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法则

　　黄色的封锁带将街道圈了起来，红黄交接的警灯照耀下，是一群忙碌的身影。

　　“这个人是你们公司的员工，没有人知道他的情况吗？”一个警察拿着记事本跟一位看起来像是公司管理的中年人沟通着。

　　“我们只是临时雇佣了他做清洁工，并没有与他签订合同，他的合同在劳务公司那里，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中年人似乎想尽量撇清关系，“不过公司有其他两个清洁工是跟他一起入职，我已经叫人喊他们过来了，您再等等，应该很快。”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你也没有办法，别太在意了，”尤卿拍了拍陆吹吹的脑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调查清楚他的家人，找他的家人要回那三年寿命止损。”

　　“就像你对那对母子做的事情一样？”陆吹吹缩紧双臂，和尤卿两个人隐藏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一群警察在现场忙上忙下。

　　那三年寿命不是直接支付给陆吹吹的，而是延期支付，只有委托人五年后还不起钱才会自动划归给陆吹吹。现在委托人死了，这份酬劳自然是拿不到了。

　　“警察同志，我们只是他的邻居，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一对慌乱的中年男女，在年轻女助理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个拿着记事本的警察面前。

　　“二位不用紧张，从监控和现场痕迹来看，应该是自杀，我们只是找二位来了解一下家属情况，方便我们联系家属领取遗体。”年轻的警察用笔杆敲了敲记事本，和颜悦色的对两位中年人解释道。

　　“呃，住所的话我们可以告诉您，至于他的家属……他只有一个儿子，刚上小学。”中年妇女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

　　“只有一个儿子？”年轻警察用圆珠笔尖在记事本上快速的划了几道，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两位中年人，“没有其他家属了吗？”

　　“原本是有个妻子的，但是因为他赌博跑了……”瘦弱的中年男人补充说道，瞪大的双眼里有一丝鄙视的神色在里面，“据说原本他家也过的还算富裕，可是自从他染上了赌瘾之后，赌输了房子，欠了一屁股债，老婆劝不动就离婚走了，现在落到这个下场说来也是活该！”

　　“别这样说吧，老崔平常对我们也挺好的……”中年妇女怯生生的劝道。

　　“为什么不能说？他平常也没对我多好吧？整天神神叨叨的，还有暴力倾向，那天为了一点小事就说要捅了我，我看这种人死了正好！”瘦弱的男人似乎对死者很不满，这时候正好一口气发泄了出来。

　　“劳务公司怎么能把这样的人交给我们公司？可真给我惹了大麻烦了！”中年管事不满的嘟囔了一声。

　　“好了，诸位，谢谢你们提供的帮助，这些他人的私密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死者为大！”年轻警察瞪了一眼中年管事，警告对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二位将死者的居住地址写给我吧。”

　　“死去的人的八卦被人挖出来反复咀嚼当做饭后笑料，这是我们所不希望的吧？”陆吹吹看着这场闹剧说道。

　　“谁让他只是一具尸体呢，还有利用价值就不错了。”

　　说完这句话，尤卿趁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蹭到年轻警察的旁边，仔细的看着中年男女在记事本上写下的地址。

　　“我不想再追讨回那些报酬了，算了吧。”陆吹吹赶忙跟了上去，拉了拉尤卿的衣角。

　　“喂，你不想追回我想追回，你的报酬以后可有我的一份呢。”尤卿拉起了抓住自己衣袖的陆吹吹的右手，牵着后者向一旁走去，“地址拿到了，今天周末，家里应该有人，我们走吧。”

　　“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吗？”陆吹吹甩开了尤卿的手，怒视着对方，“我自己去，不用你拉着走，你也不许干扰我的委托！”

　　直耸云霄的高楼大厦间，一排排扭七竖八排列着的小平房突兀的挤在这片高楼大厦间。

　　“B区里还有这样的地方？”陆吹吹看着这一排排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的砖瓦平房和二层小楼说道。

　　神隐族并不以现实中的地理名字区分地区，而是用二十六个字母来划分区域，这座城市和周围的小城镇被称作B区。

　　“城中村啊，你不知道吗？”

　　陆吹吹摇了摇头，她的记忆里没有这种东西。

　　“那挺好，证明你以前的生活很不错。”尤卿抿着嘴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再想些什么，“那个人的家就在这里了。”

　　顺着尤卿手指的方向，陆吹吹看到一栋狭长的两层小楼房。房子没有屋顶，而是铁片糊成的棚顶。

　　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吗？陆吹吹看着锈迹斑斑的棚顶和有些破烂的石质围栏想到。不过看着一排排晾在过道上的衣物，显然这里住着不少的人。

