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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双至坐在主位,黑袍肃容。
身前站着墨堤和舟鹭。
墨堤躬身道:“公子,当日截杀路鸣,有人暗中相护,修为极高,属下派出去的四位杀手无一生还。”
“是什么人?”
“属下无能。”
简双至沉吟:“学宫不会对一个普通的金丹期如此上心,路鸣身份应该不简单,易绾对他也略有不同,你去查查。”
“是。”
“公子,白拾姑娘的四肢已经没有问题了。”
“嗯。”
简双至颔首,下一刻突然神情一变,墨黑的长发顷刻间染上灰白之色,舟鹭瞧着,急急送上一枚丹药,简双至服用过后,将体内死气的反噬压制了下去。
“这次的药效极好,可是改了方子?”
舟鹭恭敬道:“是,公子,您身上的死气突然大涨,本体更是深受影响,玉髓也快压制不住,所以属下又换了配方。”
“有劳你了。”
“公子言重!”
“柳州那边可有消息传过来?”
“要调查几百年前的皇室秘闻并不容易,柳州那边还没有什么进展。”
简双至也明白,未再询问什么,便挥手让二人离开。
墨堤叫住舟鹭:“这些年,你研究医,我研究毒,都在想方设法解决公子身体上的问题,你这次换了什么方子,不如让我也参谋参谋?”
舟鹭鼓着脸道:“我还只是有点儿头绪,现在可不能和你说,若说了,万一功劳叫你抢走,我就亏大了。”说着,不理会墨堤的阻拦,径直离去。
白拾躺在贝壳里,在临湾城里转悠了数日,果真如简双至所言,贝壳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世界,想想大多数人都是站着逛街,再不济也是坐着逛街,像她这样躺着逛街的,恐怕还是独一份。从下往上看这世间,能看到别人的各种各样的下巴,颠倒之后模样大变的各色器物,浓绿如盖的树荫,还有广阔无垠的天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种视角让她格外地习惯与熟悉,就好像,她曾经这样看这个世界,看了许多许多年。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她上方,敲了敲她的贝壳。
白拾打开贝壳,从里面坐起身:“舟鹭?绥绥?”
“我说你这四肢也该好了吧,怎么还躺在这里面?”
白拾老老实实道:“好玩儿。”
这几日,她和舟鹭也算是混熟了,彼此说话都很放得开,而且,她总觉得舟鹭很熟悉,和她特别投缘,不仅如此,由于舟鹭研究医术,自古医毒不分家,她和令狐绥绥也很快成了好友,三个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来来来,再把你的血给我点儿。”
白拾一边伸出手腕,一边道:“我这也算是你家公子的半个救命恩人了,难道都没点儿报酬的?”
舟鹭告诉白拾,她的血液含有无限生机,简双至体内死气过盛,用她的血制药,可以帮助简双至。白拾想起归墟发生的事情,自然相信她,又觉得她为人十分坦白忠诚,几乎任她采血。
“公子都以身相许了,你还要什么报酬?”
白拾发懵:“以身相许?”许哪儿去了?!
“你那天不是说他跟你表明心意了吗?我跟公子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你可不要辜负他。”
“……你管这叫以身相许?”白拾眨眨眼,原来是自己想歪了:“那只是猜测、猜测……”
舟鹭戏谑道:“你也不用着急,我瞧着你二人的情况,只要你想,我们公子随时都能以、身、相、许,若是再辅以双修,你的修为少说也要再进一步,你赚大了!”
白拾木着一张脸,想入非非。
“再说了,现在别说让我们公子以身相许了,对你,以命相酬都不在话下。”说到这里,舟鹭突然直勾勾盯上白拾,暗藏一抹锐意:“你呢,你能做到以命相酬吗?”
还有点儿晕晕乎乎的白拾:“……双个修还要搭条命进去?!”
“这个嘛……”舟鹭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未在多说
白拾并没有注意到,也不在意,晃了晃脑袋,晃掉那些胡思乱想,看向令狐绥绥道:“你和重骁如何?”
“他不惜舍身成患去守护自己想护之人,我难道还没点儿成人之美的雅量?”不等其他两人说话,她又接着道:“我知道我曾经嫁过一个英雄,而不是个混蛋,这就已经很好了。”
这几人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幸好令狐绥绥能看得开放得下,白拾放心许多,扣住她的手:“别担心,白家堡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没了和他的小家,还有我们这个大家!”
舟鹭也把自己的手叠上去:“不知我能不能也跟你们沾沾家的温暖?”
白拾笑了:“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你放心,我也不是白占便宜,我替你想出个主意。”
白拾一怔:“什么?”
“你不是一直纠结我们公子骗了你一百年的事情吗?要想扳平这一局,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拾眼睛一亮:“怎么说?”
“你也死在他面前一回就好了!”
白拾:“……”
“放心,自然是假死!他若心里真的有你,定然能与你当日痛彻心扉感同身受,如此一来,你们俩不就扯平了吗?”
“那他若未能感同身受?”
