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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马球(3)
第十二章
秦星澜与林氏、陶蓁蓁坐在席上,望向马球场。
平坦开阔的马球场因为洒过油,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一声令下,有人掷出珠球,一道玄色身影当先驱马上前挥出手中月杖,击中那木制珠球。
是秦珩。
珠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奔向另一道玄色身影,却在半途中被另一根月杖拦下。沈昭反手一挥,珠球又奔向另一道赤色身影。
赤队一位年轻男子立马策马上前,想要挥动月杖击中那珠球,却被另一匹马一撞,不由得往旁边一歪。马儿扬起前蹄,那人差点便要摔下马。
沈时将人撞至一边,连忙挥杖一击,珠球腾空而起,撞进了赤队守着的球门里。
裁判高唱:“玄队胜一球!”
场边看台上登时响起叫好声。
击鞠常上第一球为重中之重,玄队旗开得胜。沈晔与永乐长公主都鼓掌叫好起来。
沈时坐于马上,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
沈昀驱马往那年轻男子处去了几步,问了几句,得知他安然无恙,点了点头,又对沈时笑道:“大哥好生厉害,也不让让我们。”
沈时扬了扬眉,睨了沈昀一眼,道:“三弟过奖了,马球场上本就是各凭本事,何来‘让’一说。”
言罢,他用力一击珠球,珠球往东边球门飞去,又被秦珩拦下。秦珩用月杖带着球往西边球门去,沈昭离他最近,便伸出月杖要来抢球。
沈昭要抢,秦珩毫不相让,你争我夺间,沈昀在马背上俯身冲过去,用了巧劲将珠球反手一击,珠球又飞向秦珩。
秦珩立马抓住机会用力将月杖一挥,击中珠球,珠球又转了方向飞向西边球门。
片刻后,珠球过球门。
裁判高唱:“赤队胜一球!”
赛事胶着,场边乐队演奏的《打球乐》已过了一半,两队各胜一球,胜负未分。
沈时一时没来得及拦截,眼睁睁见那红漆珠球过了球门,一时懊恼,猛地一拍大腿,心里咒骂一声。
珠球又被掷入场中,沈时一夹马腹,策马上前抢先击中珠球。珠球往东边球门奔去,沈昀一挥月杖将珠球拦下,击向另一边。
沈时眉头皱成川字,驱马上前便要拦截珠球,却未料到途中一根月杖先他一步将珠球一击,珠球又奔向另一边。
沈时一看,只见秦珩嬉皮笑脸地道了一句“赵王殿下,对不住了”,又驱着马往那边去了。
沈时一口气郁结在心,又不好发作出来,只得忍下,依旧策马去击球。
珠球在空中划过沈昀面前,沈昀坐在马背上侧仰了身子将珠球反手一击,珠球立刻奔向西边球门。
沈昭守在球门前,见珠球朝这边飞过来,策马腾起身子挥杖将马球一击,珠球又奔向另一方向。
就在沈昭落下身子的一刻,骏马似是受了惊吓一般,一声长鸣,忽而高高地扬起前蹄,发狂一般飞奔。
事情发生得极快,场上的人皆愣了愣,立马四散开来。沈昭哪里握得住发了狂的马的缰绳,坚持了片刻后便从马上坠下。
秦星澜听到看台上有人发出惊叫,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打马球极易出现伤亡,沈昭贵为亲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太医!快叫太医!”
永乐长公主见到场上沈昭坠马,惊得她立马站起,连忙尖声喊道。
场上的沈昀等人也立即翻身下马,奔过去查看沈昭情况。
沈晔从席位上站起,疾步上前。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有小厮连忙带了在看台上候着的太医过来,围着的人散开一些让太医至沈昭身边。来的人是太医院的张院判,张院判前些日子刚升到院判的位子,这便出了这样的事,饶是他对自己的医术有把握,仍是惶惶不安。
张院判检查了已经晕过去的沈昭的四肢躯干,不由得心中一沉,一滴冷汗几乎要下来了。
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一揖道:“回禀各位殿下,晋王殿下他……左腿与左手都折了。”
场上之人脸色皆变了一变。
永乐长公主闻言已是脸色变了几变,她沉声道:“一定要治好晋王的手和腿,否则,你小心你的脑袋。”
张院判一惊,将腰弯得更低,连声道:“卑职遵命,自当全力以赴。”
永乐长公主脸色沉得吓人,对一旁瑟瑟发抖的仆人道:“那发了狂的马呢?这样的畜牲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处死!”
那仆人忙不迭道了是,就要去牵马。那大宛马已经被几个大汉制住,此刻也静下来,却仍是躁动不安地踢着马蹄。
沈昀忙止住他,道:“且慢!”
