。。。。你为什么要跳楼？”娄晔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尽量保持平静地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经过一天的相处，裴羽熙已经开始信任眼前这个清澈如少年，温暖如初阳的大男孩了，她渐渐放下了最初对他的戒备和抗拒，开始愿意对他说出自己的遭遇，她开始从自己患病说起，她和他的绝望，最后的冰冻决定，直至苏醒后获知罗子毅牺牲的噩耗，娄晔听着，内心巨浪翻涌，随着裴羽熙的叙述，过往的经历如同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铺展开来，他只能呆呆地听着，内心巨大的震撼让他消化不了，只能木然坐在沙发上。

　　裴羽熙向娄晔描述了她心中的罗子毅是什么样的人，她和他的相处点滴：“他总叫我裴老师，
　　他跳舞很丑，却总喜欢在我弹琴的时候给我伴舞，逗我笑。他是个很暖的人，他会记得我怕冷，每到冬天就给我买许多暖宝宝备着。他知道我爱喝豆浆，就买回豆浆机每天早上起来给我做豆浆。他不仅对我很好，对我父母，对他的家人，对他的同事，朋友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裴羽熙说到罗子毅，渐渐打开了话匣，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里，两手抱膝，坐在沙发的一端，面上泛着淡淡地笑容。

　　“他说过会等我，会等着我回来。他说话不算数！虽然他经常说话不算数，但是这次他真的太过分了！”羽熙嘴上满是怨怼，但声音已哽咽不已。她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

　　一切都如梦初醒般在娄晔脑海中翻腾，一段属于一个叫罗子毅的人，一个比自己大36岁，从未谋面的人，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的记忆居然在他年幼记事起就深深根植于他的脑海，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做相似的梦，梦见相似的人，或者是在生活中的某个瞬间觉得自己来过这里，有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现在全部在这里找到了答案。曾经模糊的影像也因为羽熙的叙述而变得清晰而刻骨！

　　娄晔觉得喉咙发干，他看着羽熙如此痛苦，自己内心也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心痛，他想抚摸她的头发，他想安慰她，他甚至想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哭了。他被自己略带疯狂的想法吓住了。这不是平时的自己！
　　娄晔呆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敢做。可是他想做些什么，能让羽熙不那么痛苦了，他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样子。

　　娄晔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钢琴边，坐下，打开琴盖，敲击了几个琴键试音后，李斯特的《第三安慰曲》从他的指尖划出，这首舒缓而优美的旋律如同从琴键间流淌出的清泉，如丝绸被微醺的晚风吹起，划过皮肤，萦绕在娄晔与羽熙之间空气中，仿佛所有的记忆都不再苦涩，在琴声的安抚下，隐隐蕴出温暖的底色。
　　羽熙停止了啜泣，抱膝的手已经松了许多，下巴枕在膝上，脸上还犹带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中已经不再那么伤痛，变得温柔而宁静，整个人都沉浸在曾经的甜蜜记忆里。
　　娄晔也随着音符的跳跃获得了内心的平静。当最后一个琴键轻柔敲下，屋内归寂，两个人均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娄晔哥哥，现在10点30分，请你准备洗漱，11点钟是你的就寝时间。”小白平板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娄晔被激了一下神，还没完全回过思绪，脱口而出：“小熙，你先去洗吧。”
　　羽熙闻言，身心一震，楞了一下，追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娄晔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那声“小熙”如此自然，如此亲热，像是他叫了许多年叫惯了的。自己怎么会这么说话？这是从自己嘴里迸出来的吗？看到羽熙震惊而疑惑的表情，娄晔本能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能这么叫她。他赶紧收拾起自己内心的惊异，尴尬得急忙辩解：“你不是说你叫羽熙吗？你又比我小，所有我叫你小熙，可以吧？”比自己小？自己26岁，羽熙真实的年龄应该58岁了！OS！自己又嘴瓢了！娄晔的脸更红了!

