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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来生之约
客船行驶在烟波浩渺的海面之上，微风拂过，吹起阵阵涟漪。
花翎坐在客厢的窗口边，一脸沉郁地托着腮，看向湖面。
他们已经从柳府离开，晋丰城环水，加上柳家的便利，他们此番正好行的水路。
船只以及扬帆护航的人全都是柳家人，得知花翎空禅以及夙封这三尊大佛要走，柳老爷好是挽留了一阵。
有关黄鼠狼妖和老树妖的事情已经解决，黄鼠狼利钧道长一早被花翎碾碎妖丹扔到山头自生自灭，至于丑陋的老树妖在那一晚的决战中，自然不敌空禅大师。
空禅没有杀掉老树妖，只碾了老树妖的神志，抽去妖气和戾气，将化作老树的老树妖栽种到了之前的那片荒山上。
荒山此前因老树妖和黄鼠狼妖联合做阵，毁了半数生机，如今符阵已除，再加没了害人的妖精，只等来年一场春风，万物重生。
那一晚花翎三人的优良行径，柳府下人再不敢妄自揣度三人的身份。
甚至以柳老爷为首，之前辱骂“欺压”过花翎的下人们，统统对花翎毕恭毕敬地道了歉，甚至为花翎设了足足一天的全肉宴。
花翎最期待地终于来了！
花翎狂吃海喝一整天，要不是空禅告知赶路，她在柳府久住的心思都有了。
今日一早，柳老爷便备好了船只和报答的银两食物，将他们送上船。
花翎看到柳老爷呈上的包袱内一大叠银票，眼都直了！
得了这些银票，她就算离开了大师，也能不愁吃穿地耀武扬威几百年！
只是可惜，大师根本不让他拿。
花翎想到这里，托腮的手一沉，偏头剐了大师一眼。
那堆小钱钱里也有她的份呀！！
大师凝神沉气，眼神都没移一下，根本不鸟她。
花翎撇撇嘴，不开森。
大师就是这样，心情顺了和她说话就会多些耐心，心情不顺，干脆装看不见听不见，别说回话，回个眼神都算吝啬的。
花翎咬咬牙，余光却看到坐在船舱另一侧的夙封正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因为走水路，夙封的豪华深紫色马车没带上，木偶车夫却跟着来了，此刻木讷的木偶人正蹲坐在角落，距离夙封不远的位置，面无表情看着船舱里一切。
“……”
花翎懒得理会满含讥讽的一主一仆，站起身，几步走到空禅桌对面坐下来。
努力找存在感！
“大师。”
空禅轻轻撩了撩眼皮，回了花翎一个“你想说什么便说，说不说随便你”的淡漠眼神。
花翎当即瞪了眼另一边笑得愈发嘲讽的夙封，手指扣扣索索地摸到桌面上的杯子，捞过来，问他：“大师，如果人死了会怎么样？”
在崧英山上，她阿娘没告诉过她人死了会怎么样，阿娘死的悄无声息。
而朔离，却给柳芸娘许下了忘川河再见，下一世重逢的约定。
忘川河？地府？投胎？真的会有下一世吗？
空禅嘴唇轻启：“人生的大幕落下，留下的不过是万古枯骨。”
人出生皆是赤/裸，起点相同，至于死后留下的也是相同的枯骨，再计较其他，其实并未有太多的意义。
人的一生，死了，便是终结。
灵魂的延续，也早不是上一世的人。
花翎却不懂他话里的禅意，又问道：“我的意思是，人死了真的会进地府，投胎轮回吗？朔离和柳小姐，还会相遇吗？”
这个问题是存在她心中的梗，若得不到一个好结局，花翎心里会一直哽得难受。
空禅这下终于给了花翎一个正眼，伸手将花翎手边的茶杯移过来，提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袅袅的热气从杯盏上方腾高，空禅一小半脸被隐在热气背后，声音却极其清晰：“这世上确实有凡人口中的阴曹地府，不过，阴间位于三界的管辖之外，便是神魔，也无法妄断篡改生死。”
花翎见他把热茶推过来，又急忙问：“那大师你也不知道朔离和柳小姐还不会相遇了？”
一想到柳小姐的百年之约会落空，花翎只觉像被浇了一盆凉水，凉气一路窜到心口，冷冰冰的。
空禅把杯子推过来却没抽回手，一直把已经裹上温热的茶杯推到花翎手心里，说道：“若是有缘之人，自然还会再见。朔离只要守信等待，他们的相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阴间位于三界之外，凡世间的传言不过是道听途说，但空禅却隐隐地有所感悟——便是阴曹地府，也有判定的规则章法。
朔离的出生虽是海妖一族，他一生并未行恶事，反倒帮助晋丰城周边平定过几场海难，归咎起来，反倒积了善德。
再加上这一世朔离与柳芸娘结缘，却没得善果，正好能流于后世弥补。
花翎可不知道空禅把一系列因果循环论暗中盘点了清楚，她得了应可，愁绪立马烟消云散。
愁云一散，食欲上头。
花翎出舱招呼着柳家的船员，可以开饭啦！
