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森林

　　然后两人又闹僵了，温淼想出去拿快递，被他第二次阻止，什么话也不说，人就那么挡在她身前，面容寡淡，她好笑地说出口：“先问一声，您刚刚是不是盯我胸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是。”

　　“几次。”

　　“三次。”

　　“……”

　　还挺诚实。

　　温淼继续走，眼前越过一只臂膀猛地撑在墙面上，鼻子直接迎面撞上，他丝毫没有歉意，语气沉重地问她：“有没有点戒备，一个人住这里外出连内衣都不穿？万一有傻逼盯上你呢。”

　　语出把她吓了一跳。

　　成年后的霍衍森从来没讲过粗话，这是温淼头一次听他嘴里说出的傻逼两字，她甚至有点想笑，事实证明她根本忍不住，当着他的面直接笑了起来。

　　霍衍森看得脑筋一抽。

　　她轻啊声，继续面无表情：“这种情况不能笑。”

　　他眸色深沉下去，长臂一揽，狠狠勒住她脖子连人拖进了卧室，把她甩床上后转身出去，嘭地关上门：“穿好再出去。”

　　温淼预感再不穿他脾气就上来了。

　　实话她还真想惹惹他暴脾气的状态。

　　气急败坏的时候肯定很难得。

　　温淼换上短袖开门出去，隐约听见电视剧播放综艺节目的声音，他在厨房里拿锅洗米，见人出来了，撇头瞧眼，看她黑衣服黑裤子，把她人衬得更白了，他敛眼：“你一个人就吃方便面？”

　　他只看见冰箱里几袋方便面，还有几罐啤酒。

　　让温淼搬回去的想法更加强烈了，他甚至现在就想直接把人拎着回老宅。

　　“对啊。”她双臂环胸靠在门边上。

　　开始煮饭后，男人转身向她走来，眼皮子垂下往她胸口盯眼，鼻尖里轻轻哼出一口气：“你没穿。”

　　她微微弯着脑袋，笑着说：“您看得真得劲。”

　　男人垂眼瞧她那张冷艳的脸，眼底暗流涌动，手支起来，去碰她脖颈上那块已经结疤的咬痕，薄唇紧抿住，随后张嘴：“结疤了。”

　　她嗯声。

　　霍衍森：“不怎么对称。”

　　温淼见男人表情深沉，拍开他的手，咬着牙问：“又想咬我？”

　　他淡笑了下。

　　温淼立马瞥开视线。

　　霍衍森缓缓长出口气，面容无奈，把围裙解开后递给她：“你待在家里，取货码告诉我我去拿。”

　　温淼想想：“算了，你做饭吧，晚饭在这里吃？”

　　他嗯声。

　　她又问：“张叔呢，什么时候来接你。”

　　“他不来。”

　　温淼明显愣住，凶眼朝着他啊了声：“睡这儿啊？”

　　他手托下巴，思忖两秒：“可能性不大。”

　　不大你妹啊。

　　温淼下楼拿快递，是小件儿的内存卡，还有件是二姨从法国寄过来的东西，是温淼没来得及带回国的日常用品。人喜滋滋地刚想上楼，就瞧见三个姑娘停在大楼门口朝里面观望：“是不是真的啊，刚刚看见霍衍森了？”
　　“我肯定没眼花，我感觉就是他！”
　　“啊啊啊那他来这里干什么啊！是不是霍衍森啊。”
　　“不知道，等等看吧，应该快出来了，准备好照相机，如果他真在这里，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发博。”

　　温淼面无表情，路过她们几个进了电梯。

　　回屋后他差不多热好了菜，人出来厨房，就看见她坐在板凳上拿小刀拆快递，从大箱子里面拿出一件件东西，护肤用品、内衣、五本异国书籍、日记本、眼镜盒等诸如此类。

　　差点看不过来，直到温淼从箱子里拿出一套黑色蕾丝边的情趣内衣，表情有些难以启齿拎着衣边一角。

　　霍衍森面不改色：“你的——”

　　她迅速开口：“不是我的……是二姨。”

　　他表情平静：“李蔓还有心思送你这个。”

　　温淼：“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别问我了。”

　　“我知道。”

　　“你说。”

　　霍衍森坐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回答：“愁你没找到伴，她急了。”

　　她没表情了：“急就买这个？”

　　直接给她找个男人得了。

　　话题没再继续，温淼端盘子上桌，两人面对面地吃饭，她吃得很慢，本着细嚼慢咽的想法就这么持续了十几年，霍衍森已经饱了，见她盘里还剩的一半：“我一会儿回去了。”

　　温淼点点头，又摇摇头。

　　霍衍森：“有什么事。”

　　“楼下有人看见你了，在堵你。”

　　他静了良久，站起来收拾碗筷：“那我睡这儿了。”

　　温淼昂脸，一脸惊愕瞪着他那张平淡的脸。

　　“情况所迫。”

　　“……”

　　—

　　温淼先洗完热水澡，出来穿了成套睡衣裤，喊他：“你可以洗澡了。”

