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作妖记

　　第三章拜见母亲

　　韩嬷嬷看看楚兰，迟疑着不吭声也不动作。
　　玉桂在一旁道：
　　“嬷嬷是耳背吗？还要二小姐再说一遍不成？”

　　韩嬷嬷一咬牙一闭眼，苦着脸迈步上前，撑着一把老腰使劲推正院大门。

　　玉桂奇道：
　　“二小姐，不过区区一道院门，怎得好像千斤重似的？”

　　楚兰冷哼一声：
　　那门槽里塞了小石子，自然难推的很。
　　上一世她被韩嬷嬷拿话一拱，便傻乎乎领着玉桂上去开门，两人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好容易把门推开，
　　谁知门后站着二、三十个下人，一见楚兰便黑压压齐齐跪下磕头。
　　楚兰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当场惊叫出声，
　　于是正院全体下人都见到了，二小姐满头大汗、一身狼狈，吓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楚兰暗暗咬牙：
　　那时的自己哪里想到是楚夫人故意给她下马威，还满心懊恼自己没有见识，给母亲丢了人。
　　枉她堂堂丞相夫人，也是大户人家正经小姐出身，心性如此狭隘龌龊，使出的手段无一不下作！

　　这边厢，韩嬷嬷终于把院门推开了，门内传来齐刷刷下跪磕头的声音。

　　玉桂一脸诧异回过头来，
　　楚兰拍拍她的手，带头向大门走去。

　　韩嬷嬷一手扶腰一手扶门框，气喘吁吁让到一旁，
　　门里的下人们没听到声响，纷纷抬起头看。

　　楚兰便在这时，扶着玉桂的手，施施然迈进院门，站在台阶上，对众人微微颔首。
　　阳光照在她脸上，瓷白的肌肤仿佛半透明般，带着些微的光华，
　　穿着家常衣服的纤弱少女，站在众人面前，仪态端庄、落落大方，不说不动，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派。

　　下人们一时看得出神，片刻反应过来，再次磕头拜下去，自动自觉起身，闪出一条路。
　　楚兰嘴角嚼着笑意，领着玉桂、玉杏，穿过众人，向正房走去。

　　正房里的人正等着看热闹呢。
　　一屋子女人每人端杯茶，各怀心事，却都默不作声，支棱着耳朵听院里的动静。

　　门口打帘的丫头看着楚兰一路走来，一时呆了，
　　直到楚兰站在她面前，才慌忙掀起帘子，扬声通报：
　　“二小姐到~”

　　屋里几人皆是诧异，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楚兰已经一脚迈进来。
　　坐在屋子正当中的那位贵妇人，便是楚丞相的正房夫人，
　　楚夫人一心等着看热闹，谁知楚兰这么快便好端端的进来了，
　　细看脸上神态自若，不似是出过丑的样子，
　　再往后瞧瞧找韩嬷嬷，哪里有她的影子！

　　楚夫人正在心里暗骂老货做事不妥当，
　　楚兰已经含着两眼泪，娇啼一声扎进她怀里：
　　“母亲，女儿回来了！”

　　楚夫人条件反射的便要把楚兰推出去，奈何屋里几双眼睛明晃晃的盯着，
　　只得忍着膈应把手放在楚兰头上，脸上变幻好几次才找到合适的表情。

　　手摸着楚兰的头发，楚夫人念经一样：我的儿，我的心肝肉儿~来回叨叨了好几遍，
　　楚兰一直扎在她怀里嘤嘤哭。

　　楚夫人手上暗暗使劲，想把她拔出来，
　　楚兰好似八爪鱼般搂得结实，纹丝不动。

　　坐在楚夫人身旁的楚可心回过神来，眼见母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挂不住，赶忙上前解围，
　　抓着楚兰的手臂，情深意切道：
　　“好妹妹，姐姐也想你想得厉害，快起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这烧成灰也认得的声音！
　　好，好，我的好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楚兰心中炸裂般轰鸣，五脏六腑都烧腾起来，
　　深呼吸两下，努力克制住情绪，放开搂着楚夫人的手，缓缓站起身，
　　待得抬起头来，已是一副娇憨的小女儿神态。

　　十五岁的楚可心已然艳光初现，明眸皓齿、桃腮杏面，配上高挑窈窕的身段，十足十的娇艳美人，
　　她又深谙自己美丽动人的所在，巧巧一副天真妩媚的神态，真真如下凡仙子般，让人只想倾慕崇拜。

　　楚可心亲热的拉着楚兰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
　　“妹妹好生标致，半点不似在庄子里长起来的。”

　　上一世初见面，楚可心便是这样亲热的笑着，安慰连连出丑的楚兰，
　　楚兰正被下人嗤笑的无地自容，却被这么位仙子姐姐安抚慰藉，心中感动非常，
　　在那时的楚兰眼中，这位嫡亲姐姐便是照进她人生最耀眼璀璨的光华。

　　此时，楚兰也笑眼弯弯的看着楚可心，欣喜的说：
　　“你便是兰儿的姐姐吗？姐姐当真好看极了！”

　　楚可心的笑容中有了几丝真意，虽然被夸好看对她来说已是寻常事，但谁又不喜欢被夸奖呢？

　　楚兰还在不停的说着：
　　“姐姐的发钗好看、耳环好看、衣服也好看！
　　呀，姐姐穿得绣鞋都这样好看！”

　　楚可心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意思？这丫头是说我只是这一身穿戴好看？

　　旁边一声轻蔑的笑声传来：
　　“果然是庄子里长起来的，没见过世面，大姐姐今日不过是家常打扮。少见多怪。”

