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打砖头

　　庄晓明坐在外面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迟到的那位面试官开门先从面试间走了出来。
　　又过了十分钟，剩下三个人也走了出来。

　　看见庄晓明，那位微胖的女生走上前。庄晓明连忙起身：“您好。”
　　“庄晓明，你的面试通过了，稍后会受到我们的录取邮件。”她微笑着看着庄晓明，“我是业务四组的组长刘铭茗，刚才坐在我旁边的那位是我的上司，新闻组的白组长，至于那位年纪稍大一点的，是内容部的李总。”
　　庄晓明点了点头。
　　“对了。”刘铭茗小声问庄晓明，“你之前认识白组长吗？”
　　庄晓明摇头：“今天第一次见。”
　　刘铭茗点头：“那你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九点直接来这里，会有人带你去办理入职。”
　　“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什么都不需要，带好水杯和充电器就好。”刘铭茗朝她眨眨眼。
　　“好，谢谢。”庄晓明和刘铭茗互加了微信，看着她离开，自己才提了包准备走。

　　等电梯的时候，赵祺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晓明！我听刘铭茗说你通过面试啦！”赵祺的声音还挺兴奋的。
　　“是啊。”庄晓明笑道，“多亏你推荐我，才这么顺利。”
　　“那是不是得感谢一下我啊？”
　　庄晓明低头看了眼时间，也快到中午了。
　　“好啊，我请你吃饭。”
　　“那你来12楼等我吧，刚才有个人拿着我的名片来找我，我去看看什么事，处理完就走。”
　　庄晓明踏进电梯，按下数字“12”：“好，我在门口等你。”

　　电梯一路上了12层。

　　门一打开，就是敞开的玻璃门和墙上硕大的“泰格科技”的logo，旁边还有热点聚焦的logo。
　　不愧是新媒体公司，一望进去办公室里坐着的都是和她年龄相仿元气满满的年轻人，和从前在电视台里那种沉闷的感觉完全不同。
　　左手边就是茶水间，庄晓明坐在茶水间的沙发上等赵祺。
　　不断有打着哈欠的年轻男女拿着杯子进来泡咖啡，吃零食，庄晓明对这样的工作环境感觉还挺新鲜。

　　“嗡——”
　　赵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庄晓明接起来，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边气急败坏：“……我都让你别跟着我了，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自己见过的人自己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一顿暴风数落后，赵祺问电话这边的庄晓明：“晓明，你在哪呢？”
　　庄晓明起身：“我在靠近门口的茶水间这边。”说完她起身走到茶水间门口，一出门就看见赵祺从左前方的一间会议室里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会议室里的人说着什么。
　　庄晓明挂了电话，朝赵祺迎过去。

　　庄晓明走得慢快，但很快她就开始后悔于自己此刻的步速。
　　因为她看到赵祺身后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成哥，对不起，我真的记不太清她长什么样子了……不对，昨天晚上那个女的明明就是她这个样子啊，个子高高的，还是长头发——”
　　板寸头跟在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身后不停解释着。
　　可那男人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往前走。

　　庄晓明暗道一声不好，下意识想转身离开，可那板寸头竟然先一步发现了她。

　　“成哥。”板寸头拉住前面男人的手臂，抬手指着庄晓明，两眼放光，“就是她！”
　　避无可避。
　　那个被叫做成哥的人也看了过来。

　　板寸头声音骤然拔高，已经吸引了不少员工的注目，赵祺也好奇地转过头：“他们要找的人是你？”
　　庄晓明硬着头皮问：“能借我个会议室吗？”
　　赵祺看了眼时间：“没问题，我在茶水间等你。”
　　两人这次调了个个儿。
　　庄晓明走上前，狠狠瞪了一眼板寸头：“有什么事进去说。”
　　热点聚焦的小会议室是半透明的玻璃，外面也有这么多还在上班的员工，她相信就算这个板寸头找了看上去挺能打的帮手，也不敢真对她怎么样。

　　小会议室内——

　　庄晓明盯着板寸头，面色不善。
　　而板寸头也有点心虚地别开眼神：“这，这是我老大，成哥，他非要来见你一面——”他小声嘀咕，“对不起啊成哥，我也不知道那个名片不是她的，我看她包里放了好几张，还以为……”
　　原来是因为名片找上来的。庄晓明还以为从前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跟踪自己。
　　这么说来，如果今天她不是这么巧刚好来面试，就不会碰上这两个人了。
　　庄晓明的大脑正飞速旋转，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侧脸。
　　她顺着看过去，是那个“成哥”正盯着自己的脸。
　　如此，她索性也打量起了对面这个人。

