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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吃肉
从猪肉铺门口离开，花翎一张小脸皱作一只从上观望的带褶白包子。
她鼓着脸颊，眼神不满又幽愤地扎在空禅的僧衣上，试图在他的后背开个洞出来。
她不过饿了想吃肉，凭什么那些凡人可以光明正大买肉回去吃，她就不行？
区别对待！
再说了，坏和尚抢了她的早餐，他凭什么不等价赔她一顿？
花翎磨着牙，走的磨磨唧唧。
空禅身直影正，款步向前，丝毫不受她恶情绪的影响，待行了好一段距离，他才停住脚步，清清冷冷地回身。
“干嘛？”花翎底气十足，对上他淡漠的眉眼也不怕了。
空禅轻抿唇，瞄了眼身侧沸反盈天的面馆，说：“若你不想吃饭，我们便前往下一个城镇。”
不吃饭？那怎么行？
花翎瞪他一眼，几步跑上前，比空禅还要快一步冲进面馆。
面馆的店面比刚才的猪肉铺大得多，人多饭热，空气都热乎乎的，正是饭点，跑堂的小二忙得额头冒汗，见花翎二人进店，立马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我店的招牌素食是阳春面，可谓味鲜汤淳，包您吃了第一回要来第二回！”小二巧舌如簧，微高的音调在嘈杂的人声里极具辨识力。
花翎嘴角一撇，看了眼旁边胡吃海喝的众人，又嗅了嗅飘在空中的香味，偏脑袋朝小二开口：“我要吃有肉的！”
这……
饶是店小二见过各种各样的客人，也没见和尚的同伴大张旗鼓说要吃肉的！
店小二拿着汗巾擦了把额头滴下来的汗，视线往坐在对面佛光闪闪的空禅身上瞄。
空禅面无表情：“随她。”
这一句犹如大赦，小二虽觉情形诡异，到底记着职责，哐哐哐地报出店里的招牌面——臊子面和打卤面。
这两种面花翎都没听过，但得知臊子面里肉更多，她毫不犹豫做好选择。
“那就要臊子面，记得多给我放一些肉，我要一大碗！”她平时可是要吃一锅的，那些人桌子上的分量她一定不够吃！
小二诧异地看看面前不过十四五岁，个头尤其娇小的少女，点头应得飞快，心里却暗忖此人莫不是天赋异禀？
花翎点了碗超大碗的臊子面，空禅却只是点了份普普通通的阳春面。
热腾腾的两碗面很快上桌，一大一小，一艳一淡，对比分明。
花翎端着比她脸盘还大的碗，胡乱抓着筷子滋溜，她以前吃肉都用特制的小骨叉一块块往嘴里送，骨叉丢到了山上，她没用过筷子，只好把筷子攥成一团在碗中心胡乱打圈。
她这边吃得狼藉却满足，对面的空禅却是另一番光景。
空禅即使是吃东西，表情也和平时没什么变化，他眉眼平和微凉，只在启唇咀嚼之际脸部的线条不再那般紧绷，周身流淌着淡淡的宁静，好似和周围的嘈杂割裂开，独自开辟出一番小天地。
这样人在无论何时都能成为瞩目的焦点，可若是他不愿声张，同样所有的人都能不自觉地忽略他。
此刻显然是后者。
面店里仍旧保持着拥挤和嘈杂，一波顾客离开，又有新的顾客到来，花翎吃得满足的同时，注意力不自觉地被旁桌的说话声引去。
“话说好多修士都前往崧英山，早上那一波震动，我猜是有什么宝贝横空出世了！”说话的是一位络腮胡子的黑脸猎户，他声音粗犷，平常的音量都像加了个扩音器。
花翎一听崧英山的名字立马打起精神，嚼面的空档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又是背箭又是扛大刀，负重累累的模样，她看着都累得慌。
坐在黑脸猎户对面的黑豆眼也是一样的装束，他闻言突然压低了音量：“我觉得不止，早上那动静我听着像有大批的野兽经过，据说出动静那会儿山上可是飞出了不少飞鸟还听到野兽的嘶吼。我家上下几代都知道崧英山是一座荒山，突然这么大动静，指不定是困着什么东西被放出来了？”
崧英山不是一座单独的山峦，而是绵延几百里的一片山岭。
据说是几百年前，山岭一朝荒废，树木统统枯败，倒是有不少猎户村民不死心上山找过野货，多年一无所获自然再无人问津。
而今日一早，荒寂多年的山峦突然震动，连带着波及到山下最近的城镇出现震感，据最早出门的一批摊贩说，当时山峦顶峰出现过异象，像是一道流光滑过半空。
之后不久，镇子上出现许多修士，显然都是前往崧英山查看情况。
黑脸猎户和黑豆眼这身装扮当然也想凑个热闹，能找到宝物当然最好，找不到宝物，早上那番大动静，他们打几头野兽回来也是一笔好买卖。
这个时间点，距离修士到山上已过了小半天，山上最大的威胁应该已经解决，他们此时上山就是打算碰运气捡漏的。
两人继续窃窃私语，花翎边吃便听，暗啧山上哪里有什么宝物？要真有宝物，她不早挖到了？
