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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
晚上,林乔周回家后,便将林殊湃在井里的三斤肉拿出来,切成了两份,一份两斤,加一斤白糖十个皮蛋,还有20块钱,这是要送去给小婆婆,做接生谢礼。
剩下的一斤肉和着林殊带回家的骨头炖汤。这天热,东西不尽快处理,会臭。
另外还有一斤冰糖,十个皮蛋,这是要留在家里待客的。
林殊拎着林乔周分好的接生礼,送去小婆婆家时,林乔周便和乔翠苗整理乔大舅送来的东西,一边整理一边和乔翠苗说着自己的打算着。
“大哥给咱们送了两只老母鸡,一条鲶鱼,两包红糖,一篮子鸡蛋。”
“鲶鱼和鸡蛋不能久留,这几天先给你煮着吃了,两只老母鸡还活着,咱们先养着,等过几天,这些东西吃完了,再杀炖汤。”
说完拿了一些竹子给两只鸡编了个鸡笼子,然后又撒了一些老菜叶子,又用竹筒装了些水给鸡喝,两只鸡这便养起来了。
鲶鱼因为已经死了,林乔周担心会坏,便剖了内脏丢到铝锅里,随手丢了两片生姜去腥,加水 ,生火,也炖了汤。孕妇就喝汤比较好。
肉汤他准备晚上吃,而鱼汤炖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这一锅鱼汤便能炖成奶白色了,下一把挂面,又鲜又滋补。
处理完最重要的两件事,林乔周将红糖和鸡蛋收好,便开始研究乔大舅送来的最后一样东西。
一只菠萝!
不过此时林乔周是不认识这样东西的,乔翠苗也不认识。
他拿着菠萝,手被尖锐处刺了一下,不痛,但很是新奇:“哟,还挺刺手的,这玩意儿是什么啊?”
然后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一阵酸甜的清香味儿,林乔周将菠萝拎起来凑到鼻子处闻了闻,那股子香甜的味道更浓厚了。
他得出结论:“闻起来还挺香的,酸酸甜甜,应该是种水果。来来,你也问问。”说着便将菠萝拿到乔翠苗的鼻子处。
“是不是很香?”
乔翠苗嗅了嗅,确实很香。
“这上面是叶子,不能吃,能吃的应该就是下面的果子了。”林乔周揪了揪菠萝上锯齿状的叶子,“我们现在就吃了吧。”
林乔周说着便去了林奶奶的厨房,将菠萝洗了洗,拿了菜刀,切成了块儿。
林乔周看着着带刺的菠萝,总觉得心里慌慌,想到要吃它,咋这么下不了嘴呢?
“我先吃一块儿尝尝味儿,要是好吃,你再吃。”
说完林乔周便拿了一块小的往嘴里塞,林纾送完接生礼回到家,便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她赶紧阻止了。
“爸,别吃,不能吃。”林纾吓得汗毛直立,大夏天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咋忘记这一茬儿了呢?
这菠萝切成块儿是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他没削皮就准备直接往嘴里塞啊!
林乔周被林纾一吓,手一抖,菠萝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
他有些不满,觉得浪费东西了:“咋咋咋呼呼的呢,这东西是你大舅送来的,大舅会害我们吗,怎么不能吃了?”
“爸,你不觉得上面有着刺手吗?”林纾摸了摸菠萝皮上面的刺,说道。
“是有刺,不过闻着还是很香很甜的。”
“对啊,爸,这个东西叫菠萝,是能吃的,不过能吃的是里面的肉,外面的壳和刺是不能吃的,把你不怕嘴里扎出一嘴血啊。”
“你怎么知道的?”林乔周觉得有些丢面子,问道,“你也没见过啊。”
林纾……
“当然我的舅说的啊,下午我从他走的时候,舅舅和我说的。这东西吃的时候要削皮。”
这下轮到林乔周无语了,他端着菠萝去厨房削皮去了。走的时候还把掉在地上的菠萝又捡了起来,洗洗还能吃的,不能浪费。
林纾闻着房间里菠萝特有的酸甜味道,只觉得嘴巴又开始疼了,口腔里咸饶饶的,满是鲜血的味道。
要知道上辈子,林家三口人第一次吃菠萝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要削皮的。三个人傻乎乎地切成块儿后就往嘴里塞,当时林乔周还贴心地切成方糖大的小块儿。可那也一点儿不影响菠萝扎嘴啊。
然后都扎出了一嘴的血。血呼啦擦的,还得给互相帮忙挑刺,真是惨不忍睹。
后来每到盛夏,大街小巷都在卖菠萝的时候,林纾从来不吃,而且只要一闻到菠萝的气味,就条件反射般嘴巴疼。
哎呦,不行不行,嘴巴疼,她得出去缓缓。
“书书呢?”林乔周端着削好皮的菠萝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发现林纾不见了。
“说是热了,出去缓缓。”乔翠苗也是热的不行,坐月子讲究不能见风,大半个月房间都不通风,又闷又热。
她摸着自己黏糊糊的头发,只觉得浑身都要馊了。不能洗澡,每天最多就是让林乔周端盆热水来,擦洗一下身体再换身干净衣裳。
这下子盘子里只剩下金灿灿的菠萝肉,比起刚才带刺的狰狞模样看起来顺眼多了。林乔周给乔翠苗拿了一块,“尝尝。”
“还真挺不错的。”乔翠苗吃了一块,味道很是清爽。
林乔周自己也尝了一块:“确实不错。”
然后两个人就不吃了,拿了一个菜篮子将盘子盖起来,防止苍蝇蚊子。
