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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筋铁骨
原定疆此次前来自然有抗击水寇的目的在,闻言当即想起当初跟在李崇恩将军身边时,他讲的各国风貌:“我想到了,倭国与三江五洲恰好相反,那里女性极少,有的女人接连生十几个孩子,只有一个女孩。”
柳景元闻言微微点头:“那么,我们有理由怀疑,慕容家借着交易之名,贩卖女性孤儿去了倭国?我会下令让当地的捕院加强对慕容家的船只的检查,就说为了缉拿朝廷要犯。”
慕云汉道:“也好,我们先按照这样的推测来加强戒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阻了他们的路,至少那些女孩一时半刻还能留在大周境内。只是,我担心这里上下均有慕容家的人,会暗中放水。”
柳景元道:“无妨,我会伪装成漕帮的人,在那里照看着。另外这里捕院的捕督,也是我的旧识了,他为人还是靠得住的,那几起失踪案之所以被揭露出来,也是因为他的功劳。”
原大花眼睛一亮:“那,那我也要去漕帮,我也要见那位捕督!”
“不行!”原定疆当即瞪眼,“你留下来老实呆着。”
柳景元也不给原大花反驳的机会:“原兄弟说得对,你不该去,但是我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之后再与你细说。”
原大花不服气地嘟囔道:“算计这算计那,要我说,去把慕容家端了,把人救出来才是正经……”
几人一时沉默了一会儿,慕云汉率先道:“去慕容家,不是没有办法。”
三人登时同时望向他。
慕云汉不由苦笑:“我……就是慕容家人。”
夜深了,沈涟漪听着原定疆一众人在慕云汉屋子里商讨了好一阵子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有一股冲动迫使她想去找慕云汉,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要睡前看看他自己才能安心似的。她扒着窗缝,看到慕云汉屋里的灯还亮着。
沈涟漪看了一会儿,脸上突然又有些发烧,猛地转回身来,裙子都转起了一朵花。
“我这是做什么,是花痴么?你清醒点,清醒点!”沈涟漪拍拍脸颊。然而焦躁地转了一会儿,她又凑过去看,只是慕云汉房间的灯火已经熄了。
“啊——!”她又后悔起来,无声地尖叫,“叫你磨叽,叫你不主动!哎……”
这时,窗外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
沈涟漪一愣,燕娘?她怎么又来了?
果然窗户轻开,燕娘溜了进来。
“燕娘……”她些微有些责备,“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没有大事不要这样频繁地见面嘛!这里也不是安全的……”
“什么叫没有大事!今天你要是死了才是大事么?我要被你吓死了,你要是有点闪失,我也只好去死了。”
“慕云汉有暗卫保护,他不会叫我出危险的!倒是你,别被瞧见了自己都不知。”
“你就那么信任那个人?你才见了他几面?你别忘了,你现在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他能对你有什么怜惜之情。”
“我当然知道,”沈涟漪不甘心道,“不过他既然要用我做诱饵,就必须要保障我的安全,从这点来说我还是清醒的,我也不是那种花痴的女人……”
“我知道你聪明,”燕娘叹气,坐到她身边,端详着她细腻如凝脂的肌肤,“没有受伤吧?”
沈涟漪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郁郁。
燕娘叹气:“苦了你了,只是谁叫你这么逞强,按说这事其实与你无关。”
沈涟漪幽幽道:“同为女子,怎能说与我无关呢?”
“你啊,明明是个姑娘,学那些男人忧国忧民干什么……”
“燕娘,今非昔比了,如今不是你在的前朝了。你不知道我在这里见了一个姑娘,她穿着黑绸的衣裤,好生特别!那自由自在的模样,别提多飒爽了!而且,她也在为这件事奔波,这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好燕娘,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我们不能这样频繁地见面,你相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燕娘也知道劝不动她,只得不放心地检查再三,直到确定她连个破皮也没有,这才偷偷走了。
~
第二日一早,来叫沈涟漪去吃早饭的反而是原大花。
沈涟漪笑道:“原姑娘,我其实早早就醒了,还辛苦你来叫我一趟。”
“哪的话!”原大花因她帮了自己而格外热情,“咱们早点去吃,热乎,你看你胳膊上的肉,软软的,一看就没力气,你摸摸我的。”
沈涟漪被她捉着手摸了摸,讶异她那瘦骨伶仃的胳膊竟然跟钢筋铁骨似的硬邦邦的。
“厉害不?”原大花得意地眨眨眼。
她由衷道:“厉害!”
