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位人格

作者:九十九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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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竹窗外天色已经黑了,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白炽灯由一根电线吊在空中,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线晃、灯就跟着晃。

      扑鼻而来的是刺鼻的汗酸味,紧接着是浓郁的头油味和烟臭味,所到之处都染上了一股难以轻易散去的油腻感。

      东子向着床榻扑来,像是一只饥饿已久的动物,迫不及待地瓜分着抢来的食物。

      直到他猴急地脱了裤子,动作才忽然停下来了。

      黎希娣明知故问:“怎么了?”

      东子的喉结滚了滚,面色窘迫。

      “没事,别紧张,慢慢来。”黎希娣声音轻轻柔柔的,“你是太久不做了吧?一激动就容易这样……”

      东子的一张黑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李子似的。

      “不然你再试试?”黎希娣伸手,帮东子脱裤子。

      “你别碰我!”被黎希娣一摸,东子就觉得自己刚攒了点的感觉瞬间一泻千里。

      做男人快四十年,他这辈子就在县城里花一百块钱和路边游走的站街女搞过一次,那次也是这样,有感觉却“站”不起来。

      后来,他尝试看过几部日本片,情况却依旧不见好转。

      但他一直不敢对外声张,甚至不敢去看病。

      一方面是因为没钱,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认为这方面的能力就是男人的尊严、脸面和地位。

      他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他已经因为眼睛被人看不起了,这方面必须强!

      至于女人,女人就是个证明他牛逼的摆件,最好是所有人都得不到的宝物!

      东子脸上挂不住,狠戾的目光就盯上黎希娣了:“怎么,你这方面很在行?”

      黎希娣听东子这么讲倒是有些意外,这破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男人居然还有贞女情结,于是摇头实话实说:“不,和男人我是第一次。”

      说完,黎希娣发现自己这话和筱筱临进门前那句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顿时感觉古怪。

      东子显然是不信的:“你骗傻子呢,就你这长相,不得天天巴结着那些贪官污吏和奸商?要不是老子把你买回来,不知道你这会儿正在谁那儿挨cào呢……”

      东子啰啰嗦嗦说了一堆不入耳的脏话,黎希娣也不恼,就听着他说。

      要说东子这种人,黎希娣觉得自己“上辈子”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骨子里自卑、性格尖锐、有被害妄想症、喜欢恶意揣测别人说话。

      你顺着他,他觉得你虚情假意;你不顺着他,他觉得你瞧不起他。

      这种人知道自己条件差,所以眼光往往比天还高,因为他们想靠找个好一点的对象证明自己特别牛逼。

      所以,东子家哪怕家徒四壁,也要花最多的钱买最贵的自己回来。

      和这种人相处,很难。

      但好在黎希娣的自我认知中是个生活阅历丰富的中年男人,表演信手拈来,她道:“其实,东子,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小时候,被我哥猥……糟蹋了……”

      黎希娣本来想用“猥/亵”二字的,但考虑到东子的文化水平,用了更粗俗直白的字眼。

      说着,她随口编了个没什么营养的低俗故事———

      她自幼被父亲抛弃,母亲再婚嫁给了有钱人,继兄玷污她多次,母亲图钱不愿声张,后来继兄事业蒸日上有了家庭,母亲依旧纵容继兄作恶,甚至还逼她给继兄做三。

      她四处筹钱寻求法律帮助,可是法律向着有钱人,最后她一身负债,就被卖到了这个地方。

      她堕过一次胎,觉得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女人,所以,只要东子能诚心待她好的话,她愿意在这里重新开始……

      ……

      想让一个人相信自己说的话,真相和逻辑不重要,符合这个人三观最重要。

      在东子这种人眼中,法律是包庇有钱人的,社会制度是不公平的,女人是见钱腿/开的……

      一个漂亮女人愿意下嫁穷男人在东子眼中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个女人私生活混乱,有钱男人不要她。

      所以,她的人设,要高贵漂亮得撑得起东子的面子,又“卑微下贱”得让东子以为能牢牢地握在手心。

      不过,黎希娣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她虽然会编故事,但不会演戏。

      戏做到结尾流不出半滴眼泪,干脆发挥行动派表演,说着就起身用头撞墙。

      东子一慌,忙拦下她问:“那,那你该不是不能生了吧?”