　　他躺在沙发上眼睛眯着，良久，男人手臂动了下，人无意识地坐起来，睁开眼，眼底疲累不堪，人背着光，眼神迷离慵懒，头发睡得乱。

　　霍衍森把视线挪到温淼湿漉漉的脸上，些许发丝黏住她脸颊，唇角红艳肤色透彻，那双眼睛也是极亮的，他声线沙哑地问：“几点了。”

　　温淼搁下毛巾：“九点多了，我去拿睡衣，你洗完就睡吧。”

　　他嗯声，忽然说：“你头发长了不少。”

　　以前在霍家直接剪了短发，高中时候也只是留了齐肩的，那时候她根本不在乎这些，让温淼惧怕的是每夜缠绕她的噩梦，自从她接受精神以及药物治疗，现在明显精神很多。

　　温淼挑眉，故意把头发放到胸前让他看个够，开始得劲了：“长吧。”

　　他只扯了下嘴。

　　霍衍森清洗完毕，把置物篮里的睡衣拿了出来，顿了两秒，他表情不变，拽起旁边的宽大毛巾围在腰际，推门走了出去。

　　一身热气烘了出来。

　　“温淼淼。”一字一顿，发音坚硬饱满。

　　她保持勺子挖西瓜的姿势，平静瞧了眼问：“怎么这样出来。”

　　他手指头勾住情趣内衣：“就给我这个？”

　　温淼哈声：“你可以试试。”

　　霍衍森丢开内衣，只是神色平静地望着她：“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想做什么。”

　　“你不知道？”

　　温淼反问他的瞬间，霍衍森表情慢慢降到低点，察觉自己耐性快被磨耗光，他走近三步：“你想说什么。”

　　她撒开西瓜：“我对你有想法，但你对我没想法。”

　　温淼察觉到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结婚，感受到的依旧是来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和四年前如出一辙的感情，温淼真的不需要这些。

　　他板了脸。

　　“我不答应结婚，是因为你对我没感情，霍衍森，我这人讲究实在，如果结婚我能从你那捞到点好处，我就干，如果没有，就相敬如宾的方式，还不如出去外面随便找个野男——”

　　霍衍森忽然大步跨近，一只手堵住她那小嘴，他气得咬牙切齿：“找野男人？你试试。”眼眸沉重地压在她脸上，他没再说话，表情却充满了隐忍和沉默。

　　温淼眼神笔直，冷艳又平静。

　　霍衍森脑神经蹦断了根，慢慢松开手，气一下子泄了。

　　她把睡衣丢给男人后：“我去睡了。”

　　霍衍森以为她折腾够就没事了，换上睡衣后关了客厅灯，昏沉沉地睡到隔天凌晨。

　　男人被迫睁眼，察觉到有个温软的人窝在自己怀里，不停往自己身上蹭，他立马怔住，身板顿时僵硬无比，呼吸野沉重起来。

　　女人独有体香混淆了他的意识，霍衍森凝眉，隐忍地抱她起来，往卧室走过去，拿被子盖好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人扑了冷水脸，在阳台睡了会儿冷风，最后才倒沙发上继续睡。

　　隔天霍衍森最早起床，煮蛋做早饭，换上晾干的衣服后，她还是没醒。

　　他没吃早饭，草草穿上球鞋后迅速出了屋子。

　　门啪嗒一声关上后。

　　温淼从卧室走出来，温淼早就醒了，但就是不想看见他。

　　这次她还是输得彻底。

　　张叔来搬家拖行李的那天，温淼回绝了：“不好意思张叔，我还是不住老宅了，麻烦您和霍三叔讲一声。”

　　张叔可惜地啊声：“不回家了吗。”

　　她扯嘴：“嗯，不好意思，还您白跑一趟。”

　　三叔：“我不碍事，就是回头和霍先生交代起来，他可希望温小姐能搬进去住了。”

　　《恶人》杀青宴那天，所有演员包括剧组工作人员都会参加这次宴会，除去有要事缺席，温淼穿了身简单衣服，坐在沙发上喝酒，前边罗娜娜和几个人闹得正欢，不停跳舞，好像要把前几个月没玩的全补回来。

　　董央和翟鸿来了，唯独他缺席。

　　倒没关系，主角到了就成。

　　陈导上台讲几句话，宴会继续进行。

　　温淼意识是清醒的，背脊靠在墙壁上，看见霍衍森走了进来，旁边董央动作娴熟地揽住他手臂，两人都是一脸温和的笑意。

　　真的是成双成对啊。

　　有人在旁边说霍衍森和董央将来肯定结婚，他们真的很合得来。

　　她冷嗤声。

　　感觉胸口空了大块。

　　她在阳台透气，盯着天边的亮光，在想当初回国是不是就是个错误，答案她好像找到了，觉得输得一败涂地的温淼，看见了当年紧紧躲在被子里、患有抑郁症的女孩，那时候霍衍森还没有走进她的世界，那时候她不想得到他。

　　应该放弃吗，还是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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