　　羽熙看着他，想了想，脸上露出了失望又释然的表情。“你还是叫我羽熙吧。”羽熙轻声说道。那个称呼她决定从此只专属于一个人。

　　“哦，好吧。羽，羽熙。”娄晔像做错了事的小孩磕巴地答道。
　　“哦，对了，这是今天在超市买的洗漱用品，我都给你放卫生间了，这是沐浴露，那是洗发露和护发素。淋浴器只要你站在这个位置，它就能红外线感应到，自动放水了，水温不用控制，小白会给你调好，你如果想关掉水，就按这个键。这是我洗干净的睡衣，你如果不介意就今天晚上穿一下吧。我把衣服和新毛巾一起都给你放在卫生间的毛巾架上了。你，你看你还需要什么？”娄晔在屋内快速地穿来穿去，殷勤地张罗着，说话间却充满了小心翼翼。

　　看着他的奔忙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态度，羽熙心中涌出一股暖意，一个陌生的男人，对凭空掉下来的自己如此体贴照顾，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不好了？“谢谢你，娄晔”羽熙冲娄晔淡淡地微笑，语气轻柔和缓。

　　娄晔被她的笑容击中了，羽熙的笑容让他有听见花开的声音的错觉，这是他今天一整天，第一次看到她笑，虽然笑容轻浅，似有还无，但是已经让他的内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甜意，之前回想起一切后看到她哭泣而感到的悲愁被她的笑容打落得七七八八。
　　“那你慢慢洗，我，我去书房打会儿游戏。”娄晔体贴得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现在只有游戏里的崔小姐的小炮才能让娄晔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刚才一切的感觉，一切的记忆都是真的，而自己是娄晔也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世？重生？前世记忆？现在是2053年！还能有这么玄幻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娄晔想不明白。越想越头疼，连崔小姐都不能拉住他乱舞的思绪，结果战绩惨不忍睹，五连跪！

　　“啵”电脑弹出了同队小胖的全息头像：“娄晔，你这货今天是废了吗？有你这样送人头的吗？一饿就手软了吗？要死自己死去，不要连累我们！靠！”
　　“小胖，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不在状态。”娄晔抱歉地向队友连声说道。
　　“我看你也是不在状态。你今天就别打了，好好休息。我通知宇衡哥过来顶你吧。”小胖嘴上说话冲，但还是同袍之情溢于言表。
　　难道连崔丝塔娜也拯救不了自己了？娄晔颓然地下线，看着已经关机的电脑屏幕发呆。
　　“哚哚哚。”羽熙轻敲书房的门，“娄晔，我洗好了。”

　　娄晔收回自己凌乱的思绪，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羽熙穿着娄晔的睡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整个人如出水的清荷，婷婷而立。娄晔作为芭蕾舞演员，从上大学到在团里工作，见到的漂亮优雅的女孩子并不少，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可是羽熙自身所拥有的高贵恬静淡雅的气质还是让娄晔觉得在他所见过的女孩中是佼佼者。娄晔看得有些傻，只是盯着羽熙发呆。羽熙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侧过头去，轻声说道：“我洗好了，卫生间让给你。”
　　娄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赶忙回了目光，眼睛往旁边乱瞟，慌乱地说：“我帮你吹头发吧。。。。。。啊！不！是我给你吹风机吧！”说完，娄晔快步冲到卫生间，找出了吹风机交给了羽熙。“那个，我这个人嘴好瓢。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娄晔头低了又低，不敢再看羽熙，脸已经红到耳朵了。