      黎希娣摇头:“当然能,我检查过的,没有问题。”

      东子放下心来:“哦,能生就好,那就没问题……”

      黎希娣趁势扑入东子怀中,闭眼道:“你不信我也无所谓,反正这脚铐戴着,我也跑不到哪儿去,过几年孩子大了,我想你也就信我了。”

      东子心里的滋味古怪,但听黎希娣没有摘脚铐的意思,放心了些。

      两人相拥,黎希娣蜷缩在东子怀里,一来是示弱,二来是怕鬼,她很快就强迫自己睡着了。

      东子见黎希娣毫无防备地入睡了,想了一会儿,也就跟着睡了。

      ·

      第二天清晨六点,黎希娣从东子的怀里钻出来,冷漠地看了眼床上还在酣睡的男人,穿衣服出门。

      早上天凉,黎希娣拢了拢披肩,下楼发现松妈正在院子里切给猪吃的粉仔菜。

      松妈见黎希娣早起,眼里满是欢喜:“起来啦?其实新婚不用起来这么早……”

      黎希娣道:“没事,早忙完可以去睡个回笼觉。”

      黎希娣按照松妈昨天教的那些,期间故意出了几次错,还装作害怕虫子打翻了一次饭盆,松妈倒也耐心,亲自跑过来纠正了好几回,感叹道:“唉,你们这些城里姑娘,中看不中事。”

      等忙完了,已经十一点了。

      松妈看着黎希娣脚上的水泡,突然问:“希娣,你是你们家老几?”

      黎希娣愣了一下,她对自己此刻的身份一无所知,但既然名字叫“希娣”,应该是母亲急切盼着生个儿子,至少她应该已经是家中第二个女孩了吧?

      于是她答:“老二。”

      “那你有弟弟吗?”松妈又问。

      “有。”黎希娣随口道。

      “老几啊?”

      “老八。”

      “哟,老八啊。”松妈咋舌,“生了这么多才生了儿子,肚皮不行,人就遭罪。”

      黎希娣没说话。

      松妈感叹完,顿了一下又道:“希娣,这脚铐你戴着难受吗?”

      黎希娣心想“我说难受你还能给我摘了不成”,她答:“是挺碍事的,不过妈你现在也不放心我,戴着大家都心安,等以后有了孩子,你们信我了,那时候再摘也不是事儿。”

      松妈有些感动:“希娣,你没家没关系,你以后就把咱们家当你家,你和东子好好过,妈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黎希娣点头:“好。”

      看来老太太昨晚在洞房外听了门,也好,省得她再演第二遍了。

      ·

      松妈去厨房里烧饭,黎希娣就搬了个小竹凳,拿了几个皂角坐在井边洗衣服。

      松家几个男人这会儿才陆陆续续伸着懒腰打着哈切从楼上下来,在客厅里随便扒拉了些桌子上的早饭,挠着肚皮出门了。

      筱筱是全家起床最晚的,过了午饭时间才磨磨蹭蹭下楼。

      松妈看她的眼神没有看黎希娣那么温柔,带了些意见道:“你一个当媳妇的,怎么能比家里的男人起来的晚?男人花了钱娶你,就算别人不说,但你得明白自己的本分。”

      筱筱脸皮厚,压根没理老太太,自顾自地来到井边舀水。

      黎希娣看到筱筱,想起了她昨晚的迷惑发言,不禁问今天老实在大脑中待着的478:“筱筱难不成和我一样都有系统?”

      478一边玩着手中的文玩核桃,一边一脸莫名其妙道:【不,他和你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人。】

      黎希娣:“……”合着478这意思自己现在连人都算不上呗。

      ·

      热带雨季的正午,整个世界仿佛一间巨大的桑拿房,滚烫湿热的风拂面,四周虫鸣不断,闷得人心发慌。

      这时,村头忽然陆陆续续出来一群人,有几个穿警服的男人被夹在人群中间。

      筱筱刚在井边坐下,还没洗一件衣服就站了起来,挪着小碎步趴在栅栏上向外瞧着:“怎么了怎么了?”

      路过的村夫瞧筱筱好看,殷勤道:“警察来调查,昨天梅子死了,你不知道?”

      听到和昨天的死人事件有关,黎希娣放下手中的衣服,也凑了过来。

      筱筱问村夫:“到底出什么事了呀,怎么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呢?”