　　他看上去28、9岁，皮肤是小麦色，比板寸头高一头，圆领卫衣松松垮垮遮掩了他的身材，但露出的小臂却肌肉结实，手掌偏大，庄晓明保守估计，那拳头握起打过来估计能把她的头直接打飞。头顶是利落的板寸，浓眉，眉尾有一道新伤口，眼窝内陷，眼神凌厉，嘴角下弯，虽然严肃，但她隐约觉得，这人没在生气。
　　看出来这点，庄晓明的心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她真怕她前脚刚关上门，后脚就被人直接揍倒在地。
　　毕竟板寸头和西瓜头那两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她不怕，但眼前这个男人，每一寸肌肉都透着危险，又是这么狭小的空间，真动起手来，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呃，成哥是吧？”庄晓明定了定神，决定先下手为强，“昨天你的小弟当街抢了我的包，我没报警，您今天如果是来当面感谢我的，那就大可不必了。”
　　“你不是赵祺。”那位成哥开口，嗓子有点低哑。
　　庄晓明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他：“庄晓明。上面印着的是我的上一份工作，我是个记者。”
　　“我叫成扬。”
　　男人修长有力地手指上下翻飞，被把玩的名片在他手指间转来转去，让人眼花缭乱，“庄记者不是我的小弟，不用叫我成哥。”
　　庄晓明点头：“不知道成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没什么贵干。”成扬抬眼看她，“就是想来认认脸，看看谁这么大能耐，能把我两个手下耍的团团转。”
　　庄晓明表情平静：“他们两个年纪太小，我认为他们正是上学的年级，没必要出来干抢劫这种勾当。成先生您觉得呢？”
　　成扬侧脸问板寸头：“是我让你们上街抢包的？”
　　板寸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成哥让我们……在酒吧里帮忙，是我们两个胆子太大，才背着成哥偷了摩托车出来的。”
　　成扬朝庄晓明摊摊手：“你看，和我无关。”
　　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与此同时，庄晓明的膝盖在桌下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腿，连忙触电似地躲开。

　　“那现在人已经见到了，成先生能不能顺便把您手下‘不小心’划破的我的提包的钱，赔给我呢？”庄晓明的嘴角隐约可见有些踌躇。
　　因为就在刚才，男人的膝盖，在桌下把她的两条腿夹在了中间。
　　偏偏那男的还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流氓。
　　她面上不变，腿上暗暗用力，可始终都无法躲开那两条腿对自己的桎梏。
　　所以她干脆就放弃抵抗，破罐子破摔。
　　“或者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出来。”庄晓明一只手伸下去，摸上男人的大腿内侧，在看到成扬眼里划过一丝惊讶的瞬间，隔着牛仔裤用力掐了一把他的大腿。
　　她微微笑，“没必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成扬立刻浑身紧绷，太阳穴的青筋差点跳起，两只手攥拳，“咚”地一声砸在桌面上，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痛呼出声。

　　而这一切，一旁的板寸头都一无所知。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成哥“愤怒”到青筋暴起，砂锅大的拳头眼看就要砸在对面女人的头上。
　　他及忙伸手按住成扬的拳头：“成哥，别，别打架！”
　　成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放开手。”
　　板寸头吞了口口水，嗓音微颤：“成哥，您别动手。”说完他看向庄晓明，“庄姐姐，你的包多少钱，我赔给你。”
　　庄晓明听到这话，立即拿出了一张陈年小票，按在桌上推到他面前：“包我去年买的，到前天为止背了8个月，所以给你打个五折，赔我一半的钱就好了。”
　　成扬不怒反笑：“庄记者有随身带购物小票的习惯？”
　　庄晓明眨眨眼：“我特别喜欢那只包，今天本来准备带着小票去专柜再买一只一模一样的。”

　　板寸头拿起小票，看着上面的数额，眼珠子差点从眼眶中跳出来。
　　“庄姐姐。”年轻的男孩咬了咬嘴唇，“我没这么多钱。”
　　话音还没落，手里的小票就被旁边的人抽走。
　　成扬看都不看上面的价格，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庄晓明的脸上。
　　“庄记者，你损坏的包，我会给你买个全新的。为了补偿你，我的手下也可以让你差遣一回。至于其他……”他向后一仰，后背靠着墙，“什么时候能把我的匕首还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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