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作妖记

　　第二十九章哎……

　　自从黑衣人临走时瞪了楚兰一眼，楚兰便觉得脑中似有什么事情应该想起，
　　待着力去搜寻，又什么也抓不住。
　　直到刚才在睡梦中，朦朦胧胧中几个前世的片段在梦境中闪现，
　　楚兰方恍然大悟，难怪觉得怪怪的，
　　这双眼睛，她前世见过的。

　　上一世，皇后和四皇子派刺客来杀陆鸿羽，
　　情急之下，楚兰把两个孩子推给玉桂，让玉桂带着他们逃走，
　　自己和陆鸿羽换了外袍，披头散发与刺客在院中周旋，陆鸿羽趁机溜走。

　　刺客抓住楚兰，发现她是假冒的，怒不可遏，连捅楚兰六刀，
　　楚兰忍痛装死，刺客无暇细察，匆匆出去寻陆鸿羽，
　　楚兰才得以留存一息生气。

　　那时，她趴在一片血泊之中，随着鲜血流出的越来越多，意识已渐渐混沌，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醒醒！快醒醒！”

　　“六郎……”
　　楚兰潜意识觉得是陆鸿羽来寻她了，拼命睁开眼睛，
　　眼前却是一张陌生人的面孔，一双轮廓分明、瞳仁深邃的眼睛焦急的看着她。

　　楚兰以为是刺客去而复返，挣扎了一下，顿时口中涌出鲜血，
　　那人慌忙安抚她：
　　“别怕别怕，我是你夫君的朋友！”
　　说着扭头喊道：
　　“陆兄！快来，找到尊夫人了！”

　　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鸿羽的面庞出现在楚兰眼前，
　　看到他平安无事，楚兰心中一松，
　　一声“六郎”未及出口，便昏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楚兰已是置身在医馆之中，
　　后来又回到住处养伤。
　　楚兰养伤的这段时间，
　　常常有人在夜里来访，陆鸿羽便引来人去他房中闭门密谈。

　　这些人来去匆匆，楚兰又只能躺在床上，是以从未见过面，
　　只能从来人在门口只言片语的说话声中判断，行刺那日寻到楚兰之人也来过，而且来的尤为勤快。

　　楚兰向来不过问陆鸿羽交友筹谋之事，
　　偶尔夫妻闲话时涉及此事，陆鸿羽也是含糊其辞一语带过。

　　楚兰在床上将养了三个月才得勉强下地，
　　彼时，皇上召陆鸿羽回都城的旨意业已传到，
　　玉桂每日除了照顾楚兰起居，便是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
　　一向跋扈的卫官也一改嘴脸，舔着脸跟在玉桂后面进进出出的搬东西。

　　直到要启程回京的前一晚，
　　楚兰由玉桂扶着在院内慢慢行走，
　　一个人从院外进来，显然没想到院里有人，愣了一下，看向楚兰。

　　楚兰认出这人便是那日寻到自己之人，
　　让玉桂扶着自己上前，在三步远处驻足，俯身向那人行礼：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人忙忙侧身避过：
　　“嫂夫人言重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不敢称恩。”
　　向楚兰回了一礼，又说了两句路途安顺的话，便告罪进去找陆鸿羽了。

　　楚兰继续在院中散步，玉桂小声道：
　　“夫人，他就是那日寻到你的人吗？”

　　楚兰点点头：
　　“是啊，我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当面谢他一谢。”
　　“奴婢瞧着，此人倒有几分不似中原人士呢。”

　　楚兰回想了一下，那人五官是比常人深邃一些，但也不至与异域人的面相一样：
　　“听他讲话倒是中原口音，想来只是长得有几分相像吧。”
　　“夫人说的是，那人看着虽少些儒生气，倒也洒脱自然，眉目清俊呢。”

　　楚兰回头笑道：
　　“我们玉桂可是难得夸人，莫非看中他了？
　　一会儿我替你与六郎说说，让他从中撮合一下可好？”

　　玉桂一下羞红了脸，恼的直跺脚：
　　“夫人！”

　　楚兰忙忙笑着安抚她：
　　“好了好了，说着玩儿的嘛，怎么恼了。
　　以后不说了，别生气。”

　　玉桂复又扶起楚兰的手臂，陪着她慢慢在院里走，低声道：
　　“夫人，奴婢这辈子都要跟着您，没想过旁的。”

　　楚兰轻轻叹口气，拍拍她的手：
　　“我知道。”

　　……

　　后来楚兰随陆鸿羽回了都城，才知道皇后和四皇子谋逆，
　　早在召他们回来的圣旨发出前，便被赐自裁了。

　　回到皇上身边的陆鸿羽重获圣心，
　　没过多长时间，更是被封为太子，一时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就连同时被封的太子妃楚兰，每日都要收到数不清的拜帖，
　　楚兰本就不善与贵妇贵女们交际，每每苦恼不已，
　　楚夫人教她在太子府中称病谢客，才算好些。

　　陆鸿羽为避嫌，也不太与人来往，
　　只不过楚兰是当真谁也不见，陆鸿羽私底下却是忙碌的很。
　　他被弃边境六年，早前收拢的羽翼早已七零八落、不堪一用，
　　身居太子高位，若是手中空空，难保哪日风水轮转，一头栽下，便再无翻身之时，
　　陆鸿羽不得不紧锣密鼓暗暗收拢、培植自己的势力，
　　终日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楚兰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每日在忙些什么，
　　只知道府中明里暗里的门客幕僚一日日多起来。