      “还能为什么?她男人发现她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条胳膊了,整个身子都被吃没了……”村夫不敢接着说了,只能摇头,“你说梅子她,平时嘴巴就不老实,还不好好供奉,遭报应了吧,希望不会再有人出事了……”

      村夫说完赶紧走了,像是怕筱筱再多问些什么连带着他也冒犯了鬼神。

      就在这时,村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梅子邻居家的猪圈被撞得“嘭嘭”响,引来一片狗吠。

      猪圈里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我是被拐来的!求求你帮帮我!我才高中呜呜!我想回去上学!求求你——!!!”

      警察闻声过去查看,那家人忙跑出来围在猪圈前说了些什么,警察又指着猪圈吩咐了些什么,一群人就乌泱泱地离开了。

      等人走了,村头那户家的几个成年男人进猪圈骂骂咧咧一通乱揍,一开始女孩还在拼命哭喊,等几个男人在里面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时,猪圈里面已经没声了。

      筱筱幽怨道:“那些就这么走掉的警察良心不会痛吗?”

      黎希娣面无表情道:“连法律在这里都只是形同虚设,你指望一群靠这份工作糊口的打工仔能做什么。”

      筱筱闻声挑眉,声音细细的:“那他们还当什么警察呀!”

      黎希娣却道:“警察只是一份职业,在守护你所谓的‘正义’之前,他们也是人,要养家糊口,要生存和吃饭。”

      筱筱看向她:“什么叫‘你所谓的正义’?”

      黎希娣道:“你心中的正义未必是别人心中的正义,每个人都是在做着自己认为正义的事,而非别人认为正义的事。”

      筱筱有些诧异黎希娣的发言,撑着下巴问她:“会有人觉得拐卖人口是正义吗?”

      黎希娣冷静道:“这些小地方的警察往往都是这种村子出生的,他们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他们传承的也是如此的文化,即使他们中有人不认同这样的价值观,但大义灭亲的成本对他们来说太高了,犯不着去这么做。”

      筱筱颇显意外地瞥了眼黎希娣,歪着脑袋问:“娣娣,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黎希娣对这副身体的过去一无所知,只记得478好像说是在幼教中心做着可有可无的工作,遂答:“花瓶。”

      筱筱顿时翻白眼:“嗨!谁还不是个花瓶呢!真会夸自己!”

      黎希娣没再说话,转身回到井边继续洗衣服。

      ·

      晚上,东子回来得早了些,还带了几个同村的男人,他们在客厅张了方桌,一边云里雾里地抽烟,一边打起了麻将。

      黎希娣洗了一下午的衣服腰酸背痛,好不容易完事回屋,却被东子拦了下来。

      他嘴上叼着烟,伸手勾住黎希娣的肩膀,对面前的几个男人介绍道:“这我媳妇儿,昨儿婚礼没办你们也没见上,咋样?哥几个把把关?”

      说是把关,但东子满脸的得意,其实就等着众人挨个找词夸他。

      这几个男人明白东子的那点小心思,立刻笑呵呵地上前奉承。

      东子难得被人吹捧,脸上的表情更嚣张了,他吩咐黎希娣:“你别上楼,陪我玩会儿牌,在旁边给点烟。”

      黎希娣心想正愁着什么机会接触烟盒,东子倒是给了现成的机会,忙应着:“好啊。”

      几个男人打牌,黎希娣就在一旁守着。

      等快十点了,几个人怕鬼也不敢继续玩下去,跟东子道别离开。

      黎希娣出门倒垃圾,就听其中一个男人小声嘲讽道:“东子这是给谁显摆呢!城里来的漂亮女人哪个能看上他?我看那女人八成就是个鸡,城里男人不要了,东子捡回来当个宝显摆……”

      旁边的男人劝他:“行了行了,谁知道咱俩媳妇在城里是个啥?能下蛋不就行了?”

      “唉……”刚才嘲讽的男人叹气,“不过东子媳妇皮肤白得和熟鸡蛋一样!你说给她个三五十块的,她给睡不?”

      “她要是想跑,肯定需要人给她开脚上铐子!别说给钱了,你下回给她说帮她开铐子,你看着,她都保准都愿意跟你睡!”