他转身向永乐长公主一揖,道:“姑母且听辰昱一言,这大宛良马是西域进贡来的,便是在沙场上也毫不胆怯。为何到了这马球场上便突然发了狂?依我之见,不妨先查查看那马究竟如何了,再杀不迟。”
沈晔沉着面色,点了点头,道:“明华亦如此认为。”
永乐长公主闻言思忖片刻,也是颔首,对那仆人道:“那便去查查看那马究竟为何发狂。”
那仆人领了命便去查看,张院判指挥着几个侍卫将沈昭抬到内间去。
秦星澜只站在一旁隐约看了个大概,回首与陶蓁蓁对视一眼。
沈昭坠马,击鞠赛也只好就此散了。
秦星澜将林氏、陶蓁蓁扶上永定侯府的马车,转头却见沈昀走过来。
沈昀先是向林氏与陶蓁蓁见了礼,又转头向秦星澜温声道:“今日之事,表妹可吓到了?”
秦星澜福了福身,道:“未曾,多谢殿下关心。”
顿了顿,她又笑道:“以前未曾听过殿下擅长击鞠,今日一见,殿下这马球打得极好。”
她想了想还是要恭维一下沈昀,伸手不打笑脸人,多拍拍马屁以后好办事。更何况,她想,沈昀今日打得确实不错。
她以为沈昀会谦虚地道一句“过奖”,谁料沈昀眼里的笑意含了掩不住的喜悦,似是被夸奖了的孩童一般,道:“你看见了?辰昱、辰昱真是太欢喜了。”
秦星澜瞧着沈昀眼里的欢喜,心中涌出几分内疚来,她本是恭维奉承一句,以为他只是客气两句,谁料他这般欢喜,倒像是当真了一般。
沈昀接着道:“辰昱本不擅长击鞠,但听闻表妹喜欢击鞠?”
秦星澜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心中生出一个令她不敢相信的想法:他是为了她去学击鞠的?
紧接着,她就听到沈昀温和的嗓音中又似乎带了几分局促不安,轻声道:“辰昱希望,有朝一日,能与表妹一同……”
他声音太低太轻,秦星澜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秦星澜眨了眨眼,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回什么。沈昀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笑了笑,道:“表妹路上小心。”
言罢转身离开。
秦星澜觉得奇怪得很,齐王看起来似是向她示好,可齐王分明是断袖,莫非,真如秦珩所言,是为了内阁首辅的势力?
她想不明白,转头正好对上马车里林氏与陶蓁蓁探究的目光,她挑了挑眉,问道:“做什么这样看我?”
林氏道:“这样吧,你的马让衡之牵着,你到车里来,我有些话与你说。”
秦星澜思忖着的大抵是与刚才的事相关了,于是依言登上马车。
马车上,秦星澜几人坐在摇晃的车厢里。
陶蓁蓁欲言又止,林氏道:“阿澜,你与齐王是什么关系?”
秦星澜只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忽而想起陶蓁蓁与秦珩都问过她这样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我与齐王能有什么关系?之前见过几面,大理寺承他一情罢了。”
“那那只兔子灯?”
秦星澜望了陶蓁蓁一眼,陶蓁蓁抿唇一笑,不语。
秦星澜只好一五一十道:“那日上元节我正巧遇见齐王,他看我可怜给了我一只兔子灯,可惜我后来弄丢了。后来华严寺遇见他,他便又送了我一只。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她又道:“阿娘究竟想说什么?”
林氏缓缓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阿澜,你需得知道,我们永定侯府与林家是绑在一处的,在外人眼里,我们都是太子一党。”
秦星澜道:“为何?皇上最忌结党营私,太子表哥也绝不会做的。”
林氏道:“明华熟读孔孟圣贤之道,君子端方,行事光明磊落,可旁人不这么想。你以为圣上这些年为何扶持萧家?为何东宫太子妃只是一个五品官员之女?不过是为了打压林家,平衡权术。”
秦星澜又问道:“那……这与齐王又有何关系?”
“齐王是已薨的文德皇后所出,这么多年一直不受圣上宠爱,可是……”林氏沉默片刻后道,“当年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当年?”
林氏又道:“齐王看着远离朝堂,可有些人不会愿意的。你若对齐王有意,以后难保……”
陶蓁蓁轻声道:“阿娘,齐王他……阿澜心里肯定有数的。”
陶蓁蓁上一世因为侯府为奸人构陷,新帝下令抄家,这才记得新帝是齐王沈昀,那太子沈晔呢?她深居侯府,满心仇恨,与外界隔绝,只隐约记得似乎听到过消息,说是太子病逝。
她已经与秦璟商量着在外地买了几块地,用的是她母家的名义。等到建元帝薨逝前夕,她便想办法让秦璟辞官,再将秦家搬去江南,希望可以避开朝堂纷扰。
想到这里,陶蓁蓁略微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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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绵朵课堂开课啦!【并没有
此处的打马球主要借鉴唐朝,打马球又名击鞠、击球、波罗球,盛行于唐五代,是一种全民性体育活动。“鞠”是球,有拳头大小,彩绘其面,有“彩球”、“画球”、“七宝球”、“香球”和“珠球”等美名。球杖是木质,长数尺,杖头曲似初月,彩绘,所以又叫“月杖”。马球场平坦,以便策马驰骋、球的滚动。
此处参考书籍:《隋唐五代社会生活史》。
情节若与史料有所出入,是我架空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