“我跟你说,我可帮你打听了,那些妓家没养出过花魁,也不知道赎身要些啥,但是他们说若是花魁,脱身很难的。我想好了,白案楼要是为难你你就带上我!我一个打十个,一点问题也没有!”
“好,多谢原姑娘。”她笑弯了眼。
“听说你昨儿被人暗杀啦?”原大花的语气仿佛在问你昨天晚上吃的啥。
沈涟漪忍俊不禁:“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原大花的神色仿佛觉得这事儿还挺刺激,笑嘻嘻道:“而且慕爷厉害着呢,不能让你有闪失!”
“听慕大哥说,你是来这边嫁人的?”她好心提示原大花,实在不忍心看她乔装得如此破绽百出。
原大花一心扑在案子上,早把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忘去了爪哇国了,此时冷不防沈涟漪这样说,她表情一时便呆滞了。
沈涟漪见她着实直肠子得可爱又好笑,也不再追问,只不过之后原大花着实乖觉了许多。
此时原定疆已经在侧厅吃了好几个包子了,见她们来,心中着实纳罕。他也不瞎,看得出昨日自家妹子见了沈涟漪跟个斗鸡似的,可这才过了一日,两人便如此亲热了,还手挽着手,看来这沈姑娘,着实不是一般女子。
而慕云汉一早醒来,柳景元也找上门来。柳景元警惕地环顾四周,随即同他耳语了一番。
末了,他低声道:“来人是个有功夫的,这个沈涟漪明明是个花魁,身边却有这样的高手,那她被掳走时怎么没人来救?我觉得她身份实在是可疑,相爷若是打定主意要带她去慕容家,请务必小心。”
慕云汉来吃早饭时,沈涟漪只是瞟到他的衣袍一角,耳朵便有些发烧了。
她心里有些喜滋滋的,又有点紧张。
只是那闪烁的目光,在慕云汉眼里看来,却正是一副做贼心虚的表现。他满腹疑虑,饭后,冷冷对沈涟漪道:“你跟我来一下。”
沈涟漪心花怒放,差不多是蹦着跟他走的。
“怎么啦?”她笑得眼睛都亮晶晶的,“想和我说悄悄话?”
大约是这个笑脸实在是阳光得太刺目,慕云汉又不禁别开眼,道:“有些事要问你。”
随即,他开始细细地盘问起沈涟漪之前被绑架的情形来。一开始,沈涟漪还嬉皮笑脸地回答着,但是渐渐的,她便有些笑不出来了。衣着,招式,情景,路线,人数……他简直事无巨细,沈涟漪后背逐渐生出了刺刺的汗意,她能够看出来,慕云汉对她之前的答案非常怀疑。
她在第一天同慕云汉回来时,便已经说了自己被绑架的事情的始末,她自认为已经说得非常详细了。可如今,他又问了一遍,是觉得她的回答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么?不对,他不是怀疑她的答案,而是在怀疑她!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起了疑心。
沈涟漪有些不快,道:“慕大哥,你这倒像是在逼问我了,当时情况如此慌乱,我能活下来便不错了,你还要我记得那些人的招式和衣着细节,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唔,我倒是忘记你受伤了,之前也忘了问,伤在了哪里?”
沈涟漪瞪着眼,看他的神情显然并非是关心自己,而是铁了心要揭穿自己的谎言似的,冷笑道:“我此前没说,是因为没有必要。不错,我是受伤了,被捅了三刀,你满意了么?”
“在哪里?”
沈涟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肚子:“在肚子上,怎么,你难道还要看不成?”
“我可以请原大花来看。”
“你等等,”沈涟漪拦住他,语气突然柔媚起来,“慕大哥,别人看了你能放心?你需要自己亲自看才好。”
“不需要,我可以信任她。”
“可是我不愿意,”沈涟漪笑道:“你若想看,就自己来看,若是别人来看,请恕我不能与你合作了,我要立刻回白岸楼。”
“你——!”他瞪眼。
“诶?怎么了?你既然怀疑,我肯定要打消你的疑虑啊,你不但可以看,还可以摸,怎么,我做的让步还不够么?还不够配合吗?那你说,我还要怎么配合你?”她说着,便又像条蛇一样想往他身上挂。
慕云汉一个闪身躲开了,她险些跌在地上。
沈涟漪撇撇嘴站直身子,没好气道:“给你看你又不看,如今又这样盘问我,是欺负我好性么?”
慕云汉打开自己房间门冷冷道:“进去。”
沈涟漪愣住了:“干嘛?”
“验伤。”
“不是吧……你……你认真的啊!”
慕云汉盯着她,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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