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店攻略日常

　　李玉函钻进墓道，粗麻绳索跟随着她，在身后缓慢移动。

　　墓道里阴冷逼仄，堆积着软烂的淤泥，腐朽潮湿的气味里混着焚烧残留的松枝香气。虽然不缺少空气，却让人觉得窒息。

　　“阿玉，你还好吗？”

　　赵生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好，没什么问题。”

　　李玉函的回答里透着紧张，声音从紧贴的石壁上反弹回来，震痛了她的耳朵。

　　爬过大约四五丈远的距离，墓道开始倾斜往下。李玉函举着松明条慢慢滑到底，再往前去一段，是一面封死的石壁。

　　不通。李玉函非常失望。

　　她用力推了推，石壁纹丝不动，和墓道紧紧合在一起。李玉函叹了口气，果然没那么容易。

　　回到洞外后，她告诉赵生：墓道被石壁堵住了。

　　赵生对此心知肚明。为了保证李玉函的安全，左三已经先进去查看过了。知道墓道不通后，赵生又派左三去找专职盗墓的摸金人。

　　和李玉函的胡乱猜测比起来，他更相信摸金人准确的判断。赵生希望能够快点看到成果，不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李玉函沉默地站在月亮下面，显然极为失望。赵生道：“打起精神来吧，如果你要的东西真在里面，也不会自己偷偷跑掉。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李玉函点点头，她并非钻在失败的牛角尖里出不去，而是逼迫着自己快动脑子。深埋墓中百年的玉玺是她的希望，她必须要努力做些什么，才能平复酝酿在心里的情绪。

　　李玉函的目光再看向封死的墓道，忽然想起什么，很快爬上河岸，按照墓道的方向往上走了四五丈远。

　　赵生收拾好东西，跟过去。

　　李玉函站在黑峻峻的山林里，看着脚下，对赵生道：“如果从这里一直挖下去，是不是可以绕开石壁？”

　　当赵生表示‘有道理’后，李玉函马上按照墓道在地下的走向，开始确定挖洞的位置。

　　赵生看着她不知疲倦地跑来跑去，原本收起的好奇心又悄悄复燃。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认定这就是遂宁王的墓葬？

　　和从低处的墓道进去不同，如果从山坡上往下挖洞，绝不是一夜一夕间就能完成。

　　当李玉函认真地和赵生商量时，他反常地没有肯定她的想法。

　　在得到摸金人给出的权威结论之前，赵生不想推动她做出任何决定。如果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从这里挖一个深洞，而她却偏要挖一个洞，那简直和小猫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圈一样，纯属瞎折腾。

　　赵生拦截李玉函的方式是陈诉事实。

　　他道：在这里挖一个洞并不难。但是，后山上每天有人来往，赵二猴挖洞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因为他向来游手好闲不靠谱，各人说完都是一笑了之。如果李玉函再接着挖，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如果一次不能成功，就需要改变方法再试，这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一定要先找到合适的理由，让整个过程都顺理成章。

　　赵生的话让李玉函陷入了思索。他说的没错，情况变了，要做的准备也更多了。

　　回到家以后，李玉函去和丁氏商量。

　　听完李玉函一席话，就算丁氏心思活络，一时间也想不出：怎样能随便地在后山上砍树挖土，又不惹人猜疑？

　　李玉函道：“娘，你明天找人问问，后山上的林地是什么价钱？”

　　丁氏道：“你要买林地？”

　　李玉函道：“挖洞的地方，离李家的祖坟圈不远。坟圈里有座老坟被雨水冲得没了样子，不如就说要修祖坟，暗中把事情办了。”

　　“这个主意不错，”丁氏道：“荒山林地不值钱，把那一块买下来，咱们爱怎么挖就怎么挖。”

　　隔天，丁氏仔细打听了那片林地的归属，意外得知：主家就是曾请人来向李玉函说媒的张乡绅，一时十分高兴。

　　丁氏认为：张乡绅对李玉函有意，自然愿意讨她欢心，不会连块荒林地都舍不得。等中午李玉函回来后，得了她的同意，丁氏就托了位中间人去张家商量。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东东忽然问李玉函：庞先生的病好了吗？

　　李玉函道没有。早上她让赵生送补品过去的时候，庞书臣的娘告诉赵生：虽然吃了药，但一直不见好转。

　　东东道他想去上学。自己在家里看书，不如先生讲得明白，而且阿西他们每日只知道玩，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李玉函也觉得他们总待在家里不行，镇上虽也有别的先生开馆授课，但庞书臣才病了就改投别处，事情不能这么办。

　　东东又问：要是先生一直不好怎么办？

　　李玉函道不会，庞先生年富力强，再等等就会痊愈的。

　　一旁的赵生道：“阿玉，我有个办法。”

　　“黄府年初请了位赋闲的名士，给几位小公子坐馆授课。我去问表叔，能不能让东东和阿西也去旁听？等庞先生的病好了，再让他们回私塾。”

　　东东听了很高兴，阿西则不说话。

　　“好是好……”

　　李玉函听黄夫人说过，赵生这门表亲和他们并不算近，怕他贸然提出这种要求，会受黄府埋怨。于是道：“阿生，你告诉黄老爷：我们可以多出点课银，并不是白占便宜，要是勉强，就算了。”

　　赵生道好，饭后就去了镇上。

　　隐藏在桃叶渡深处的舱船上，气氛不同于往日的静寂。

　　赵生一身墨紫锦绣常衣，淡然无声地坐在屏风后。恭谨立在外面的，是左三和一位须发半白的老人。

　　老人神情谦和有礼，举止沉着。

　　在左三的示意下，对着屏风内道：“小人吴凤仪，受命勘察后山。以小人的拙见，这处墓葬无论是风水方位还是布局建造，都十分讲究，甚合皇室规范，非常人所能及。不过，建造的时候又似乎很匆忙草率，在下只探到了一间墓室，半户天井，应是尚未建造好就草草入葬了。”

　　赵生道：“简单点说，从我所指的地方挖下去，能否进入墓室？”

　　“不能，”吴凤仪肯定道：“墓室上面也铺有石板。最佳的方法，是挖洞到墓室外的天井里，再从天井地道进墓室。”

　　“你的意思，是要换个地方挖？”

　　“没错，”吴凤仪道：“从公子指出的地方，再向西北约一丈三尺，直挖下去即可。”

　　听起来倒是不难，赵生道：“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吴凤仪道：“经过小人探查，墓里似乎并无防盗的机关，从山坡处往下挖掘，大约三丈深处就是墓室天井。不过，虽是挖掘盗洞，却有不少学问在里头，在下会秘密地协助公子完成此事。公子尽可放心。”

　　赵生领会了吴凤仪的意思，那是说：你们可以随便地玩，反正有我在后头正儿八经地给你们收拾。

　　既然是这样，赵生就无虞了。

　　不过，问题是：要怎样，才能让李玉函改变主意，去正确的位置挖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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