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都爱我这个炮灰

　　花朝节宴告一段落后，白丞相又安排乐打马球的娱乐项目，姒音雀雀欲试，忐忑不安地搓搓手。

　　“阿音，想去吗？”苏墨立马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嗯！”她点点头，他立马带着她去挑选马匹。白丞相家的马训练有度，皆乖巧垂立，姒音挑了一匹枣红马，默哥哥便抱着她上去了，温柔地说道：“阿音，哥哥陪着你打吧，我怕你摔坏了。”

　　默哥哥，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啊。

　　姒音万万没想到，默哥哥打马球的技艺十分娴熟，他抱着她这个拖油瓶的，得用左手护住她，右手单手挥杆，还能杆杆击中，引得一片叫好。围观的王公贵族个个摩拳擦掌，连皇帝江宸也加入了进来，人人皆知江宸是军中出身，强强对决，更是刺激。

　　“本宫身体抱恙，不能上场，但我想找个人代我打一场，诸位可有异议？”萧棋也来凑热闹。

　　“哦？你想找谁？”江宸问道。

　　这是个讨好萧皇后的大好机会，自然无人有异议，都期待着她会点名哪位公子替她上场。

　　萧棋笑意微敛，指了指抱着琵琶的夏锦书。

　　“请皇后娘娘见谅，民女不会打马球。”

　　“无妨，尽力即可。”她强行把夏锦书推上场，笑靥如花，却透着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姒音心下有些不安，正要开口帮锦书姐姐开脱，苏墨轻轻捂上了她的嘴：“阿音，放心吧，若是你的锦书姐姐坠马，我会第一时间救下她的。今日她若不出场，会连累明玉坊。”

　　锣鼓喧天，又一场比赛开始。

　　姒音全程盯着锦书姐姐看，她知道，锦书姐姐别说打马球，连骑马都不甚擅长。

　　果然，锦书姐姐的马被撞了一下，受了惊，陡然扬起马蹄把她甩在了沙地上。而不远处，追着马球的一群马正奔腾而来，眼看就要把她踩成肉泥，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惊呼，姒音心都吓到了嗓子眼，额头上沁出层层汗珠。

　　千钧一发之际，姒音却感觉默哥哥在身后抱着自己，根本就没动。

　　“默哥哥！你快去救她呀！”

　　默哥哥还是没有动。

　　一匹雪白的骏马突然从马群中奔腾而出，四蹄不沾地一般，快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超过所有人的马。坐在白马上的正是皇帝江宸，他猛地歪身，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半挂在马上，一个漂亮的勾手，便把夏锦书从沙地上搂了起来，稳稳地放在了自己身后。

　　观众席上响起如潮水般的掌声，纷纷叫好：“圣上威武！”

　　姒音松了一口气，随即很记仇地捶打起默哥哥的小臂：“你怎么不去救锦书姐姐？”

　　他任由她打着，笑道：“我不去救，因为我得护着你啊，万一你摔了怎么办？笨蛋，放心吧，我的暗卫都在盯着呢，随时准备救人，只是皇上的动作太快了，抢先一步。”

　　“哦。”姒音心里突然像喂了一口糖，甜甜的。

　　这边，皇帝载着夏锦书到了马球场旁，放下她，她微微倾身行了个礼，说道：“民女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在你面前我不是皇上，我是慕锦公子。”

　　慕锦公子，那位承揽了她所有宴会打赏榜单第一名，却从不露面的神秘人。

　　江宸心下有些得意，不管哪个女子，受到这样一掷千金的恩宠，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吧。何况，他刚刚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救了她一命，她会如何报答呢？以身相许？

　　岂知夏锦书闻言，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嘲讽地笑了笑，叹道：“那，民女多谢慕锦公子救命之恩。”

　　转身，冰冷决绝地离开了。

　　这，就结束了？

　　江宸无奈叹息，现在他懂了为什么夏锦书是上京花魁。换做寻常女子，早就抓着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往上爬了，可夏锦书倒好，一点都不领情，不是笨，就是太过聪明通透。

　　姒音见锦书姐姐退出场，连忙追上去问道：“锦书姐姐，你有没有事？”

　　“没事。”她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叹道：“阿音，要是我像你一样就好了。”

　　“像我？像我什么呀，贪吃还是贪玩？锦书姐姐你要是像我，可就不是花魁了。我倒是觉得，你和白家小姐很像，都一心期盼着意中人，就好像你教过我的一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姒音又开始话痨，锦书嫣然一笑，默默想：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就不会看透，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是江宸刻意安排的。

　　回到王府后，姒音总觉得身上不太舒服，想来是白家的酒太醉人，自己喝多了吧。她觉得自己小腹好痛好痛，难道是在马上颠簸太久了？迷迷糊糊中，她陡然发现自己衣裙上满是血污，一下子清醒了。

　　自己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得了怪病要死了？

　　她吓得跑回房间，瑟缩在被窝里抹眼泪，开始琢磨自己死了怎么办。

　　余霞散成绮，夕阳揉碎的光影温柔地照在床前，姒音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脚步声，相处这些日子她早已熟悉，这就是默哥哥的脚步。怎么办？默哥哥要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会不会很伤心？

　　脚步声越来越近。

　　“阿音，今天是打马球累了吗？睡得这样早。”