还有什么东西放出来？他们是在侮辱山上的凶兽，还是在赤/裸/裸侮辱她？
花翎不屑和这些她一个小指头就能碾扁的凡人置气，不过听着他们雄心壮志竟说要杀抓几只野猪大虫回来，扒了皮割了肉卖？？？
花翎不禁看了看空禅。
旁边人杀戮气都重成这样了，都不管管吗？
空禅仍在慢条斯理地吃面。
“铛铛铛！”花翎拿筷子敲碗。
空禅抬头：“好好吃饭，别多管闲事？”
她多管闲事？花翎气恼地鼓脸，空禅根本不理她，花翎只能怒瞪旁边的两猎户一眼，低下头，塞下一大口面来平息内心的不平。
黑脸+绿豆眼：“？？？”莫名其妙。
一碗阳春面见底，之前讨论的两猎户也抹抹嘴走了，空禅放下了筷子，见花翎嚼着面还不忘瞪那两猎户，他淡声开口说：“诸事皆有因果，因果循环，终会有报。”
他不是不管，不是放任，而是不能绝人死路。
屠户为谋生而行杀戮，虽悖善念，却也未必是为行恶而屠戮。人世本就疾苦，求生更是艰难，他不能断人生路。至于最终的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花翎：“……”狗屁佛理，她不懂！她就是心理不平衡！
这样的不平衡招致她很快招来小二，在小二暗啧少年果然天赋异禀的眼神下，照着前面的分量，再来了一大碗。
两碗下肚，总算吃饱喝足。
花翎胡乱抹了一把脸，在凳子上左右扭动地新奇看着空禅给小二掏银子。
她看到他一只手伸进宽幅的袖口，很快摸出一小锭银光闪闪的银子。
出了店门，花翎凑到空禅身边。
“我们吃完面，方才付的就是银两？”她瞅着他宽大的僧袍袖口，恨不得钻到他的袖子里看看他把银两放在哪的。
阿娘告诉过她，人界出门外在最重要的就是银两，有钱能使鬼推磨！
花翎虽然不明白鬼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傻乎乎推磨，但也了解到银两的魔力。
空禅没管她要往袖口钻的毛脑袋，甚至吭都没吭一声，脚步加快往镇门口走去。
他步子一快，衣袖随之翻飞，拂了花翎一脸。
“……”有这么欺负妖的吗？
“大师，我刚才听犹如说崧英山上有宝贝？”花翎学着之前小二的叫法道。
空禅没开口，只给了她一个“你想说什么”的眼神。
花翎露出个笑：“我就想说，要不我们悄悄回一趟崧英山，把山上的凶兽都带出来怎么样？大师你不是号召要从良向善吗，那些屠户和修士万一到山上大打出手，把那些可怜的凶兽都杀了，那不是罪孽深重？”
事实上，花翎还记得自己是一山之主，万一她的“子民”被宰光，她回到山头就成光杆司令。
那还有什么意思！
空禅淡淡看她：“你若想回去也行，不过，在山上我保不住你。”
“啊？”这个答案把花翎的美好愿望一举推翻。
她的命和光杆司令比较一下，虽然不愿意，花翎还是只能选自己的命！
没了命，她以后还怎么做一山之王？
“山上的凶兽被杀光怎么办？大师你没听到那两个屠户说的话，他们要把凶兽扒皮削肉来卖，简直太歹毒了！”
空禅用眼睛扫扫她。
显然你吃肉剔骨头的时候一点都不歹毒。
两个问题花翎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撇撇嘴，遥遥朝崧英山的山头望去一眼，只能祈祷山上的凶兽们自求多福。
与此同时，众兽奔流的崧英山头，修士已集聚其中。
“启禀师叔，山上已经查探了一遍，除了没开灵智的动物，并没有找到任何妖魔。”阡兴宗弟子向长老师叔莫荫丰禀告，“不过，在东侧的一个山洞里，有人居住的痕迹，山洞里有打磨过的类似刀具和食具的东西，并且，弟子发现在山洞门口还有泼洒出汤水，明显是我们来之前留下的。”
模样似不惑，一脸温厚的长老莫荫丰捋着白须，接过弟子递过来的骨刀。
骨刀该是出自大型凶兽的肩胛骨或腿骨，质地极硬，打磨地光滑且锋利。
莫荫丰细细看打磨的纹路，不像是用法术销成，反而像是用硬质的石器类一点点打磨而成。
“在我们到来之前离开的吗？”莫荫丰开口，将骨刀拿近，试着用法力试探了一番，眼神突然一变。
骨刀之上，萦绕着极淡的妖气，还有……几乎无法察觉的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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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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