　　弯着腰跟着尤卿走过有些低矮的楼梯间，二人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面前。陆吹吹还在犹豫着，尤卿就已经敲响了木门。

　　“门没有锁，请进！”屋内远远地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尤卿皱了皱眉，稍微用力推了下木门。随着吱呀一声，，劣质的木门果然被推了开来，一道道木屑混着灰尘掉了下来。

　　陆吹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尤卿拍打着掉落在头顶上的白色尘屑，皱着眉跟尤卿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很拥挤，一张铁架床，一堆零散着放在地上的书籍和杂物，一张支起来的餐桌，看起来也就是十来平米的样子。

　　屋内飘着一股蒸腾的热气，伴随着一丝香味，似乎有人正在做饭。

　　“请稍等一下，我还在炒菜走不开，一会就给你们拿钱。”

　　陆吹吹寻着声音，在屋子的另一侧阳台上，发现了一个站在小板凳上认真翻炒着铁锅的小男孩。

　　“小朋友，你在做什么呢？”陆吹吹凑了过去，能看到铁锅里正闷煮着一块块切好的豆腐。

　　“当然是在炒菜呀？”小男孩奇怪的看了一眼陆吹吹，将火关好，跳下垫脚用的小板凳，细心的将煤气开关关上。

　　“你还没有吃中午饭吗？”陆吹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现在已经临近三点了。

　　“不是，我想先练练手，等老爸回家的时候就能做给他吃了，这是我攒钱买的两块豆腐，不能全浪费了，要不你帮我尝尝看？”小男孩用锅铲熟练的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将冒着腾腾热气的盘子递到陆吹吹的眼前。

　　陆吹吹有些尴尬的看着小男孩，那是一盘再寻常不过的麻婆豆腐。

　　“吃呀，不用客气！”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给你父亲吃啊，平常家里都是你做饭吗？”陆吹吹将小男孩手中的菜盘接过来，并没有试吃，而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旁的餐桌上。

　　“有时候是我爸做，有时候我自己做。”小男孩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吹吹，踮起脚尖伸手用自己的小爪子抓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

　　“好烫~感觉还是淡了点，妈还在的时候经常做给我们吃，”在陆吹吹小心翼翼的眼神下，小男孩用衣角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说道：“因为这几天老爸好像吃什么东西都没胃口的样子，我就想做这道菜给他尝尝，我爸可爱吃麻婆豆腐了，我想这样会让他胃口好一些。”

　　陆吹吹感觉自己的眼睛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像是要涌出来一样，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你做得再好吃也已经没用了。”

　　“为什么？”小男孩用他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和身旁那个看起来就很凶的大哥哥。

　　“因为你爸爸把嗅觉和味觉都给我们换钱了。”陆吹吹艰难的说着，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大姐姐你哭什么呀，你们等等。”年少无知的小男孩并不明白陆吹吹的意思，也不会思考嗅觉和味觉为什么能换钱，一脸淡定的绕过陆吹吹，跪在铁架床边从床底掏出一个鞋盒子。

　　“这里面是我攒下来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希望能找你们换回我爸的嗅觉和味觉，”小男孩一边费力的抱着鞋盒子站起来一边说道，看着两个大人奇怪的表情，小男孩又赶忙接着说：“哪怕一天也行，最近老爸太累了，至少想让他能开开心心的吃一顿饭。”

　　“对不起，你的父亲已经吃不到这顿饭了。”陆吹吹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小男孩解释，只能跪坐在小男孩的身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这是什么？”小男孩打开了鞋盒子，翻出来一张小纸片，“好多的钱，这些是你们给我爸的钱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男孩将纸片和几叠钱递给了面前的陆吹吹，“老爸为什么说他回不来了，你们把我爸弄到哪里去了？”

　　陆吹吹愣愣的看着小纸片上的内容，感觉着双手上一叠叠捆好的钱币的重量，很轻。

　　“他办到了。”陆吹吹啜泣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尤卿。

　　“这些钱……我把这些钱还给你们，求你们把我爸爸还给我吧！”小男孩这时候终于发现事态有些不对，将鞋盒子里的钱和硬币死死的塞在陆吹吹的怀里。

　　“对不起，你的父亲回不来了。”陆吹吹觉得没有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无力，面对小男孩的质问却只能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为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哪个公司的，老爸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

　　“你的父亲没欠我们钱，他将他的希望抵给我们换来了这些钱，这些钱现在是你的了。”陆吹吹茫然的将手里的钱整理好，重新放回鞋盒子里。

　　“不可能！”小男孩流下了眼泪，“老爸告诉我，人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所以他才会一天干两份工作，拼命的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因为他心中有希望，他绝对不会把希望给你们的！”