      “嗨,算了算了,东子发现了不得拿刀冲我家杀人来?那么漂亮的,便宜那个狗东西了……”

      几个男人口嗨了几句走了,黎希娣将垃圾分类,把里面的南瓜子皮、果皮和鱼骨头分出来。

      东子啃鱼啃得并不干净,松妈日常给家里吃的小菜中也有鱼,可见鱼在他们这里并不是稀缺资源。

      也是就是说,这附近的森林里有河。

      水是人类的生命之源,人类自古起文明和部落都傍水而生,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路,有路的地方就一定有公路。

      简而言之,水流——是除了山路之外,第二个能供人在偌大的森林里找到回家方向的“指南针”,她需要尽快知道河流大概所在的方向,进入大森林后才有清晰的行动目标。

      有老鼠闻见剩饭剩菜的味儿趁着夜色溜出来,黎希娣余光瞥见,不动声色地抬起左脚踩住老鼠尾巴,右脚迅速踩断老鼠的脊椎骨,然后捡起奄奄一息的老鼠丢进锅里,用拌猪食用的臼子把脑袋捣碎,将血肉和果皮一起拌匀,然后架起火烧水煮。

      烧水期间,黎希娣洗了一个废盆晾在栅栏附近,里面倒了少半盆的水,把仓库里不要的塑料泡沫掰成碎渣洒在水面上,直到看不出下面是水后,在上面撒了些喂鸡鸭用的谷物——一个简易的捕鼠陷阱就这么做好了。

      松妈见黎希娣还没回来,有些紧张出来查看情况:“希娣,你这是干啥呢?”

      黎希娣随口绉来,声音轻柔:“我以前看书上说果皮营养多,我就想着弄碎了煮一煮,煮软了明天拌在鸡食里给鸡吃,还有这烟盒子,都是纸,扔了怪可惜……”

      松妈顿时松了口气:“希娣,其实倒也不用这么省,每年县上扶贫办都会来送好种子,那种子营养丰富,喂出来的鸡又肥又大。”

      黎希娣问:“可是那种子不是政府发来让咱们种地致富用的吗?”

      松妈笑了:“种地累死个人能出什么果子,喂鸡吃,鸡各个又肥又大,反正每年都会发新的,好大一袋子呢,也省了饲料钱。”

      黎希娣无语:“……”这群人穷还得了懒病,真是无药可医。

      松妈吩咐黎希娣忙完快点回去睡觉就走了,把筱筱喊出来陪人。

      筱筱坐在火灶旁边的竹凳上,她困得直点头,只能撑着下巴看黎希娣,幽怨道:“娣娣你可真是居家过日子的好老婆,谁要是娶了你,捡垃圾都能发财了……”

      黎希娣不理她,也搬了把竹凳坐在火堆前。

      她一边向炉台里添杂物烧,一边故作不经意地摘下头上的镜面发卡,看了眼,发现松妈正趴在二楼窗户上瞄着这边,又把发卡戴回头上。

      “烟盒给我。”黎希娣对筱筱指了指她身边的垃圾篓。

      筱筱嫌脏,把整个垃圾篓都给她:“你自己捡。”

      黎希娣伸出纤细的手在垃圾桶里翻着,挑出五个烟盒,将边角拆开平铺,展示给筱筱,故意说给二楼听:“看,这样小孩子练字就有纸了。”

      筱筱翻白眼:“呵……呵呵……”

      黎希娣说完,理所当然地将烟盒里面的锡箔纸取出来,揣进兜里。

      等忙完回了房间,东子急不可耐地就去扒黎希娣的衣服,结果刚一脱裤子,发现自己还是不行。

      东子害臊得不行,反复尝试好几次都没效果,他提心吊胆地看了眼黎希娣。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觉得黎希娣一定是在嘲笑他。

      一想到黎希娣之前和她继兄有过一腿,肯定尝过不少这事儿的甜头,东子就怒上心头,挥舞着拳头要打黎希娣:“你个狗娘养的敢嘲笑老子——”

      话音还没落,黎希娣的手指已经沉默地点住东子的裤/裆,低声道:“478,电击。”

      【好嘞~!】

      随着478一声答复,只见东子的双睾发出闪耀的光芒,紧接着整个人就像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似的,噼里啪啦地冒起了火花。

      30秒后,东子“噗通”一声跌落在地板上,身上散发出皮肤烧焦独有的焦臭味,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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