林纾走在乡间小路上,她拿着一个粽叶蒲扇,一边扇风一边赶蚊子。乡下的夜晚尤其安静,除了蛙声蝉鸣,几乎听不到任何的人声。月光如水,群星闪烁,一颗一颗的特别闪亮。
林纾看着天边,月亮弯弯,突然伸出手指,对着月亮指了指,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然后低下身子“哈哈”笑起来了。
小时候,家里大人都喜欢恐吓小孩子,说月亮上有一个带着弯刀的月亮婆婆,月亮婆婆的脾气凶恶,最不喜欢小孩子指着她。
如果有那个小孩子晚上指了她,她就会趁他晚上睡着的时候,从月亮上下来,从窗户钻进房间,然后用她那把锋利的镰刀将小孩子的耳朵割去。
林纾那时候就被吓得很惨,所以从来不会挑战月亮婆婆的权威,从来不会在夜晚指着月亮。
等她长大了,人类都不知道多少次上了月球。自然知道月亮上没有嫦娥玉兔,没有吴刚桂树,自然也没有带着弯刀的月亮婆婆。
林纾在月亮婆婆的光辉下回到家,屋子里只有乔翠苗和两个弟弟,爸爸林乔周却不在房间里。
“爸呢?”林纾问道。
“你爸出去有事儿,马上就回来了。”乔翠苗指了指小桌子上的菜篮子,“书书,你爸爸刚刚把菠萝皮削好了,赶紧去吃。”
“很好吃,酸酸甜甜的。”
林纾掀开篮子,满满一盘子的菠萝,看样子一点儿都没少。
“你和爸没吃吗?”
“我和你爸都吃了,都吃了一块儿呢!”
难怪屋子还有这么浓厚的味道呢?
见林纾不动,乔翠苗催到:“快吃啊,你吃呀,味道真是挺不错的。”
乔翠苗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菠萝给她的印象非常好。
林纾拿起一块最小的菠萝,闭着眼睛塞到嘴里,菠萝一进嘴里,便溢出一股酸甜的汁水,味道确实不错。
林纾其实挺佩服乔翠苗女士的,即便前世生活穷苦,这个女人身上依然坚强乐观。就好比菠萝的事情,第一次见面就像一只小刺猬一般将林家三个人都扎出一嘴血。
但后来只有乔翠苗女士一人能够自在享受菠萝的美味,每年盛夏,会主动去买菠萝吃的人也只有乔翠苗,林乔周的态度是不接受不抗拒,吃偶尔也吃。
而林纾是最不能接受的那个,刚开始每每闻到这个味儿都受不了,后来才好一些,但也绝对不会主动接触菠萝。
林纾尝了一块儿,突然发现嘴巴里那种刺痛感已经没有了,只是对菠萝她依然爱不起来,于是也只浅尝一口。
过了半个小时,林乔周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纱布,鼓鼓地包着一团东西,袋口还用绳子扎着紧紧实实。
一家人都聚齐了,林纾便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爸,妈,我想去街上卖菜。”
此话一出,林乔周和乔翠苗都惊讶地看着林纾,乔翠苗甚至还特意下了床,摸了摸林纾的额头。
“没发烧啊,咋说胡话呢?”
“咱们村谁卖菜啊,这种时候,到处都是菜,吃都吃不完,有谁会买啊。”
“咱们乡下大家都种地,却是是没人买,但街上不是啊,他们都不种地的,都买菜,而且我昨天都看过了,街上就只有几家菜摊子,菜的品质也不好,但还是有人买。”
乔翠苗这是被局限了,因为没有人做,所以大家都不会想到乡下这些吃不完扔地里留着腐烂做肥料的蔬菜会有人要。
林乔周也不同意,他不是考虑卖不出去的问题,而是不信任林纾,准确的说,是不信任一个才九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而且也不安全。
“不行,你还太小呢,能干什么呢?”
“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你还怕你爸我挣不到钱,饿着你吗?”
“当然不是了,爸爸,我肯定不是这样想的,我就是觉得我大了,能做好这件事。”
好说歹说两个大人还是觉得不靠谱,林纾也没准备一口气就能够说服他们,不过她也不准备放弃,反正这件事她是一定要做的。
等她做出成绩了,他们就肯定不会反对。反而现在,即便她说破嘴皮子里,两个人见不到效果,依然是不会信任的。
这些天,林纾每天都为她的卖菜生涯做准备着。
首先她磨着林乔周做了两个又大又深的竹篓子,篓子方便装蔬菜,也能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两侧,方便她带着东西去上街。
还要一把称,但林家没有。
这个可以等她挣了钱再买,之前可以找人借一借。
而地里的蔬菜,每天都有成熟的。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乔大舅的自行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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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吃菠萝被扎出一嘴血的事情是我朋友小时候的故事。她爸爸在外打工,回家的时候带了一个菠萝,她第一次见,然后就直接带壳吃了,扎出了一嘴血。
而卖菜,是我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只不过那时候是好玩,并不是为了挣钱。月亮婆婆也是我们那里的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