　　楚兰回头去看，原来是薛姨娘生的三小姐楚茉，正斜着眼睛打量她。
　　这薛姨娘母女上一世也是楚兰的“熟人”。

　　楚茉自她入府便看她不顺眼，没事找事也要欺辱她一下，
　　直到她后来做了太子妃，楚茉也早已嫁人，还借着楚可心的事情，跑到太子府对她好一顿羞辱。

　　至于薛姨娘——平时替楚夫人母女冲锋在前的事便不必提了，
　　楚兰甚至怀疑自己生母的过世与她也有拖不了的干系。

　　楚兰迟疑的看向楚可心：
　　“姐姐，这位姐姐也是咱们家的吗？看着比咱们大几岁呢。”

　　楚茉年方十四，比她二人小一岁，却随了薛姨娘的大骨架，又丰腴些，确实少些少女的灵动秀婉。只看身材，莫说楚兰，便是比楚可心都要高壮几分。
　　此事一直是楚茉心中最痛，楚兰一踩便踩了个正着。

　　楚茉呼啦啦站起身，便要上前理论。
　　旁边的薛姨娘不动声色拦住她，欠身笑道：
　　“二小姐，这是你三妹妹，比你还小一岁呢。”

　　楚兰笑着点点头：
　　“原来是三妹妹，是我搞错了。
　　不知您怎么称呼？”

　　薛姨娘笑得更和蔼了：
　　“我是你薛姨娘……”

　　楚兰脸上的笑意立时褪去，淡淡道：
　　“原来是个姨娘。”
　　说着，脸撇到一边不再看她娘儿俩。

　　饶是薛姨娘做惯表面功夫，也气得七窍生烟，
　　恨得几乎要跳起来骂人，终究不敢坏了夫人的大事，生生咽下这口气。

　　楚茉终究年轻，经不起楚兰三番两次的挑衅，拨开薛姨娘的手，两步上前：
　　“母亲和大姐姐心善，可怜你第一天回府，不与你计较，我却没有那么好性。
　　你在庄子上粗野惯了，回府也不知道收敛吗？”

　　楚夫人端坐上座，端起茶轻轻啜饮一口，道：
　　“茉儿，不许这样同你二姐姐说话。
　　府里有女先生教你们诗文礼仪，庄子上哪里有人教？”

　　楚茉闻言，得意起来，又欺上一步：
　　“原来是这样，二姐姐，你不会连字都不认识吧。”

　　楚可心轻轻叹口气，微微蹙眉道：
　　“三妹妹，二妹妹不识字也不是她的错，你快别伤她心了。”

　　楚茉笑得更开怀了，心满意足的退下来：
　　“既然二姐姐确实肚里空空，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大姐姐，二姐姐长相不如你，学识——没有，你们双生姐妹差的也远点儿。”

　　楚兰本没事人似的躲在楚可心身后听，听得这句忽然脸上愁云惨淡，
　　拉着楚可心并排站到楚夫人面前，凄凄道：
　　“母亲，三妹妹说兰儿和姐姐不像，您看看，我们站在一处真的不像双生姐妹吗？”
　　说着，摸摸楚可心身上刺绣堆锦的衣服，又扯扯自己身上半旧的家常衣服。

　　一直捧着茶杯在旁看戏的楚二夫人抓住机会：
　　“大嫂，这姐妹俩差的也太多了。
　　你看看二姑娘这一身，啧啧，还不如我们家芙儿身边的丫头穿得好呢。
　　同胞双生的姐妹，大嫂可不能亲疏有别啊。”

　　楚芙在一旁偷偷拉她的衣袖：
　　“母亲……”
　　楚二夫人浑然不觉，得意洋洋等着楚夫人答话。

　　楚夫人今日没看到楚兰出丑，本就心情不佳，懒得同这混不吝的弟妹争论，应付道：
　　“弟妹放心，我早有准备。”

　　话音未落，楚兰走到楚二夫人面前，福了一礼：
　　“兰儿给二婶请安。
　　兰儿谢二婶关心，母亲早便为兰儿备好了新衣服和首饰，一点儿不比大姐姐的差，只等着兰儿今日回来穿戴。
　　这两日有机会，兰儿便穿给二婶看。
　　兰儿刚才是与母亲说笑呢，是不是，母亲？”

　　说罢，楚兰回头看向楚夫人，楚夫人只得硬着一张脸点点头，
　　楚二夫人来回看看二人，心下明白过来，呵呵一笑，拔下一支累丝嵌宝金钗别到楚兰头上：
　　“来，这是二婶送的见面礼。”

　　楚兰笑嘻嘻的谢过，再次凑到楚夫人身边：
　　“母亲，您看二婶送给兰儿的见面礼好不好看？”

　　楚夫人嘴角微抽，努力吊着一张笑脸，从手腕上褪了只镯子套在楚兰手上：
　　“好孩子，这是母亲给你的，好好戴着。”

　　楚茉刚刚坐下片刻，眼睁睁盯着楚夫人把那只翡翠如意镯套在楚兰手上，几乎瞪出血来，
　　这只镯子她自年前便看上了，好几次小意服侍得楚夫人开心，想讨这只镯子出来而不得，
　　今日竟被这个野丫头三言两语哄去了！

　　楚茉恨得咬牙切齿，又不能再去找楚兰的不痛快，
　　薛姨娘按了她几次没按住，终于直筒筒站起来，推说身上不舒服，甩着帕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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