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

　　威廉的确给了秦唯很多照顾，例如这个西伦敦的公寓，就是以他的名义租借的。
　　亚瑟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虽然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他得承认自己对她的确一无所知。
　　这样的关系和状态并不那么让他满意，甚至可以说不安。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在向秦唯寻求长期的，稳定的，男女关系。
　　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

　　“他为什么在这？”
　　秦唯拿着酒杯，转过头对他挑眉：“那么你呢？”
　　“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她却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我想威廉和你是一样的原因。”
　　她走去开门，似笑非笑地回头：“so，不必再问。”
　　亚瑟看到打开门的瞬间，威廉俯下身，她同样给了他一个吻。
　　——同样的吻。
　　那一瞬间，他转开了头。
　　他今晚的失态令自己前所未有的难堪，然而当答案揭晓的一刹，他却冷静了下来。
　　门外的威廉盯着亚瑟，慢慢走了进来。
　　他为自己，也为房间里的另一个同性倒了杯酒。
　　亚瑟接过酒，攥在手中：“你们多久了？”
　　秦唯仿佛没有听到，只是走回落地窗前，红色紧身短裙勾勒出的妖娆腰肢曼妙地依靠在吧台前，用牙签插了一只橄榄，咬进嘴中。
　　威廉则是那个回答者：“大概十年？十一年？那时候我还是个大学生，至于V——她一直是是这样，你知道的。”
　　亚瑟扫了他们一圈。
　　“你不生气？”
　　“关于什么？”威廉赤/裸着胸口，从地上捡起毛巾，继续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身体。
　　是的，威廉.麦金莱刚才就是以这样的一副暧昧的状态开的门。
　　“汉密尔顿先生，我想你还不足够了解V，她可不是个能够被掌控的女人——而且，我以为你知道游戏规则。”

　　秦唯不知何时走到威廉身后，圈着他的脖子，亲密道：“我想你还是去泡一下热水，你知道你感冒了我会很心疼的。”
　　威廉勾起一抹笑，别过头吻了吻身后的女人。
　　亚瑟目不转睛地看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她知道他的目光，因为她正同样与之相交。
　　他们盯着彼此，某种危险的，喷薄欲出的东西在空气中凝聚。
　　威廉很识趣的离开，气氛立时变得冷凝。

　　“他指的是什么？”
　　亚瑟低哑的嗓音响起。
　　秦唯环胸站在他的面前，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也是你的‘朋友’么？”
　　“不。”秦唯的胸口起伏着，呼吸以及心跳失去了节奏。“你不是。”
　　“那么，我是什么？”
　　她没有给他答案。
　　他想要的答案。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你在这里的理由，和威廉一样。”
　　“如果不一样呢。”
　　她的目光坚定，如同她的回答。
　　“那么游戏结束。”

　　不知是谁先走上前一步，他们紧紧吻着彼此。
　　呼吸急促交错，疯狂的欲/念和冲动一触即发。
　　这个吻漫长至极，如同死亡降临的一瞬，她紧紧扼住他的脖子，咬破了他的唇。
　　他们面颊紧贴，如同溺水之人般的痛苦呼吸着。
　　“......为什么要开始？”
　　他质问着她。
　　“我不知道。”她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走入他的灵魂：“你告诉我。”

　　“吻我。”她如同女王一般，命令着。
　　“NO！”他终于抬起头，愤怒的道：“这并不是游戏！”
　　“吻我。”她重复着：“吻我，然后我们一起找出游戏的终点。”
　　“你的游戏，将会令我充满痛苦，嫉妒和疯狂。”
　　“你恐惧失去你自己，也害怕谎言和背叛，亚瑟——”她昂着头看他，浮出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但最终，你会爱上这场游戏。”

　　那一刻，亚瑟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的，是一场战争。
　　突然开始，毫无预兆，诱人堕落，残忍无比。
　　只关于他和她，男人和女人——
　　爱的终极战争。

　　他推开了她。不再去看她的眼睛。
　　她的十指攥成了拳头，抵在了他的双臂上。
　　他不敢去看她，然而却仍旧攥着她的胳膊。
　　亚瑟感觉自己是个懦夫，无比的沮丧且痛苦。
　　她掌控着他的心。
　　然而，他甚至不知她的心在哪里。

