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自我修养

　　鲜血从万俟温离的指节骨渗出顺着门板流下，万俟温离收回手，垂下眸子：“阿霏，我就想要一个理由……你为什么不继续爱我呢？”

　　为什么呢？

　　顾霏仔细想了想，好像也说不出为什么，毕竟人是会累的。

　　今天也许我对你爱得要死要活，明天也可能突然就累了；爱一个人未必有什么原因，不爱了又哪有为什么？

　　“王爷，没有为什么，就是累了。”顾霏无奈地说。

　　万俟温离一愣，小声问：“是我让你累了吗？”

　　顾霏迟疑了一会儿，摇头，她不是很想骗人：“不算是，顾霏觉得累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想起过王爷了。”

　　这倒是实话，爱而不得太久，慢慢地，顾霏自己都忘了她原本爱着万俟温离，且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万俟温离静静看了顾霏一会儿，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很抱歉没有在你最爱我的时候回头看看你，很抱歉没有在你疲累之前扶你一把。

　　顾霏没有回应，缓缓关上了宫门。

　　宫门越关越小，万俟温离在外面死死盯着门后的顾霏，脸色愈发阴沉——门快关上时，突然发疯，双手扒住门板。

　　“阿霏，你累了不要紧，还有我。”万俟温离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就像完全不想笑的人硬扯着脸皮笑出来一样。

　　顾霏对此不置可否：“哦。”

　　应完，一把扒下万俟温离的手，嘭一声关上门，落了门栓。

　　门外的万俟温离还高声喊：“阿霏，我万俟温离发誓，这辈子非你不可，进了离王府的门你就是离王府的人！”

　　顾霏挑挑眉，蹲下身捏了几个雪球扔过宫墙，随后就听见了万俟温离的惨叫声。

　　“嘴里没一句好话，欠打。”顾霏拍干净手，施施然回正殿守夜。

　　一夜无话，五更天时万俟温离又找上门，在门外喊着闹着要见顾霏，还吵醒了莘荇珑。

　　顾霏起身给莘荇珑行礼：“表姐，吵醒你了？”

　　莘荇珑已经穿戴整齐，揉了揉额角：“那倒不是，昨夜那么乱，本宫要去收拾残局，外面是谁啊？一大早就来吵。”

　　“是王爷，估计有什么要紧事吧。”顾霏随口回道，扶着莘荇珑出门。

　　宫门外的万俟温离看起来精神不错，不过头上包着厚厚一层纱布，滑稽得不行。

　　万俟温离恭恭敬敬给莘荇珑行礼，抢在莘荇珑开口前说：“皇嫂，阿霏守了一晚上，该回去休息了，皇弟特地来接阿霏的。”

　　莘荇珑乐得见万俟温离和顾霏凑一块，便拍拍顾霏的手背：“阿霏，不用陪表姐了，跟皇弟回去休息啊。”

　　“……表姐……”顾霏欲言又止，“其实阿霏不累。”

　　“谁一晚上没睡都会累。”万俟温离突然插嘴，“皇嫂，阿霏之前受的伤不轻，不应该再操劳了。”

　　如果万俟温离拿别的事情来说，顾霏还可以跟莘荇珑慢慢磨，反正莘荇珑最后都会站她这边。

　　然而跟身体相关的事就不行了，莘荇珑当下就沉了脸，命令顾霏回去休息，还叫了御医给顾霏熬点儿安神汤。

　　回程的路上万俟温离一直围在顾霏身边嘘寒问暖：“阿霏冷不冷啊？抱抱好不好？早饭想吃什么呀？还是先睡一下……”

　　顾霏拉着一张死人脸，问什么都说“哦”，明着挑战万俟温离的耐心。

　　万俟温离一路上都笑眯了眼，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然而阴恻恻的一张脸挂着奇怪的笑容，简直生人勿近。

　　回到正殿，十七领着十九那一排姑娘、崔无领着一排护卫，一人端了一样菜，见到顾霏和万俟温离回来，同时弯腰问好。

　　“王妃万福——”

　　顾霏被吓一跳，这猛地一声，简直要将屋顶也掀了去：“这是做什么呢……”

　　十七悄悄抬起一点点头，朝万俟温离努了努嘴。

　　万俟温离推着顾霏坐下：“我记得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要不吃一点儿再休息？”

　　顾霏看了看托盘里的食物，点点头：“多谢王爷。”

　　“夫妻俩还说什么客气话呀！”万俟温离美滋滋地在顾霏身边坐下，一碟碟给顾霏介绍，亲自给顾霏布菜。

　　之前都是顾霏给万俟温离布菜，风水轮流转，现在倒是万俟温离动手了。

　　给顾霏布菜完，万俟温离悄悄将自己的碗往顾霏那边推了推，眼巴巴地看着顾霏，等着顾霏给他夹菜。

　　顾霏低头尝了一口马奶糕，余光看见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碗，抬头看向万俟温离：“王爷？”

　　万俟温离轻咳一声，收回了手却没有将碗端回去。

　　顾霏想了想，大概明白万俟温离的意思了，夹起万俟温离最不爱吃的咸菜丢进万俟温离碗里。

　　“……”万俟温离看着自己的白粥上浮着的、黑漆漆的咸菜，无话可说。

　　见万俟温离久久没有端回碗，顾霏恍惚地看了一眼自己夹的菜，刚准备动手夹点万俟温离爱吃的安抚一下狗王爷的情绪。

　　——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顾霏眼前愈发模糊，一把撑在桌子上。

　　万俟温离当即扶住顾霏：“阿霏？阿霏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顾霏喉咙发涨，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一片疙瘩。

　　“崔无！快过来看看！”万俟温离也摸到了顾霏手臂上的疹子，当即转头喊崔无。

　　崔无赶忙上前给顾霏把脉，接着撩开顾霏的袖子，惊道：“王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起疹子了，快，拿水来！”

　　折腾了一大早上，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之后顾霏被万俟温离摁在床上休息，隐约间能听见寝殿外太医和万俟温离的话。

　　太医说：“王妃吃不得马奶，应该是今早的马奶糕，日后不可再误食了，稍有不慎，也许就救不回来了。”

　　万俟温离闷声道：“阿霏以前能吃马奶糕的，没见出事，会不会是这糕点的问题？”

　　“不会的，老臣在宫里几十年了，见过不少人有些东西就是不能吃，吃了会全身起红疹，严重的，当场就没了。”太医慢悠悠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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