　　“如果你不想追回酬劳我们就走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尤卿拍了拍陆吹吹的肩膀说道。

　　“不许走！”小男孩听到这句话死死的拉住陆吹吹的手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希望怎么能换钱呢？你们骗我！我爸到底怎么了！”

　　“因为我们是恶魔啊，所以什么东西都可以换。”陆吹吹并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跪坐在原地。

　　“好，恶魔，你们什么都可以换对吗？我要跟你做交易，换回我的父亲！”小男孩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昂起头颅说道。

　　“这件事即使是恶魔也办不到，放弃吧。”尤卿的冷冷的话将小男孩最后一丝希望浇灭。

　　“交易……交易？交易！”陆吹吹喃喃自语了起来，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重点，“小家伙，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在尤卿和小男孩目瞪口呆的表情下，陆吹吹爬了起来：“委托人以三年寿命作为代价，换取二十万现金，如果二十年后委托人还清连本带利三十万债务，则退还三年寿命！”

　　“喂，这……”尤卿看了一眼陆吹吹，看到后者那坚决的眼神，把后面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不要钱，我要我爸回来！”小男孩倔强的甩开了陆吹吹伸过来的手说道。

　　“你父亲的留言上不是说了吗，叫你用这些钱生活，等他回来，可是他没说多久回来，可能是十年八年，也可能是十几二十年，这些钱真的够你生活吗？”陆吹吹俯下身子，用手帮小男孩揩掉眼角的泪水说道，“你不想考个更好的学校，以后赚钱给你爸更好的生活吗？无论是生活还是上学，这些都需要钱，如果你的父亲回来却找不到你怎么办？”

　　小男孩沉默了，陆吹吹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笑着说道：“你不回答的话，就当你默认这份契约了。”

　　陆吹吹闭上了双眼，现在只要跟恶魔报价就可以了吧，自己搭上一些能量点也没事。

　　“怎么会，怎么要这么多能量点？”不一会，陆吹吹睁开了眼，震惊的看着尤卿问道，“你不是说对于恶魔来说钱根本不值钱吗？为什么能换到二十万块钱的希望，同样的能量点却只能换一半的钱？”

　　尤卿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男孩，将陆吹吹拉到身边，俯身对着陆吹吹的耳朵小声说道：“因为钱换不来命，而命也不值钱，死了就是一具尸体，没有生命的能量点是没多少价值的。”

　　“太过分了。”陆吹吹狠狠的瞪了一眼尤卿，“你和恶魔都是！”

　　“即便这样你还要做这个委托吗？”尤卿意味深长的看着陆吹吹，“即便你初始的能量点比其他新人多，换了二十万块钱应该也剩不了什么了吧？”

　　“我换！”陆吹吹点下了腕表，这次轻松的抓住了突然冒出来的信纸，“小家伙，在这上面按下你的手印，交易就算完成了，为了你的父亲，为了你自己！”

　　陆吹吹看着小男孩在信纸上按下鲜红色的拇指印，听着脑海里响起熟悉的电子女声，一摞摞绑好的百元大钞凭空掉落在小男孩的脚下。

　　这样自己也只剩下67点能量点了，真是的，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陆吹吹舒了一口气，仰着头想把泪水倒回自己的眼睛里。看来自己想花钱买衣服不再偷摸混吃混合的愿望得往后再拖一拖了呢。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记好哦，以后有钱了别忘了还给我。”陆吹吹从杂物堆里找了一个铅笔，将自己的通讯码写在了小纸片的背面。

　　“还完你的钱我爸就会回来了是吗？”小男孩看着纸片上的号码突然问道。

　　“没准还没还完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哦？”陆吹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希望自己古怪的表情不会被这个小男孩所察觉的。

　　“我会努力挣钱的！”小男孩对着陆吹吹鞠了一个躬。

　　“现在可以走了吧。”尤卿站到了门口对陆吹吹招了招手。

　　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制服带着警用大檐帽的青年走了进来，陆吹吹记得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在现场询问委托人住所的年轻警察。

　　双方都愣神了一下，陆吹吹他们因为要见小男孩并没有选择隐身，也没料到警察会这么快来到委托人的家。

　　“你们是？”年轻警察脱下了警帽，礼貌的伸出了右手。

　　“银行业务员，您也知道，这位孩子的父亲欠了我们一些钱……”尤卿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手解释道。

　　“这个，这位孩子的父亲发生了一些事，现在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年轻警察偏头看了看两人身后的孩子说道，“您把联系方式留给我，详细的事情之后我再找您商量。”