　　他一步步倒退着，离开了。

　　秦唯站在原地不知多久。
　　男人突然自身后圈住了身体，她随即倒入了他的胸膛。
　　“你知道你对着其他的男人失控的样子，我会嫉妒吧？”
　　“威廉，那不是失控。”她翻了个白眼。
　　“无论如何，我们的汉密尔顿先生可是被你吓走了。我们的游戏要如何继续？”
　　“他没有，他只是知道，我抢占了先机。”
　　“哇哦哦，好可怕。”男人亲昵地吻她的耳侧：“Baby,你总是知道赢得游戏办法？”
　　“我的确是。”她推开他，边走边脱掉性/感红色紧身裙。
　　“秘诀是什么？”
　　“很简单——”
　　掌控界限。

　　就像是所有突然陷入热恋的恋人一样，甜蜜和难以言喻的痛苦时刻折磨着亚瑟.汉密尔顿。
　　他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她。
　　睡觉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一个人的时候想，甚至工作的时候在想！
　　然而强烈的不甘和屈辱又折磨着这个有着骄傲自尊的男人，他没法给自己一个去见她的理由。
　　一切超出了控制，这令他越发痛苦。
　　这Bad Romance的影响越渐越深，回过神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有至少一个星期没有见过秦唯。
　　他决定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去见她一面。
　　他无法容忍，她占有先机得到一切战争优势，却更无法容忍，她高高在上的同时，将自己弃之敝履。
　　坏运气的时候总是一切都糟透了，他今天剩下的唯一一个病人，是迟到了很多次的迈克尔.卡伦。
　　虽然是为了形象工程而接的义诊，但是亚瑟不容许自己的专业性得到任何质疑。
　　他翻开病人资料，发现除却一个电话和地址外，空无一物。
　　他非常生气的斥责了助理Ada的工作态度，年轻的娇弱的红发苏格兰女孩捂着脸跑进盥洗室。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亚瑟。
　　然而后者只是用力摔上了门。

　　出于同事友谊，贾哈德很有勇气的敲开了门。
　　“我知道你这个时期情绪化很正常，如果不建议我的门一直是开着的，还有，我是来通知你，你接下来的病人卡伦先生正在医院来不了了，是的，你可以下班了。”
　　“这个时期？我？”
　　贾哈德露出一副我全知道的表情：“得了别装了，大情圣。你的BFF,可敬的Henry.k.Brown在三杯深水炸弹下肚后，全都说了。”
　　亚瑟实在不知自己此时此刻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些八卦男。
　　“你让我觉得这个心理诊所只剩下我一个雄性，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拉赫曼女士？”
　　贾哈德试图开了个玩笑：“所以，汉密尔顿先生，你是要约会我么？”
　　“有趣。”亚瑟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句话。“你为什么知道卡伦先生在医院？”
　　“医院的电话，他们捡到了吸嗨的他，兜子里除了咱们诊所的名片什么都没有，所以只好打电话来核实他的身份。”
　　亚瑟陷入了沉默。
　　贾哈德凭借共事多年的默契，立刻知道他沉默的缘由。
　　“哦，No.你知道这不是你的责任，他又不是见了你之后才开始吸毒。瘾君子属于心理障碍范畴，你不该责怪自己。”
　　“但他是我的病人，贾哈德。”
　　最终，亚瑟要来了迈克尔.卡伦的入院地址，他决定抽出一些业余时间，去弥补一下自己的失责。
　　贾哈德没有过多评价，只是意味深长道：“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的确可以缓解急需面对的问题，但这只是移情效应，逃避可不是解决办法，你是心理学家，你懂得。”
　　亚瑟拍了拍贾哈德的肩膀。

　　迈克尔.卡伦的就诊医院在骑士桥附近，出了南肯辛顿站不远步行即可。
　　亚瑟没有驱车，他走到街角的时候，消防车和救护车成群结队地冲出。警笛声响彻云霄。
　　亚瑟的脑子里始终想着事情，直到找到迈克尔.卡伦的病床才回过神。
　　年轻英俊的黑白混血，因为吸毒的原因，肌肉日渐萎缩，很难想象曾经是个极受欢迎的脱/衣舞男。
　　此时此刻，因为镇静剂的关系，整个人昏沉地躺在病床上，然而手脚却是束缚着。
　　护士小姐见到英俊的金发男人满面愁容地站在病床前，安慰道：“没事的，这只是为了防止他自残，大夫也是没办法才给他打了镇静剂。他刚送进急诊的时候一直在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如果可以，请一定帮忙劝说一下他，病人有自杀倾向。”
　　亚瑟的眉头愈促愈深。
　　病人的心理情况距离上次问诊，越发严重了。
　　就在这时，迈克尔.卡伦低声呼唤。
　　由于气弱，亚瑟仅听到首字母。
　　很简单的一个单词，但是他的心不禁一颤。
　　那是个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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