舟鹭盯着白拾不说话。
白拾反应过来,若是如此,她又何必再纠结下去,这人心里没有自己,她何必作茧自缚,自然是当断则断,只是——
“可他若当真痛彻心扉,我所作所为与他当日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仗着别人的喜欢就任意妄为,伤人伤己。”
“可是爱情本来就不是一味甜蜜,而是两个人一起疯一起傻,彼此伤害又彼此拥抱,最后磨平了一切棱角,遍体鳞伤地走到一起,你疯一次,看看他是不是能陪你一起,他的心意,你难道不想明明白白地知道吗?”
舟鹭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白拾怔怔看着她,突然噗嗤一笑:“我找压寨夫君是为了舒舒服服过日子,又不是在斗兽碰犄角,不行不行,你这方法铁定不行,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是你家公子吗?怎么你坑起他来这么麻利?”
舟鹭神情微变,随即也笑笑:“这不是当你是朋友吗,毕竟公子性情阴冷,喜欢上他这样的人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我是担心你。”
“你这份心意我领了——”
说话间,大地突然一阵震荡,三人竟一时无法站稳身形。
白拾将贝壳抛入半空,示意其他两人上去。
三人刚刚进入敞开的贝壳中,突然又是狂风大作,乌云漫卷,顷刻间就落下瓢泼大雨来,还伴有电闪雷鸣。
“这是怎么回事?”
舟鹭是元婴期,三人当中修为最高,最先发觉异样:“是海湾那边,我们去看看。”
白拾心头一动,她想起那日简双至和她提起过,涌塔湾实际上是一处上古遗迹,其中封印了八十一座试炼塔,每个塔中都封有至宝,而西都学宫近来一直在寻求破解封印的办法,如今这情况,莫非是那处上古遗迹出世了?念及此,白拾控制贝壳急速掠空而去。
天上云海翻滚,海湾怒浪滔天,乌黑的云气与深蓝的海浪似乎已经融为一体,天地为之倾覆。
海岸礁石与近空处已经站了不少人,白拾匆匆掠过,发现这些人大体分成了四拨,一拨是西都学宫,折祈和简清寒兄妹都在,一拨南都学宫,路鸣人在其中,注意到白拾出现,神情一动,一拨人则是修罗主手下的人,最后一拨,就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和散修一流。
天地间蕴含着一股来自亘古的威压,还有许多元婴分神在此,威压更甚,白拾打开了贝壳外面的防御阵法,依旧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天,那是什么?!”
白拾听到有人出声,顺着众人的视线眺望,就见海天的尽头,怒浪缓缓落下,露出了一片连绵的山脉,遥遥望去,竟像是一个巨人仰卧,双唇正对的地方,有一轮圆月正徐徐高升,就如同是从那巨人之口吐出来的一般。
“吐月巨人!传说果然是真的,吐月巨人出现,就意味着试炼塔出现了!”
众人闻言,心潮澎湃,数人早已安耐不住,御空而去,却见那些人飞到巨人近前,突发惨叫,竟在半空中爆裂,化作一团血雾,消失在天地之间。
白拾心下一凛:“阿舍?”
阿舍摇头:“阿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拾一愣:“我怎么觉得你就只知道北境的事情。”
阿舍蜷缩起尾巴:“好像真的是呢……”
这时折祈突然掠至半空,墨蓝色的长发随风舞动,妖异的容颜上牵起一抹微笑:“各位想必都已经看到,此处涌塔湾遗迹禁制之强,远超想象,我们西都学宫特意为大家排忧解难,已经制作出可以抵制禁制的出入令牌,只是此令牌来之不易,此地又人数众多,我们只能和西南拍卖会联手将令牌拍卖而出,令牌只做成了两百枚,价高者得。”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西南拍卖会临了,压轴之笔竟是在此。
“既然如此,你们西都学宫方才怎么不说?偏偏等人死了才说,又是何居心?!”
折祈状若无辜:“这位道友是不是还没有弄清楚,我们西都学宫此次只为利,不为义,你若是能耐,不妨将这两百枚令牌悉数买下,再送给众人。”
“你们西都学宫欺人太甚!”
折祈毫不客气:“对于可欺之人,我们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众人被折祈气得不行,偏偏又不敢得罪西都学宫,只能强忍下来。
白拾在一旁听得直乐,没想到百年不见,当年那条只会看春宫图的鱼妖如今竟把嘴皮子磨得溜。
“那你又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折祈吩咐道:“清寒。”
简清寒得到示意,飞身而出,落足吐月巨人之上,毫发无损,又飞了回来。
众人见此,才确信无疑。
白拾匆匆数过,此地至少上千人,要如何才能拍下一枚令牌呢?却在此时,她听折祈对他传音道:“丫头,你想不想进去?”
“当然想进去。”
“那就送你块令牌。”
“……为什么?”
“报恩。”
“什么?”
白拾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当年的转伤契,于是传音道:“好歹也算是救命之恩,只一枚令牌,你这命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值钱?”
“那你想要多少?”
“那就来个十枚八枚吧?”
折祈额角青筋直跳:“你当这是大白菜?最多三枚。”
白拾勉勉强强:“行,你先拿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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