　　羽熙被娄晔的慌乱逗笑了：“今天真的谢谢你，给你添了许多的麻烦。”接着她的脸色一肃说道:“我想我明天还是去找罗子睿吧。毕竟现在他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亲人。我不能一直在你这打扰你。”
　　“不打扰，不打扰！你在这里住，没关系的！”听到羽熙的话，娄晔莫名觉得心慌，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他希望她能在自己身边久些，再久些。。。。。。
　　羽熙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娄晔突然想到说，“我帮你换一床干净的被褥吧。现在的被褥是我自己用的，怕你觉得不干净。我给你重新换一套吧。”
　　羽熙听言心中掠过一丝诧异：自己有些轻微洁癖，他怎么知道我怕不干净？不过，看他的行事，就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
　　等娄晔安置妥当，他抱出了一床被子放在了沙发上。羽熙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因为我让你睡沙发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放假在家，看电视打游戏也经常不睡床，睡沙发的。你不要不好意思！你只要安心睡个好觉，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明天早上我们再商量商量，可好？”娄晔安慰道。
　　羽熙轻轻地点点头。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干傻事了，好吗？”娄晔不放心，追话道。
　　羽熙看着娄晔关切的眼神，心中有了一抹暖色，又点了点头。
　　看到羽熙给自己的肯定，娄晔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听着卧室内动静渐息，娄晔心里却思绪翻涌，毫无睡意。今天一晚娄晔的内心到大脑都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地震，所有从小到大让他困惑的影像有了答案，可自己26年来建立的科学观却受到了严酷的挑战。

　　这个罗子毅为羽熙生日准备惊喜，场地定不到时的焦急，在向羽熙展现惊喜时的忐忑。婚礼出发前接到队里的命令，毅然换掉西服，几经思想挣扎后给羽熙打的那个电话，在知道羽熙病危后的痛苦挣扎，在知道冷冻技术后的矛盾抉择，羽熙走后内心的愧疚，思念与空虚，这些情景与内心感受是羽熙没有对自己说，但自己却清晰记得，并且感同身受的。无论是年龄，籍贯，长相以及经历都是不一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今天自己才知道姓名的人的所有记忆？
　　娄晔想不透，除了转世投胎，这个从小就被自己嘲笑的迷信说法，他真的是找不到第二种可以合理解释的原因了。难道自己真的是罗子毅的转世？那娄晔又是谁？
　　这一夜，娄晔就在罗子毅的记忆的播放，和自己内心自我的挣扎，以及这一切不可思议的现象带来的困惑中辗转反侧。直到天将既白，他才浅浅睡去。

　　天方大亮，羽熙一夜无梦，香甜地睡了一个踏实觉，这是她苏醒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是安心的。她伸伸懒腰，走出了卧室，看到娄晔正在忙活着做早饭，这情景似曾相识。
　　“早。”羽熙打着招呼。
　　“早。睡得还好吗？”娄晔关切地问道。
　　“嗯。”羽熙点点头，眼神还有些惺忪。
　　“快去洗洗，早饭马上就好。”娄晔语气略带宠溺。
　　“好。”羽熙乖巧地转身往洗手间走去，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和娄晔说话这么熟悉，自然地像。。。。。。？
　　一定是错觉！羽熙甩甩头进去洗漱了。
　　“今天我没让小白做，我自己动手做了这个土司三明治，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娄晔温暖地笑着。然而羽熙明显看到了娄晔眼下的一片乌青。
　　“对不起！你昨天晚上睡沙发肯定没睡好。”羽熙心中的歉意让她的头都快磕到桌子了。
　　“不是，沙发我睡得习惯的。我只是，我只是因为昨天听了你的经历觉得震惊，所以有些睡晚了。”娄晔柔声安慰道，“快吃吧，看看你喜不喜欢。”

　　羽熙用刀将土司切开，里面居然流出了融化的奶酪，她咬了一口，美好的芝士香味与火腿的完美结合，还有一股浓郁的麦香。真好吃！“你是怎么做的？”羽熙吃得开心。
　　“我把土司切成厚片后，压中空在里面放了芝士，火腿，生鸡蛋，浇上了啤酒，然后放烤箱里一烤就成了。喜欢吗？”娄晔简单介绍了一下制作过程，心里却在想，原来自己连她爱吃芝士的口味都记得！

