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自我修养

　　女子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外套一件浅蓝底刺深蓝绣球花的天鹅绒披风，长发梳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身后，末尾坠了一个小铃铛，走动间有清脆的铃铛声。

　　顾霏想起来兰心就有这么个铃铛，听说这个铃铛对她很重要，然而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死前却没有交给万俟温离，而是给一直在她身边的百晓生。

　　拎着酒在门口站着发了会儿呆，兰心已经出来了，篮子里多了坛酒。

　　兰心看见顾霏，笑着走过来，问：“公子有事？”

　　顾霏手一翻，拿出一朵蓝色的珠花，笑道：“方才捡到一朵珠花，想着许是姑娘掉的，便稍等了等。”

　　“哎呀！”兰心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真是掉了，多谢公子了。”

　　“无事，日后小心点儿，姑娘，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家吧。”顾霏将珠花还给兰心，兀自拎着酒离开。

　　兰心忽然又追上前去拦住顾霏，女子气喘吁吁地问：“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唤兰心。”

　　顾霏一愣，随口说：“顾飞，飞翔的飞。”

　　“为表感谢，这壶酒送顾飞公子了。”兰心快速说了一句，双手将酒坛塞顾霏怀里，随即一溜烟儿跑回了方才的酒馆。

　　“诶这？”顾霏茫然地抱着酒坛，回头看着兰心的背影，总觉得不对劲。

　　顾霏单手举起酒坛打量了一下：“哪有人一见面就送东西的？”

　　想不明白顾霏便不想了，继续去那种巷子里找百晓生，要是错过这百晓生又失忆一次可就完了。

　　皇城还在下雪，白天就不见太阳冷得很，晚上的雪打在脸上跟被冰块砸了一样，钻心的疼。

　　顾霏取出许久没用了的黑色围巾裹住脸，好歹挡去许多风雪。

　　暗卫都有这样的长围巾，黑色的，夏天围脖子、冬天连头都一块儿包住，跟黑色的暗卫服是一套的。

　　冬天暗得早，天黑下来没多久街上就没什么人了，等到二更天，除了客栈门前的灯笼还亮着，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到一点儿光亮。

　　顾霏听力好，尽往一些安静的地方去，侧耳听有没有打斗声，走一段喝一口酒吃一点儿白天买的东西，应该冻不死。

　　前世顾霏走过更严峻的地方，然而顾霏依旧担心现在的身体扛不住大年初的风雪，毕竟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经过千锤百炼。

　　虽说顾霏一度怨恨万俟温离动不动就让她去刑堂领罚，可不得不说，要是没有那段经历，她的身体不可能跟其他炼足时日才出师的死士一样。

　　顾霏呼出一口热气，靠在墙上，打开兰心给她的酒闷了一大口：“哎……这具身体还是不行啊，这么烈的酒都扛不住……”

　　天冷的时候人会慢慢变困，顾霏在墙上歇了一会儿，硬撑着继续走，若是一直不动，估计很快她就要冻死了。

　　“到底在哪啊……”顾霏头疼地念叨。

　　这次没走多久，顾霏听见了微弱的打斗声，顿时满心惊喜：“总算等到了！”

　　顾霏过去的时候百晓生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被一群黑衣人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百晓生那张嘴啊，临死都要哔哔，都被打成血人还在咒骂，骂骂咧咧的，把打他的、派人来打他的人祖上所有亲人都问候了一遍。

　　前世百晓生失忆后明明是个安静的书生，君子如玉。

　　现在顾霏猛一听那些军营都不一定说得出口的荤话，半天没反应过来，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找错人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呵斥突然出现。

　　顾霏站在屋顶上往下一看，竟是兰心，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那群黑衣人哪里管她是男是女，见自己的行迹败露，当即操着刀就杀过去，只留了几个人继续跟百晓生较劲。

　　顾霏叹了口气，往下一跳，跳到兰心面前：“十几个大老爷们儿为难一个姑娘家，丢不丢人？”

　　“顾公子！”兰心惊道。

　　“嗯。”顾霏回头瞥了她一眼，继续跟那几个黑衣人说，“墙角那个，小爷保了，赶紧滚。”

　　领头的黑衣人冷笑：“都是冲着百晓生来的，当然谁的拳头硬谁能带走他。”

　　顾霏还没说话，那边的百晓生含着口血乱喊：“哇，你们这么喜欢小爷我啊，可是小爷不喜欢的男人的喔，要不你们打一架？”

　　“给我废了他！”黑衣人的领头忍无可忍地回头吼，继而转向顾霏和兰心，“既然你们看到了，就留在这吧！”

　　说完，一半黑衣人围了过来，巷子又不大，没几下就冲到眼前。

　　顾霏错身闪开直面而来的长刀，一把扣住黑衣人的脖子，手一用力，捏碎了他的脖子。

　　“啊——”后面的兰心忽然惊叫。

　　顾霏丢开手里的尸体，回头一看，兰心跟百晓生一样被逼到死角了，当即往回走，中途踢碎了几个人的腿骨。

　　一个闪身从围攻下抱着兰心出来，往百晓生那边冲。

　　百晓生还有心思开玩笑：“哇！你不是来抢小爷的吗？你怎么抱着别人了？小爷好伤心呀——”

　　听着这话，顾霏忽然就不冲了，站在巷子中间，等黑衣人围过来都不过去。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百晓生见顾霏不动之后忽然慌了，“不是，小爷刚才开玩笑的啊，英雄！英雄你看我一下啊！”

　　黑衣人已经围上来了，顾霏直接转身不去看百晓生。

　　“怎么？人不想要了？”领头的黑衣人讥讽地笑，“这样一张嘴，还是废掉比较好吧？”

　　顾霏摇头：“还是要的，不过他这不是没死吗？继续玩。”

　　“玩？”黑衣人眼睛一眯，“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啊……兄弟们，给我上！撕了这小白脸！”

　　顾霏眼神一凝，双腿微蹲，向上跃起，一脚一个踢开冲过来的黑衣人，明明抱着个人，动作却丝毫没有迟钝。

　　落地之后黑衣人高喊：“对准那个女子！”

　　顾霏冷笑：“贱人。”

　　“你骂我贱人！杀了他——”黑衣人头领气到声音都劈了。

　　“顾公子，要不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兰心松开了抱住顾霏脖子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顾霏看了她一眼，动身的时候将人往上一抛，银针四散，全部扎入黑衣人的天灵穴——兰心从半空中落下，被顾霏稳稳地接在怀里，而那些黑衣人已经倒地一半。

　　“我顾霏要护的人，没有护不了的道理。”顾霏转身看向黑衣人头领，“你们这下，真的不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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