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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妖
令狐绥绥好吃鱼,几乎顿顿不落,所以使用鱼传尺素之阵刚好。
只不过此阵需要设在湖中,以游鱼为基础,所需材料繁复,并不容易,有墨堤帮忙,也需要些时日。
白拾就趁着这些时日,按照阿舍所说,频繁地给简双至献殷勤。
简双至冷漠如初,白拾自得其乐,倒是阿舍哀简双至不幸,又怒他不争:它家小小小白都这么烦人了,你就不能雷厉风行地直接拒绝吗?她家小小小白又不是什么会死缠烂打的人!
它完全忽略了它家小小小白很可能直接动用武力强抢民夫。
另外就是墨堤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拾离他家公子的距离一天比一天近,心情十分忧虑,这固然是有对她来历的担忧,更多的是因为,他完全无法接受他家公子会被一堆小孩子的玩具给拿下!
不错,就是玩具!
自从白拾发现简双至连糖葫芦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时候,眼底的同情可怜简直都要泛滥成灾,今天带个泥人,明天带个草编蚱蜢,后天带个花脸面具,净拿那些逗小孩子的玩具来“逗”他家公子,但偏偏他家公子竟然还真吃这一套!
简双至对这些玩具照单全收,闲暇时还会把白拾带来的那些草编昆虫小鸟等全部都拆开,然后再复原,随后还自己动手改造。
白拾围观全程,简直叹为观止,她就没见过有哪个普通人能仅仅通过草上的折痕就分析出整个过程,而且他手速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编好了,十分生动精致。
她还见过他无聊时拔下发丝折叠编织,竟真得让他编成了一只非常小的蜻蜓!
白拾忍不住想,若是这人手上未伤,该是一双何其惊才绝艳的手?传说术修后期全靠结印之力,结印威力越大,所结之印就越复杂,但是要求时间也就越短暂,手指需要灵活到极致方可,但是若想锻炼出这样一双手,所费功夫不亚于
重新培养一个同阶修士。
当然,简双至的主业还是雕木头。相比折草,他雕刻的速度就慢多了。他换了把刻刀,远比上之前那把小巧精致,雕刻的时候依旧鲜血淋漓,白拾瞧得心软,就将原来那把送回去了。
当时简双至的眼神很奇特,而墨堤的反应更奇怪,似乎都要给她跪下了,就好像她不是还回去了一把刻刀,而是什么稀世宝贝。
这回,她带了许多串铃铛链条。
每串链条上都是四个小铃铛五个大铃铛。
接着她将铃铛链条缠在了自己身上:腰间缠了三条最长的,左手腕上和右脚踝上各自缠了四条,右手腕上和左脚踝上则是五条。
“你要做的就是我这支舞跳完之后,算出我四肢上的铃铛各响了多少次,顺序是从左至右,从上到下,记住,小铃铛响一次算一次,大铃铛响一次算五次。”
她说着,又拿出一条白纱:“给,遮住你的眼睛。”
简双至接过,想了想,用白纱覆住双眼。
门外偷听的墨堤作势就要进屋。
“你做什么?”柳州拦在他身前。
“柳州你别拦着我,那个野丫头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公子修为被废之后,虽还有神识可用,可没有灵力作为支撑,这股庞大的神识就成了累赘,只会拖垮肉身,平日能不用就不用,这猜铃铛多耗神?”
“可是公子没有拒绝。”
墨堤停下脚步。
哪怕公子现在没有半点修为,他也不敢违背公子半点。
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可是……”
柳州不动声色道:“公子心中自有分寸。”
见墨堤迟疑,柳州道:“她送回了一叶知秋。”
“那只能说明她傻,不知道那东西的价值。”
柳州道:“所以你认为一个傻子都能伤到公子?”
墨堤语塞,与此同时,屋子里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音。
白拾最开始的动作很慢,慢到她身上的铃铛,是一个接着一个响起来的。
叮——
从腰上到双腕,再到双踝,每一个铃铛都像是被驯服了般,依次响起,此起彼伏,毫厘不差。
等到每个铃铛都欢唱过后,白拾的速度骤然加快,随着她的舞动,万铃齐音,漫天遍地。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铃声似乎不再是铃声,是衰草,匍匐绵延着,倏忽间凄凄满洲头;是海浪,汹涌澎湃着,一抬眼就是气吞山河之势。快指拨琵琶渐缓,骤雨打芭蕉渐疏,白拾一舞慢慢到了尽头,铃音逐渐削弱,直至杳不可闻。
白拾非常紧张,这祝神舞她也是第一次跳,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越跳到后来,身上的铃铛越重,她几乎控制不住,幸好在力竭前总算完成舞祝,接着十指翻飞,在胸前结了个印。
简双至双眼虽然不可视物,但是神识极其敏锐,他在察觉白拾身上的灵力波动时,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灵力波动朝着他飞去。
简双至运转神识,包裹住那道灵力,自己身形微动,刚好让那股灵力擦肩而过,投入楼外湖水之中。
竟然没中!
这也太坑了吧!
白拾完全不知道是简双至暗中做的手脚,正想方设法地找补,外面明月湖却骤然起了波澜。
简双至摘下白纱,行至窗前:“你做了什么?”
