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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
第二十四章花枝
到得晚上,府里闹了起来,
白姨娘处的侍女花枝,吃完晚饭不急着回去伺候主子,倒跟几个婆子侍女闲磕牙,
说闲话说得手舞足蹈,身上落下块丝帕来。
一个侍女手快拣起来:
“这帕子料子不错啊,还是花枝姐姐有钱。”
说着把帕子抖开来。
在场的人都凑过去看,
花枝没看清帕子,只听得侍女夸她有钱,便跟着顺杆吹两句:
“那是,家里老子娘疼我,不用我帮衬,还送东送西的,
要不是我运气不好,跟了个……”
一个婆子皮笑肉不笑的回过头来,拿眼角夹着花枝:
“你这帕子当真不错。
我们这些老婆子都不敢用,还是你爽利!”
花枝听得话头不对,扑上去跟侍女抢帕子:
“拿来我看看!”
侍女自然不肯给她,甩着帕子左躲右藏:
“花枝姐姐春心动了,用鸳鸯戏水的帕子呢,
怕不是要给谁的定情物吧?”
花枝闻言更急,挂下脸来认真抢,嘴里骂道:
“烂嘴嚼舌头的蹄子,张嘴胡说!快给我!”
屋里的婆子侍女中颇有几人原就不待见花枝爱吹牛挤兑人,见她吃瘪都心中如意,
嘻嘻哈哈上前阻拦,
花枝急得跳脚,嘴里愈加不干不净的骂起来,
一时屋里笑叫怒骂闹成一团。
“干什么呢!”
门帘猛地掀开,一个嬷嬷立着眼睛闯进来:
“老远就听得这屋里翻了天一样,闹闹闹,一个个都皮痒了!”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束手站好,不敢吭声。
嬷嬷拿眼扫了一圈,两步走到拿着帕子的侍女面前,一把夺下帕子,抖开来看,
只看了两眼,嬷嬷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一脚把侍女踹翻在地:
“吃了熊心豹子胆,好大的心思,
我看你是活腻了!”
侍女不敢叫疼,慌忙爬起来,膝行到嬷嬷面前:
“嬷嬷容禀:帕子不是奴婢的,是,是花枝的!”
花枝本能的意识到不好,脱口而出:
“不是奴婢的,奴婢不知道!”
侍女急得赌咒发誓:
“屋里的人都亲眼看见帕子从花枝身上掉出来,
奴婢拣了逗她,她急得什么似的扑上来抢,这才闹将起来。
老天爷在上,奴婢绝无一字虚言!”
嬷嬷看看急吼吼的侍女,又看看脸色煞白的花枝,
随手点了个婆子过来:
“你说,帕子是从花枝身上掉下来的吗?”
婆子耷拉着头,小声道:
“是从花枝身上掉下来的,她自己也说了是她的。”
花枝急得扑上来要挠那婆子:
“放你姑奶奶的屁!”
嬷嬷暴喝一声:
“抓住她!”
两旁的婆子立时上前死死按住花枝,
花枝动弹不得,只得苦苦哀求:
“嬷嬷,奴婢不知道那帕子为何在身上,真的不知道!”
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花枝一眼:
这些婆子侍女不识字,只看得懂帕子上绣了鸳鸯戏水,以为是花枝和情郎的定情物,便闹起来,
她虽然也识字不多,却耳濡目染识得府里主子们的名讳,这帕子上鸳鸯戏水的图案下,还绣着府里二少爷的名字——文蕉!
嬷嬷不敢耽搁,让婆子把花枝绑上,塞好嘴,押着匆匆往正院去了。
正院。
楚夫人前儿晚上和楚丞相因为楚兰发生了口角,
虽然嘴上说的硬气,到底心里也是懊糟。
白天楚可心来陪着说了会儿话还好些,
晚上听说楚丞相又歇在书房,难免有些郁郁寡欢,无心饮食。
于嬷嬷便一直小意陪着说笑,哄楚夫人略用了些粥饭,
借着楚夫人梳洗的空档,出来歇一会儿。
早有有眼力的小丫头奉了热茶上来,
于嬷嬷喝口茶,暗暗叹口气:
韩嬷嬷在地牢里水米不供耗了三天,老命耗掉半条,
夫人终究是不肯原谅她,今儿一早派人押她回老家看宅子了。
伺候夫人这么多年,于嬷嬷深深明白,子女是楚夫人身上绝不可触碰的逆鳞,
哎……也是该着老韩倒霉,怕是这辈子也别想回都城了。
正想着,于嬷嬷手下一个嬷嬷进得屋来,
于嬷嬷抬眼撩了她一下:
“不在你岗上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都瞪起眼打起精神来,最近不太平,犯了事我可救不了你。”
嬷嬷俯身在于嬷嬷耳旁嘀咕几句,
于嬷嬷也是吃了一惊。
嬷嬷又把搜来的帕子递给她看,
于嬷嬷抖开看了半响,问道:
“叫什么名字?”
“花枝。”
“哪里伺候的?”
“杂院那个姨娘。”
“人呢?”