　　“不用了，我们公司决定不追究这位先生的欠款，告辞了。”尤卿摆了摆手，谢绝了警察递过来的记事本，拉着陆吹吹挤过对方的身子走出了房门。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贵公司的决定。”警察微微低头示意，目送着青年男女走远，然后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眼屋子里的小男孩自言自语道：“真不想处理这种事情啊，为什么又推给了我。”

　　一日前。

　　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的嚎叫声，中年男人疲惫的坐在了铁床上，一会又紧张的看了看布袋里的一摞捆好的钱币。

　　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总在对自己呐喊着：用这些去赌！一定能赚回来，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摸了摸冷冰冰的纸钱表面，或许凭自己的本事，用这些钱当本金，能把自己输掉的钱都赢回来吧？自己输了一辈子，总该让自己赢一次吧，对吧，老天爷？

　　但是，如果这些钱再输掉的话，真的还有活路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每天日复一日麻木机械的工作又看不到出头日子的生活了。

　　或许自己活着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吧，中年男人自嘲的笑了笑，听着窗外传来的孩子们嬉笑追闹的声音想到。

　　从床底下翻出孩子用来存钱用的鞋盒子，看着里面一张张一毛一块的纸币。这孩子，还想用这些钱帮我还账，那不知道要攒到什么时候。

　　这样是没希望的，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双手捏在钱堆上犹豫了起来。

　　摸了摸还带着一丝温热的床铺，回想起中午网上查到的内容，中年男人喃喃自语道：“债权不会父债子偿……死了就好了吗……”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中年男人将布袋里的钱一股脑倒进了鞋盒子里。

　　让一个孩子以后一个人独自生存有些太残忍了，但是这样的话就有希望了。

　　真希望能在最后吃一口她亲手做的麻婆豆腐啊。

　　一道铁轨将清冷的街区分成了两部分，一个小男孩在铁道上奔跑着，手里拿着一个赛车玩具。夕阳余晖洒在陆吹吹的身上，让陆吹吹多少感觉到一丝温暖。

　　“这个铁路十几年前就在了，好像是专供送货火车用的，城市改建后也一直没拆，”尤卿看到陆吹吹愣愣的看着铁路解释道，“每天五点四十五分会路过一趟货运火车，比日出日落都要准时。”

　　“现在几点了？”尤卿的话把陆吹吹拉回到了现实。

　　陆吹吹看着交相闪烁的红黄灯变成了常亮的红灯，列车行进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小男孩在铁轨上蹲了下来，尤未发觉的玩着自己的玩具赛车。

　　腕表的时分针停在了下午五点四十五分上，陆吹吹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拔腿就想往小男孩的身边冲过去。

　　衣领被人突然拉住了，陆吹吹顿住了脚步：“你干嘛？”

　　一红一篮两道椭圆形的光圈出现在铁轨的两边，正好将小男孩夹在中间。列车呼啸而过，从蓝色的光圈钻了进去，就像是消失了一段一样，从铁轨另一边的红色光圈里又钻了出来。

　　感觉到风声与轰鸣声，小男孩抬起了头，茫然的看着驶去的火车，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拜托你，已经是个神隐族了，多用用神隐族的思维去解决问题好不好？”尤卿松开了拽紧陆吹吹衣领的手说道。

　　“你也有好心的时候啊？”陆吹吹歪着脑袋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

　　“你不会以为是你害死了委托人吧？”尤卿没有接陆吹吹的话，仿佛是看透了陆吹吹的心事一样说道。

　　“难道不是吗？如果……我没有收走他的希望，或许他就不会……”

　　“白痴，”尤卿打断了陆吹吹的自语，“真正害死他的，反而正是他自己的希望。”

　　陆吹吹瞪大着眼睛，不明白尤卿这句话的意思，“你如果是为了安慰我的话，我已经收到你的心意了，不必要这样。”

　　“正因为对生活抱有着希望，所以贪婪的汲取着每一次可能的机会，不愿意舍弃，”尤卿显然并不是为了安慰自己，而是真的这么认为，“如果他早已经放弃了希望，成为一个行尸走肉，或许反而能麻木的活下去吧。”

　　“别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懦弱，他从没有放弃希望，只是把希望交给了自己的孩子。”

　　陆吹吹咀嚼着尤卿话里的意思，尤卿的嘴却没有停下来。

　　“他们只是被希望所圈养着的牲畜罢了。”

　　“那我们呢？”陆吹吹仿佛猜想到了尤卿接下来会说什么，但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下去，“我们算什么呢？”

　　尤卿以一成不变的平静语气，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陆吹吹听过的最残忍的话语：“我们是豢养这些牲畜的怪物啊，这就是怪物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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