　　“喜欢，吃完你教我，这样以后我也可以自己做着吃了。”羽熙心情明显开朗多了。
　　“你想吃，我就做给你吃。”娄晔脱口而出，说完自己惊呆在原地。
　　“那怎么好意思呢？这次你救了我，又让我在你家打搅这么久，已经很不应该了。我想，等吃完早饭，我就应该走了。”羽熙没有发现娄晔的异样，边吃，边计划着后面自己要怎么做。
　　“你要走？你打算去哪里？”娄晔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舍。
　　“我想我先去找小睿吧，毕竟现在这个世上，他算是我的亲人了。”羽熙想了想后说道。
　　“可是你知道去哪儿找他吗？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娄晔急切地问道，希望能从羽熙的回答中找到阻止她离开的理由。

　　“我。。。。。。我只知道他是在医院里工作，我没有他的号码。”羽熙努力思索着关于子睿的信息，“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的医院叫金坛第一附属医院。要不，我去那里找找。”
　　娄晔摇摇头道：“现在没有什么金坛第一附属医院。三十多年过去了，估计很多医院机构都重新改制，重组合并改名了。再说了，你也不能确定罗子睿所在的医院就是之前冷冻你的那家医院啊。那个常主任根据年龄推算，估计有可能不在了。”娄晔嘴上分析得羽熙频频点头，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不让她那么快离开了。

　　早饭后，娄晔陪羽熙上网找了一上午，没有什么收获，毕竟羽熙当年重病，除了对自己的病情了解以外，对于外界环境一无所知，加上34年的冷冻后，再次苏醒，对外界了解的不是很多，很多信息是残缺的。

　　娄晔伸了伸懒腰，站起来说：“羽熙，别查了，我下午带你去公安局，查查你说的罗子睿，看看有没有线索。先休息一下吧。”
　　羽熙看着电脑上的信息，也全然没有什么头绪，想想娄晔的建议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就点点头，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娄晔让小白放一些近期欧美排行榜上的上榜歌曲，并且让咖啡机煮两杯咖啡出来。羽熙坐在落地窗边的摇椅上，眺望着屋外的景色，时光像是倒回到34年前，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娄晔看着羽熙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如天使般折射出淡淡的光芒，似乎是失而复得许久的宝贝，这个人真实得在自己眼前，那段记忆也真实得犹如昨天，现在能有这样宁静相处的时光，娄晔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为什么，他只想这样安静的相处下去，一直这样下去。。。。。。

　　娄晔这样一想，心情好了许多，一边洗着咖啡杯，一边忍不住随着音乐摇摆哼唱。羽熙看向娄晔，便忍不住好奇地说：“你真的是芭蕾舞演员？”她实在是难以将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与那个高雅艺术的从业人员联系在一起。
　　“你不相信？”娄晔端着咖啡走过来。
　　“是不太像。”羽熙捂嘴一笑。
　　这太伤自尊了，娄晔内心表示不服，他问羽熙：“你会弹天鹅湖的王子变奏曲那一小节吗？”
　　“会啊，怎么了？”羽熙有些反应不过来。
　　“来，你来。”娄晔起了兴致，他拉起羽熙，牵她到钢琴前说：“你弹这一段，我给你跳一个。”
　　“呃？真的假的？就在这儿？”羽熙有些懵。
　　“真的，你就弹那一个自然节就行了。”
　　“好吧。”羽熙坐下，打开琴盖。

　　随着音乐的响起，娄晔起手，腾挪，跳跃，旋转，举手投足间真的的犹如一位高贵的欧洲王子，抬手，旋转都是那么优雅，完全没有平时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羽熙一边弹着，一边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容，那个说要给她伴舞的人，没有眼前这个人跳的优雅好看，却给了她无尽温暖和安心的人永远不在了。
　　一曲终了，娄晔收势，转头看到羽熙坐在钢琴边愣愣地发呆，他大约已经知道了原因。他让小白放起了一段欢快的日本动漫歌曲。随着小女生卡哇伊的歌声响起，娄晔在羽熙的面前挑起鬼畜中二的即兴舞蹈。滑稽的动作，搞笑的表情，羽熙想不注意都不行。等娄晔跳完，羽熙已经从失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嘴角含笑，眼睛也如被秋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亮。娄晔看着羽熙的笑容有些出神。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急促得敲门声。
　　“谁呀？”娄晔被敲门声惊回了神，扬声问道。
　　“警察！开门！”门外响起了威严的拍门声。
　　什么情况？娄晔心中很是疑惑，通过小白在门外的探测器显示，对方已经通过证件的扫描，确实是警察。

