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狂又专

　　落沉雁第二天一走进教室，就发现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她，这种关注度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体验过了。

　　她有点不明所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陈果忽然扑上来，激动地抱着她问：“我的小雁雁，你老实交代，你和韩放是不是……”

　　落沉雁眉头一皱：“别胡说。”

　　陈果一脸八卦又讨好的笑：“你就别否认了吧，昨天篮球比赛现场，大家都看到了。”

　　落沉雁翻开书本，缓缓说：“我和韩放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果一脸不相信：“之前就听说过你和韩放的事，可是那事只传了一段时间就没影儿了，但是昨天那事儿可是我亲眼所见的，而且还有上千名高一、高二的学生都看到了，你想赖也赖不掉。”

　　落沉雁知道陈果是那种不得到满意的回答就誓不罢休的性格，她只好无奈地和她解释道：“我和他真的没什么，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吧，昨天我妈来接我了，我本来就是打算回去了的，加上书包里刚好有创口贴，就顺道给他送一个过去。”

　　陈果将信将疑：“真的？可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我觉得你和韩放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明显周围都充满了粉红泡泡，而且他看你那个眼神，简直是‘我的眼里只有你’啊。”

　　落沉雁轻叹一声：“哎，既然你脑洞大开，我说什么也没用了。”

　　陈果还是不甘心：“你和韩放真没事？”

　　落沉雁斩钉截铁地说：“真没事。”

　　陈果还想继续追问，落沉雁已经开始认真看课本了，陈果生生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日子依旧平静地过着，很快便到了期中考试。

　　落沉雁这一次的考试成绩挤进了年级前三十，班级前五。

　　她的进步很快，那些本来因为谣言而对她有所看法的同学，在通过一个多学期的接触下来也都对她有了改观，加上她成绩越来越好，并且也愿意帮一些同学解答难题，于是她在班级里的人缘也逐渐好了起来。

　　正在看自己的期中考试试卷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找落沉雁，落沉雁看到是丁达，感到疑惑。

　　她走出教室，问：“丁达，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丁达笑了笑，对落沉雁说：“放哥让我来给你传个话。”

　　落沉雁听到是韩放，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的表情。自从那次篮球比赛之后，她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过韩放。

　　丁达见落沉雁不开口，有点没趣，直接道：“首先呢，放哥要我恭喜你考了个好成绩。其次是他要我告诉你，他这一次进步显著，进步了四百多名呢。”

　　落沉雁那一丝小小的情绪被他最后那个数字打破，她诧异：“这么多？”

　　丁达就好像是自己进步了一样，得意地说：“是啊，你可不知道，他现在学习可用功了。”

　　落沉雁笑笑：“那也替我恭喜他吧。”

　　丁达眨眨眼：“就这样，没别的了？”

　　落沉雁低头，看到自己白色的球鞋上有一处的漆磕坏了，露出一个难看的黑色痕迹。

　　她缓缓摇摇头：“没别的，就这样保持下去，挺好的。”

　　丁达把落沉雁的反应回去告诉了韩放，韩放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她还说什么没？”

　　丁达摇摇头：“没了。”

　　韩放不死心：“不可能，我都进步四百多名了，她怎么着也该对我有所改观吧。”

　　丁达无奈：“真的就只说了这么两句。”

　　韩放勾住丁达的脖子：“你是不是把我的名次也告诉他了？”

　　丁达连连摇头：“真没有，真没有，我真的只是告诉她你进步了四百多名，没告诉她你虽然进步了这么多但依然是年级第六百这个可怕的现状。”

　　韩放看着天空发呆，丁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心里觉得连放哥都开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明媚忧伤了，这个世界一定不会再好了。

　　落沉雁回到家里，客厅和厨房都没有落君雅的踪影，有一个低低的声音从妈妈的房间传出来。她走过去，刚想推门，便听到妈妈在说：“我和他现在没什么关系，保外就医这种事也不会来弄的。”

　　落沉雁的手停在空中。

　　房间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知道此事一定和她的爸爸有关系，又想到本来每两个月都会给她寄来一封信的爸爸已经四个多月没给自己寄信了，心理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

