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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地锦可以下床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子――每天跟着药心忙进忙出,闲暇时候温书抄药方。
住所还是养病时住的那间,药心让她不要搬回去了,她也不推辞,毕竟每隔两三日,江垣还是要来坐一会儿的。
只是忍冬有些许不舍,抱着地锦哭了好一会儿:“地锦,我还以为你身体好了就能搬回来住呢!”
地锦拍了拍忍冬的后背:“忍冬姐姐应该高兴才是,以后你也是自己单独住了啊,这可是老嬷嬷和女官才有的待遇。”
忍冬闻言,觉得颇有道理,欢欢喜喜地帮地锦搬了剩下的行李去新住所。
日子一天天过去,呼啸的冷风渐渐柔情,带着满满的春意,枯草化作尘泥,新草抽出嫩绿,光秃秃的树枝上也多了种色彩。
自打德贵妃禁足,地锦他们三人便成了翊坤宫的眼中钉。
三皇子和三公主是彻底和赵离他们撕破了脸,只是德贵妃如今正寻着机会重夺回孝宣帝的恩宠,不想多生事端,叮嘱自家两个孩子静待一段时日。
姐弟俩动不得捆绑在一块的江垣和赵离,但地锦一个尚食局的小宫女,他们总能动。
只每次来找茬的时候,地锦不是去了皇后宫里,便是皇后宫里派了人宣地锦过去,久而久之,姐弟俩也算是看明白了,皇后这是在表明立场――
地锦是她护着的,谁都动不得。
姐弟俩气急败坏,悄悄地去找了德贵妃告状,德贵妃脸色阴沉,只以为地锦一开始便是皇后的人,一直在向她假意示好,如今,自己被罚闭宫一年,皇后怕是在笑她蠢了。
自己真是小瞧了皇后,她什么时候有这等谋思了!
窗外夕阳坠下红墙,剩几许余晖,很快也被漆黑的夜布吞噬。
德贵妃眼中浓墨欲滴,入宫三十载,从新帝登基起便伴于君侧,由嫔到妃,最后成为皇贵妃,恩宠不断,她花了多少心思;为了生下长子,手上早就沾了数不清的婴魂,如今就差一点点,她便能登上那个位置,母仪天下。
一个闭门思过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那几个人,她也不会放过!
怀香得知德贵妃闭宫之事,地锦也有参与其中后,每天提心吊胆的,私下找了地锦。
“阿锦,我不是让你莫要参与这些吗?你怎的不仅掺合,还将德贵妃得罪了彻底。”
“姨母,阿锦也不想,只是那德贵妃早就盯上了我,我若帮了她,她那样的人,迟早会卸磨杀驴,那我还不如投靠皇后,还能活得长久些。”地锦没有说这其中还有江垣的原因,怕说得多了,怀香反而更担心。
“可皇后势微,万一……”
“只要英国公还握着兵权,就算将来太子登基,也是要给皇后几分薄面的。”地锦凑进怀香怀里,暖暖香香的,母亲的怀抱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姨母,有皇后护着,我这不会有事的,怕只怕德贵妃那边会因为我的原因迁怒于您,您一定要倍加小心,等我后年考上女医,拿到官府文书,就出宫住去,再不趟这些浑水。”
摸摸怀里的小脑袋,怀香哪还气得起来:“放心吧,姨母好歹也在宫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才到如今的位置,除了手艺,就是谨慎。德贵妃又向来喜欢别人赞她比皇后贤德,若是寻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是不会去动我一个尚工的。”
话虽如此,地锦还是不放心,德贵妃若是想要捉住一个人的错处,也并非难事,就算真无错可抓,难说她不会制造些错处来……
江垣再次趁着月色而来时,地锦说了自己的担忧,江垣沉思片刻,宽慰道:“尚工局那你姨母向来管教有方,手下的人不敢太过造次。我也会派人盯着,尤其是近期新入尚工局的那些。”最近皇后陆续给了他一些人手,正是用上的时候。
地锦稍稍放了心,看着江垣比白日里柔和的五官,那两道伤疤都放松了下来,没有白日的狰狞。地锦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渐渐依赖他。
有他在,就仿佛身后有道坚不可摧的墙,让自己肆意生长。
“那些个太监可是很喜欢你这样的!”脑子里不知为何跳出忍冬打趣儿时说的话。
小哥哥,会喜欢她这样的吗……
这样想着,地锦不禁有些红了脸,还好现在是晚上,哥哥看不见她脸上的红。
江垣很享受这样静谧的夜,有个能全心信赖的人陪着。
好似呆在地锦身边,他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当青草又开始变得枯黄,树叶摇摇欲落的时候,南巡的太子回宫了,孝宣帝对他此行的表现大加赞赏。
早在太子回来前两个月,皇上便解了德贵妃的宫禁,只是一直未去宿过夜。太子归来后,孝宣帝龙心大悦,在翊坤宫连宿了好几晚。大大小小的赏赐流水般入了翊坤宫。
那几个近半年来被宠幸的妃嫔也只好歇下自己的小心思,重又每日去翊坤宫请安。
翊坤宫再次热闹了起来。
地锦起初担惊受怕,德贵妃解禁后,万一拿怀香姨母立威,顺便警告她的不识好歹呢?
担忧了许久,德贵妃不仅没对怀香下手,连地锦,她都未曾宣召过。
再有一个月,便是三公主大婚之日。
如今太子又回来了,德贵妃满心都在久未曾见过的儿子和三公主的婚事上,无暇顾及她们这些小喽啰,再怎么恨,也得等三公主成婚后吧。
这样想着,地锦崩着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三公主大婚,远比大公主、二公主来得隆重,光孝宣帝的赏赐,就可以排满满一长街。
听闻宫外的公主府,造得更是奢华,亭台水榭,宫阁楼宇,无一不精巧。府外的牌匾还是孝宣帝亲自题的字。
如此恩宠下来,京中人对太傅独子又是羡慕又是捏了一把汗,虽说娶了这三公主,日后前途财富万事无忧,可那也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天天都得哄着,不能得罪,小妾红颜更是想都不要想!
这些都不是地锦所关心的,她所想的是,三公主大婚后,要如何防着德贵妃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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