***
柳老爷派来送他们的客船体积大，船体内部设有关门的烹煮工具，食材又备足，花翎这几天的伙食顿顿是肉。
菜一上全，花翎立马抱起腌猪肘，啃得小嘴周边全是油，而夙封正坐在她对面，和她一同享用肉宴，唯独空禅……
独独摆了一个小桌，慢条斯理提筷吃了面前的清粥小菜。
“大师，不如我和花翎到另一间房吃饭？”夙封没动筷子，一脸真挚笑意地看向佛光闪闪的空禅。
空禅还没出口，抱着猪肘的花翎先凶狠瞪夙封一眼！
假惺惺！之前在柳府和她一块吃肉，也不见得他说要回避啊？！
他这不是故事搞事情吗？
空禅的回答更干脆，视线始终落在面前的斋饭上，直接装作没听到。
“……”
花翎朝夙封龇牙，笑得欢脱无比。
夙封也不甘示弱，掏出一块素白的手绢，刻意瞅着她一脸一手的油：“擦擦。”
“！！！”
一路上，花翎和夙封的互相伤害进行地相当猛烈，不过，就花翎的性子，能撸袖子绝不浪费口舌，她愿意和夙封进行口舌之争，心底里，也已经把夙封当成了半个盟友。
至于剩下的半个，她对夙封的目的和来历还处在怀疑状态，目前还有待观察。
很明显地，在有限范围的船只之上，比起动不动一脸无生气无欲无求的大师空禅，花翎和夙封的交谈明显增多，而逐渐地，花翎偶尔便能从夙封的话语里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
就比如现在……
“花翎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所在的武桓城？”
花翎一听他这语气，立马停下没骨头的倚靠，直起身，斜眼看他。
你想打什么鬼主意？
夙封裂开唇，看了眼另一边打坐的空禅，斜斜一笑，压低声音：“我记得，你说过想去青楼看看？”
花翎虎躯一震。
声音小喇叭一样陡然放大：“才没有！”她气呼呼地鼓起脸，生怕大师看不到她的真心，义正言辞道，“大师说了那不是个好地方，我才没有想去呢！”
依照三人的耳力，只要不是设置结界说话，说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花翎这样，完全是做贼心虚。
“是吗，那既然如此，这事便算了。”夙封抿唇一笑。
花翎还虎着脸等了夙封一小会儿，见人竟然真的不再往下说，又耐不住扑通乱跳的好奇心。
她舔舔嘴唇，快速瞟了大师一眼。
大师没睁眼，动作好像也没变。
花翎不放心，又连续瞟了好几眼，总算把事情确定下来。
大师好像没有关注他们在说什么……
花翎抠抠指甲，脑袋往夙封那边探，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小脸却认真地绷着：“你想说什么？”
夙封这回极为上道，也把脑袋探过来，桃花眼蛊惑地朝花翎眨了眨，开口：“不如，有机会我带你去青楼看看？”
花翎心口猛地一跳，立马抽回脑袋。
声音还压低着：“那可不行！”
当时她只是提一下，大师就突然生气，她要真的去了，大师说不定把她剩下的那三层法力也给她封了！
这笔账可不划算。
对面的夙封闻言也拧起眉，坐了回去，一副思索未果的模样。
花翎虽然怕着大师，太岁眼皮底下动土的心思一直折磨着她，她瞅着大师似乎还是没反应，第二次探出了头。
超小声说：“那夙封你和说说，青楼什么样的？我上次听路人说，里面有好多姑娘，你说说她们是什么样的呗？”
“里面的姑娘嘛。”夙封挑眉一笑，眼尾翘起，故意吊着花翎的胃口，等到花翎熬不住想要动手砸人，他才加重语气说道，“腰细腿长，皮肤白皙，媚骨天成，姿容绝色，美丽无双！”
夙封故意挑着露/骨辛/辣的词汇，边说着便用余光扫向清心寡欲的空禅，果然见人动作已变，慢慢地张开了眸子。
那一双淡色的眸子凉凉扫过来，夙封心突突地跳了一下，但他还是稳住了。
而这边的花翎，听着夙封一个一个词语往外蹦，上下瞅着夙封，脸色一阵深沉。
“怎么了？”夙封抽回思绪，不明白她为什么神色诡异，并且是越看自己越诡异。
花翎抿紧唇，深吸了一口气，又着重深深看了夙封一眼。
夙封被她的行为弄得一阵胆寒，结果，他就听到——
“夙封，我怎么觉得你在夸你自己？”
那一个个词汇，分明是照着夙封自己的标准往上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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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下一章花翎就要被夙封拐到青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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