　　她听到妈妈从房间走出来的脚步声，连忙走开，妈妈一开门，便看到落沉雁正拿着书包往自己房间走。

　　她看向落君雅，落君雅脸色不佳，但还是用惯常的语气说了一句：“回来了啊。”

　　落沉雁点点头：“嗯，回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这次期中考试考进年级前三十了。”

　　落君雅看上去像是在想别的事情，没有什么反应。

　　落沉雁担心地问了一句：“妈，你怎么了？”

　　落君雅这才回过神，道：“没什么啊，你刚才说什么？”

　　落沉雁重复道：“我说我考进年级前三十了。”

　　落君雅轻笑：“不错，不骄不躁，继续加油。”

　　落沉雁“嗯”了一声，觉得妈妈今天确实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以往要是知道她考试成绩进步了，一定会絮絮叨叨说很多话，而这一次只说了一句，就转身进了厨房。

　　这种“不大一样”让落沉雁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加重了。

　　晚上，她趁妈妈下楼去倒垃圾的间隙，偷偷翻看了妈妈的通话记录，记下了那个电话号码。

　　第二天中午，落沉雁跑去设在教学楼北面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她口袋里揣了满满一大袋硬币，走起路来沉甸甸的，还发出硬币撞击时清脆的声响。她走得很急，手上捏着一张白纸，上面是一串用黑色水笔急匆匆写下的电话号码。

　　她走进电话亭，摊开手上的白纸，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一个键一个键地按。

　　听筒那边传来等待的嘟嘟音，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那里传来。

　　“你好，哪位？”男人说。

　　“你好，我……我是……”落沉雁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自己。

　　“你是哪位？”男人又问了一遍。

　　“我是落君雅的女儿，请问你昨天是不是和我妈妈打过电话？”落沉雁怕他心急，赶忙说。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想了起来。

　　“哦，那么说来你是陈国华的女儿啊。”男人道。

　　落沉雁听到爸爸的名字，心中一紧，忙说：“是的，我是。”

　　只听到男人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帮我们劝劝你妈妈，你爸爸现在检查出肺部恶性肿瘤，而且有扩散的趋势，现在整个状况都不是很好，我们监狱这边治疗条件也是很有限的，能去外面治疗的话，就尽量去外面大医院治疗吧，由你们亲人自己照顾，也更放心一点你说是不是。”

　　落沉雁犹如当头一击。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落沉雁僵在那里，过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我爸是肺癌吗？”

　　男人道：“是的，情况不大好。”

　　落沉雁脑袋嗡嗡作响，机械地问：“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男人道：“中期，有扩散迹象，你们家属最好来给他申请保外就医，外面的医疗资源比较好，我们这边是建议你们办理保外就医的。”

　　听筒从落沉雁的手中滑落，电话那头的男人又“喂喂喂”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落沉雁有一种被抽了主心骨的感觉，心里很难过，甚至拒绝相信这是真的。

　　她没有哭，也没有走，就那样在电话亭处蹲了很长时间，直到下午第一节上课的铃声响起，她才缓缓站起身，脚已经发麻了，她慢慢地往回走，脑袋一片空白。

　　放学回家后，她静静地看着妈妈在厨房忙碌，然后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对于爸爸的事情，妈妈只字未提。

　　晚上八点多，落沉雁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找妈妈说一下。

　　落君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咖啡的清香。落沉雁开门进去，叫了一声“妈”。

　　落君雅放下手中的书，疑惑地看向女儿，一般这个时间点女儿都是在做作业，所以她想女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

　　落沉雁走过去，做到妈妈对面的小凳子上，看向妈妈，道：“妈，可以问个事吗？”

　　落君雅点头：“什么事？”

　　落沉雁沉默了一小会儿，终于开口：“爸爸的事……”

　　落君雅的脸色顿时变了：“你知道了？”

　　落沉雁点头。

　　落君雅脸色更难看了：“怎么知道的？”

　　落沉雁看着妈妈杯子冒出的热气，小心翼翼地说：“我……听到了你打电话。”

　　落君雅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说：“这件事你不用管，快去做作业吧。”

　　落沉雁咬咬唇，坚定地说：“她是我的爸爸，他现在生病了，需要我们的照顾，我怎么可以不管。”

　　落君雅“啪”的一声把书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提高了音量：“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他有需要了，但是想着要找我们了是吗，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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