　　娄晔抱着满腹狐疑打开了门，还没看清楚来者的样貌，一个警官证就被举到他的面前：“你好！我们是西城区派出所的警察，现在有一起人口失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你配合！”说话间，两个警察带着几个人就挤了进来，娄晔只好连连后退。
　　“羽熙姐，你真的在这里！还好你没事！你没事吧？”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越众而出，冲过去紧紧拉住了娄晔身后羽熙的手。
　　“喂！你是谁啊！放开她！”一切发生的太快，娄晔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长相，赶紧想拉开对方，没想到自己却被两个警察死死得按住了。
　　羽熙一看情势不对，赶紧喊起来：“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
　　大家都停下了动作，羽熙赶紧上前几步急切地说道：“警察同志，这是个误会。昨天我从一座大楼的楼顶不小心摔下来，是这位同志开车救了我。他对我很好，我什么事儿都没有！”羽熙一边说，一边用笑容和眼神示意警察，我没事，请放开他。

　　看着娄晔终于不再受警察的控制，羽熙语气才平缓起来：“昨天真的是这个人救了我，请两位警察同志不要为难他。子睿，这是娄晔，这次是他救了我。娄晔，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罗子睿。”
　　娄晔这时才看清楚这个记忆中曾经的“弟弟”，原来就是那次在医院看到的专家墙上的那位专家，和自己记忆中那个清瘦白皙的大男孩已经大相径庭。
　　还是罗子睿主动上前握手：“对不起！对不起！一场误会！”

　　娄晔被罗子睿握了握手，却没有回神，又一个经常出现在自己梦境记忆里的人活生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明明五十多了，难道我要叫他弟弟？
　　“娄先生，是吧？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我刚才听我姐姐说了，好像您为了救她还受了处罚。您看，要不要我们给您一些补偿？另外也是我们对您这一天来对我姐姐的照顾表示感谢。”罗子睿一脸殷勤地陪笑道。
　　“我不要。”娄晔低着头，缓缓地摇摇。他心里明白这是要和羽熙分开的时候了，怎么这么快？他想表明身份，可怎么表明？说自己是罗子毅的转世再生吗？在现在科技如此昌明的时代，谁信？旁边还有两个警察，不怕被他们当疯子一样扭送到精神病院去吗？

　　“这是怎么了？娄晔，你家怎么会来了警察？”一个熟悉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来了？”娄晔定睛一看，是顾曼婷。
　　顾曼婷看看警察，轻手轻脚地走到娄晔身边，小声说道：“你今天向团里请假没来，我以为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你。你家这是怎么了？”说着，顾曼婷又悄悄指了一下警察和周围的陌生人。
　　“没什么。一场误会。”娄晔淡淡地说道。他心里清楚，今天羽熙是无论如何都会被罗子睿带走的，自己还是找机会再去找她吧。

　　“那这样，娄先生，你家来客人了，我们也不便打扰，这是我的名片，你开一下自己的蓝牙，我扫给你。你如果接纳了我刚才的建议就来医院找我。”罗子睿在手背上一按，一道蓝光就与娄晔手上的芯片对接了。信息传送完毕，罗子睿拉着羽熙就要往外走。
　　“等等！”娄晔突然喊道。
　　“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娄晔有些嚅嗫地问向羽熙。
　　羽熙回眸一笑道：“可以，等我装了和你们一样的芯片，我让子睿告诉你。谢谢你帮我了这么多！”
　　娄晔看着羽熙一行远去的身影，怔怔地出神。
　　一旁的顾曼婷一脸的疑惑，还有一丝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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