白拾茫然。
墨堤和柳州两人也推门而入,身色凝重。
墨堤走至简双至身边,传音道:“公子,看灵力波动,至少金丹期。”
简双至微微颔首,没有多说。
水波涌动,一个妖物从水中浮了上来。
妖物有一条长长的暗蓝色鱼尾,鳞片细密,初露水面,熠熠生辉。他面容绮丽,两耳尖尖,眉发似鳞非鳞,丝羽非羽,容颜硬朗又偏偏眉眼含情,异于常人又偏偏惑人心神。
墨堤喝道:“你是谁?”
同时传音道:“公子,我们以前到这里并没有发现湖下有这鱼妖。若只是擅长隐匿,我尚能应对,若是因为修为高而躲避了我们的神识,那情况就危险了。”
多年经营,岁晏苑里里外外都遍布阵法,这湖中鱼妖若是外来的,除非修为至化神,否则定然会触动阵法。
妖物微微一笑,四颗尖牙格外明显:“我是折祈。”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了白拾身上:“小姑娘,是你的……”
白拾瞬间感应到了对方身上的印记气息,双目顿时圆睁:“怎么跑你那里去了!”
折祈上上下下打量着白拾:“就你这几两肉,如何……”
白拾忍不住怒吼:“闭嘴!”
墨堤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道:“这位最少金丹期。”
“什、什么?”白拾脑袋发晕,强颜欢笑:“前辈,我其实想说的是,请您闭嘴……”
说完,还飞快地瞄了眼简双至。
墨堤嘴角抽搐,这人是吓傻了吧。
折祈不怒反笑。
他一直居住在明月湖底,简双至等人入住以后,从未惊鱼扰湖,也就两相无事。没想到对方最近却一直围湖设阵,这些天他一直潜伏欲一探究竟,没想到天降结印,还以为是中了暗算,没料到竟是一个转伤印契约。
这种契约是个单项契约,结契以后,受契人无论再受到任何伤害,都会由发契人承受其中一部分伤害。
如此一来,折祈就想着是不是自己不知何时撩了人,这发契人又是设阵法的,又是承受伤害的,要说对自己没意思,他第一个不相信。
想着这人费尽周折也许只是为了和自己春宵一度,或者春宵几度,折祈一条活了近千年的单身老鱼忍不住心情澎湃。
而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他也不能总是藏着掖着,这才上岸显现真身。
可如今看到发契人的情态,又不太像是他想象中的意思?
他仔细观察了白拾,个子还挺高,浑身充满力量感,和他预想中的甜甜软软的小美人不大一样。
也许她是为了修为。
折祈认为自己猜对了。毕竟一个才筑基期的小丫头,若是和他这种近千年的大妖双修,好处可不一般。
再者,她都送自己一个转伤印了,要是连个春宵都不和人度一度,也有点儿说不过去啊,虽然这一度之后难免要损失点儿灵力,但他老大不小一条鱼了,这点损失还是受得住的。
折祈道:“小姑娘,契已结成,你何时方便?”
难道他问的是我何时方便解契?是了,他一个金丹期若受了伤害,我这筑基期岂不要直接灰飞烟灭了?他肯定是看不上我的修为。
白拾当即就回:“现在就方便!”
折祈微微疑惑,不是说人类最是知书守礼吗?光天白日,情调上略有欠缺,也罢也罢,这春宵一事,看脸即可。
“既如此,你随我来。”
咄咄咄。
白拾身前三支小箭,深入地板。
她顿住向前的身形,疑惑地看向简双至。
简双至道:“抱歉,你离我太近了。”
白拾看看窗边的简双至,又看看窗外湖上的折祈,还是决定先后退几步。
墨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傻蛋,你当真以为公子控制不了他身上的机关?你能离公子有多近,全看他心情。
自从鱼妖现身,简双至就一直没有说过话,他身无修为,在金丹期面前宛若蝼蚁,说与不说,都是无用。
所以,他传音墨堤。
墨堤道:“我们来这里已经住了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现身,怎么今天却出来了?”
折祈已经决定要和白拾共度春宵,用修为弥补一二,自然不会告诉他们事情原委,另起话头:“你们近日在这湖中设下了一个很大的阵法?”
墨堤笑道:“若是因为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鱼传尺素之阵你该是听过吧?”
“原来是这个阵法。你们要找什么人?”
“是这个小丫头的朋友,其他就不便透露了。”
“原来是你要找人?既然是你要找人,你要什么人只管说与我听,我帮你找。这满城的鱼都听我的。”
白拾摆手:“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就不劳烦了。”
折祈嗤笑:“什么前辈晚辈的,到了床上,都是同辈。”
“……”
众人因他的话,一时怔住。
白拾讷讷,迟疑了下,问:“什么?”
折祈猛地甩了下鱼尾,神情诱惑:“我们在床上,只要这样那样,你的修为就会蹭蹭蹭往上涨,难道,你不愿意?”
“你的这样或那样是指?”
“你们人类管这叫什么?”折祈抬起手,他的手上有透明的淡蓝色蹼,有水珠从上面滑落,阳光落在上面,五光十色。他勾唇浅笑,一字字格外清晰:“鱼水之欢?”
白拾整个人都炸了,没想到这还是条龌龊鱼!
墨堤上前一步,护在白拾身前,虽然这丫头挺麻烦,但好歹是他们岁晏苑里的人。
一直无声无息的柳州突然后跌一步,传音道:“公子,他是半步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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