　　某日，楚兰惦记着陆鸿羽最近有些咳嗽，亲手熬了川贝梨汁送到书房，
　　恰逢陆鸿羽正与人商议事情，
　　见得楚兰入内，陆鸿羽交代了两句便让那人走了。

　　那人答应着退出去，
　　楚兰听他声音耳熟，忍不住抬头来看，只见那人满脸的络腮胡子，又以布巾包头，看不清面容。

　　陆鸿羽显然心情颇好，见楚兰回顾，便主动道：
　　“这便是你那位恩公。”
　　楚兰奇道：
　　“恩公为何这般打扮？”

　　陆鸿羽示意楚兰凑到近前，轻声道：
　　“他家曾被人设计迫害，弄得家破人亡，唯剩他一人流落边境，
　　那个仇人如今便在都城，他化名张林，追随孤至此，一是为了相助，二为了报仇，
　　是以要乔装改扮、掩人耳目。”

　　楚兰似懂非懂点点头，
　　暗暗感叹恩公身世唏嘘，也便丢开手，服侍陆鸿羽喝汤不提。

　　陆鸿羽暗地里筹谋，明面上走动的人只有自己的岳丈——楚丞相，
　　初回京时，相府派人送信来，说楚丞相和夫人想念楚兰和两个未曾谋面的外孙，
　　陆鸿羽也鼓励她多与娘家走动，
　　楚兰便常常带着两个孩子回相府探望，陆鸿羽每次都陪着一同前往。

　　只不过，进了相府大门，
　　楚丞相与楚兰打个照面，便引着陆鸿羽去书房议事，
　　楚夫人更是与楚兰母子说不了两句话，便忙着张罗招待贵婿事宜。
　　好容易等到午宴时分，父母、哥哥，满桌的人都只顾着与陆鸿羽攀谈，
　　没人记得楚兰才是回娘家省亲的女儿。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娘家守寡的楚可心也悄悄出现在楚家招待贵婿的午宴桌上，
　　楚兰隐隐觉得那里不对劲，可满桌人除了楚丞相开始时稍微有些不自在，全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连曾与楚可心有过婚约的陆鸿羽也没觉得有何不对，
　　加之楚可心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明艳的容貌没了当年的飞扬神采，平添几分清寡忧郁之气，
　　端端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比少女时更让人忍不住关怀爱护，
　　倒叫楚兰说不出质疑的话。

　　后来，陆鸿羽封太子，太子府一时风头无俩，
　　楚兰在楚夫人的“指点”下，缩在府里称病谢客，自然不便再露面去相府，
　　陆鸿羽便自然而然接下了带着两个孩子去探望外祖父母的事情。
　　想来，楚可心便是那时与陆鸿羽重续前缘的吧。

　　楚可心与陆鸿羽有了首尾，自是不满足只在相府等候，
　　每每借着探楚兰的病来太子府，却只在楚兰房中略坐坐便告辞。
　　还是看门的小丫头发现楚可心出门后转头去了陆鸿羽书房。

　　心中早已隐隐不安的楚兰得知此事，昏头涨脑的闯进书房，
　　果然，必是这样的果然，
　　陆鸿羽和楚可心便在书房的榻上！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

　　楚兰只觉五雷轰顶、天塌地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楚可心抓着陆鸿羽的衣服，堪堪遮住胸前白花花的春光，
　　口中求饶不止，眼中却兴奋的精光四射。

　　陆鸿羽呢？
　　陆鸿羽初见楚兰闯进来，脸上也有片刻的慌乱与羞愧，
　　却在冷静下来后换了一副面容，坐在榻上淡淡道：
　　“兰儿，你一向懂事，为人妻要大度容人，
　　心儿是你嫡亲的姐姐，对你而言，终比外人强的多。”

　　楚兰碎成千万瓣的心，被这两句话碾成烂泥，
　　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地。

　　那日之后，楚可心便如过了明路一般登堂入室，
　　楚夫人更是忙不迭把一概应用之物送来太子府，
　　对外声称楚可心来照顾生病的妹妹楚兰，
　　实则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子妃这位守寡的亲姐，实则是太子心尖上的佳人。

　　再后来的事便更简单了，
　　陆鸿羽和楚夫人联手逼迫楚兰出面正式纳楚可心入太子府，
　　楚夫人顺便挑破了楚兰庶女的身世，
　　楚兰万念俱灰，如牵线木偶一般如了他们的意。

　　没过多久，楚可心不甘心做侍妾，撒娇撒痴逼着陆鸿羽立她做太子侧妃，
　　陆鸿羽无法，又来找楚兰，逼她出面为楚可心去求掌宫的温贵妃下懿旨。
　　楚兰不允，陆鸿羽便拿一对儿女胁迫与她，
　　楚兰无法，只得又做了一回木偶。

　　至此后，楚兰在太子府中过得了无生趣，
　　陆鸿羽十天半个月才来看看她，楚可心在府中的地位已然形同平妻，
　　甚至有蠢蠢欲动的下人暗自议论，要不了多久，侧妃便会取太子妃而代之。
　　唯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是楚兰生活中唯一的阳光，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去。

　　本以为事态会这样一直僵持，却被一件事情意外打破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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