“在耳房押着呢。”
于嬷嬷点点头:
“你等着,我去向夫人禀报。”
“是。”
于嬷嬷揣着帕子往正房走:
虽说二少爷在夫人的三个嫡子中不甚出挑,但终究是夫人怀胎十月生的亲生子,
上一回,夫人去二少爷处探望,
只因一个长得妖妖俏俏的侍女上茶时,含着笑看了二少爷一眼,
夫人就勃然大怒,砸了茶杯,当下就把侍女赶出了二少爷的院子。
事情平息没两天,又冒出这么一位胆大包天的,
又是鸳鸯戏水又是绣名字,还在众人面前露出来。
于嬷嬷摇摇头:
今儿这位,哪怕只是被赶出府,都算她有造化!
入得正房,
楚夫人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侍女跪在一旁,拿着美人锤轻轻给她捶腿。
于嬷嬷上前,躬身轻声道:
“夫人?”
楚夫人闭着眼睛,慢悠悠问:
“何事?”
于嬷嬷道:
“奴婢有事禀报。”
说完便住了口。
楚夫人睁开眼睛,看看她,挥退捶腿的侍女:
“说吧。”
于嬷嬷上前两步,低声把花枝身上藏着绣有二少爷名字的丝帕之事说了,
低头把丝帕捧上。
楚夫人一把夺过帕子,只看了一眼,便狠狠惯在地上,气得话音儿直打颤:
“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贱人,也敢肖想我的孩儿!”
于嬷嬷赶忙为她顺气:
“夫人息怒,不过是个妄想一步登天的奴才,白日做梦罢了,
不值得为这生气。”
楚夫人略缓了缓:
“哪里的奴才?”
“伺候杂院那个婢子的。”
楚夫人眼睛一瞪,又要发火,于嬷嬷忙忙劝道:
“夫人先莫急,
依奴婢看,此事跟那个婢子恐怕无甚关系,
一者她苟延残喘多年,没有这个手段,
再者她若有这份心思,还不如想法子和那个野丫头相认来的实惠。
您说是不是?”
楚夫人想了想:
“即便跟那婢子没关系,这贱奴也是该死!
不是春心荡漾吗?把她卖到窑子里去,越下贱的窑子越好,让她骚个够!”
于嬷嬷欠身道:
“是。奴婢明儿就去办。
只是,若是这样料理了她,难免牵连上二少爷的名誉,实在不划算。
奴婢这里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若说给您听一听?”
楚夫人横了她一眼:
“越老越矫情,别跟我卖关子,讲。”
于嬷嬷恭顺的笑笑:
“这贱奴既是出在杂院那个婢子身边,
奴婢一会儿便派人去搜贱奴的房间,左右不管什么法子,搜出些欺瞒不敬主子的证据,
您便以正室夫人惩处欺辱侧室的逆奴为名料理了她,或打或卖随您便。
回头您再赏点儿零碎给那婢子,以示抚慰之意,
老爷看您如此大度,又体恤侧室,前儿那事儿不就掀过去了吗。”
楚夫人思虑片刻,叹了一口气:
“罢了,便照你说的做吧。
想我堂堂丞相夫人,倒要靠个上不得台面的婢子讨夫君欢心……”
说着,又郁郁起来。
于嬷嬷在一旁劝:
“您不过拿她们踩一踩罢了,终究您是掌府夫人,云泥之别,哪儿能放在一处比?
再说,归根究底,还不都是为了少爷小姐们好?”
楚夫人摆摆手:
“不必说了,你去料理吧。
我乏的很,要去歇息了。”
于嬷嬷低头称是,退出来唤侍女进去伺候楚夫人歇息,
自己径直去了厢房。
厢房里候着的嬷嬷一见于嬷嬷回来,忙忙上前打听,
于嬷嬷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又嘱咐她两句:
“手脚麻利点儿,带上两个妥帖的人去,
动静别搞的太大,但也得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嬷嬷自是满口应下,领命出去了。
没出一个时辰,事情便办得了:
跟花枝同屋睡觉的侍女举报她晚上偷偷拿首饰出来看,
嬷嬷带人搜了花枝的床铺和箱子,搜出一对金耳环、两只金戒子和两锭五两的银锭子。
花枝月钱不多,她又惯常爱花销,存不住钱,
便是主子赏,也就是赏把钱,最多赏点碎银子,哪个院的主子也不会大方到拿五两的银锭子赏人,仅这些便能定脏,
何况按府里的规制,再体面的奴才也不能戴金首饰,这一下子冒出三、四件,更是赃物无疑。
七八个侍女婆子眼睁睁看着嬷嬷从花枝处拿了铁证,
当晚消息便传到了苏安耳朵里。
第二天上午侧门门房上传出信儿,
说花枝被个人牙子带走了,
夫人身边的于嬷嬷亲自领着人押出来,塞进侧门外的马车上。
下午,于嬷嬷又带着东西去了白姨娘处,
白姨娘感念楚夫人替她惩治逆奴,追回赃物,还赏了补药和衣服,
冲着正院连连拜谢。
到了晚上,果不其然,
楚丞相来正院用晚饭,
楚夫人自是小心应对,一派温良恭谨之态,才算是解了前几日的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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