　　“嗯。”她窝在被窝里，遮住满是泪痕的脸，闷闷地答了一声。

　　他轻轻地扒开一点被窝，她连忙捂住哭成大花猫的脸，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谁欺负你了，哭得这样凶？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教训他！”他帮她擦了擦脸。

　　“啊呜哇……”她憋不住哭得更大声了，紧紧攥着他的手，奶声奶气地开始唠叨：“默哥哥，我要死了，可是我好舍不得你。我在琵琶坊请人订制了一个琵琶，打算送给锦书姐姐当做生辰贺礼，再过十日你帮我交给她。芸娘给我的胭脂钱我克扣了一半，都藏在床边那个糕点盒子里，默哥哥你拿去娶白姑娘吧……”

　　“谁说你要死了？”苏墨听着她交代后事，一脸懵逼。

　　“我流了好多血，噫呜呜噫，肯定会死的。”

　　苏墨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情，芸娘居然没有教过她？她居然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可怜又可爱地交代后事。

　　他憋住笑，装作很哀恸的模样问道：“好我记住了，给锦书送琵琶，娶白姑娘，还有呢？阿音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她咬咬唇，纠结了下，还是开口了：“阿音最喜欢默哥哥了。”

　　“有多喜欢？”

　　“就好像喜欢春天的桃花一样喜欢你，做梦都是你。默哥哥是玉面郎君，天仙下凡，是我见过最美也最温柔的男子，阿音只想和默哥哥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这一番表白，听得苏墨心花怒放，他拢了拢她的发丝，安慰道：“阿音，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当姒音洗过热水澡，由嬷嬷教过她这是怎么回事之后，她的脸羞红了一大半。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一晃便是两年过去，今岁的姒音已是豆蔻少女，一手琵琶可与花魁锦书比肩，名冠上京。默哥哥丝毫不避讳，带她出入上京各种非正式的宴会，于是人人都传言：萧王爷对这歌伎情有独钟。

　　他从未表白，她从不发问，将情思深藏心底。

　　姒音总记得那次花朝宴会上，默哥哥说的话，他说：“我有心上人，非她不娶。”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人是自己。她还记得，白婉婉来挑衅的时候，他承诺：“阿音，我不会让你卷入这些不愉快的事。”

　　有这承诺就够了，她信他。

　　他果然从未在她眼前提起白婉婉的事。

　　又一个春天，她兴冲冲地抱着琵琶回明玉坊，找锦书姐姐。夏锦书听闻一声娇滴滴的“锦书姐姐”，转身笑盈盈地看着她，只见姒音穿着云锦袄裙，半散的墨发披在肩后，肌肤如云，沁出一层淡淡的樱粉，粉腮红润，秀眸惺忪。

　　“阿音，不知不觉，你都成大姑娘了。”

　　姒音甜甜地一笑，转身从如兰手里拿过一屉糕点，说道：“锦书姐姐又拿我说笑呢。瞧，这是漱玉斋新出的茶粉糯米卷，我记得姐姐不爱吃甜食，这糯米卷味道清淡，你尝尝看。”

　　“怎么就顾着吃呢？小孩子一样。”锦书温柔地帮她擦擦额上的汗珠，忽然注意到了她眉间的一点桃花妆，问道：“这桃花妆，是你自己点的吗？倒挺细腻别致的。”

　　“不是啊，是默哥哥点的。”

　　夏锦书心下一沉，脸上的笑意消减了几分。

　　姒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变化，她不解，锦书姐姐难道不欢喜，自己有了个疼爱自己的哥哥吗？

　　“阿音，你是个大姑娘了，该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你喜欢你的默哥哥，可是他……”

　　“他什么？”

　　锦书姐姐欲言又止，遮遮掩掩，姒音莫名其妙。

　　“他虽然疼爱你，可他那是把你当救命恩人，以后未必会娶你。你这样和他没有分寸，若是传扬出去，以后谁还敢娶你？你长大了，不要还和小孩子一样，撒娇没个分寸。”

　　“哦。”

　　原来锦书姐姐，是在为自己考虑。

　　她说得没错，自己不该继续像小孩子一样赖在默哥哥身边，该有些分寸。

　　姒音走后，锦书无奈地叹了叹气，回忆起几年前的上元花宴。那时候，她瞧得清清楚楚，萧默和白玉轩在白雪红梅下，靠在墙头卿卿我我，那之前夏锦书就知道，萧默是个断袖。

　　阿音若喜欢上一个断袖，是不会幸福的。

　　几处早莺争暖树，桃花微醺正好眠，她如往常一样在书房里读书，他敛眉批阅公文。她看着看着，便困了，习惯性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打算卧在他膝上睡去。

　　她突然想起了锦书姐姐的话，自觉地站起身打算回房去睡。

　　“困了吗？”苏墨一眼看穿。

　　“嗯。”她点点头。

　　“过来吧。”他敞开怀抱，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若是往常，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在他怀里蹭蹭蹭，闻着他衣袖上好闻的桃花香沉沉睡去。

　　“我不是小孩子了，锦书姐姐说了，要男女授受不亲，不然以后没人敢娶我的。”

　　她揉揉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

　　“我娶你啊。”

　　他浅浅一笑，明媚得好像窗外的桃花。

　　“噗。”她噗嗤一笑，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默哥哥，我知道我很笨，你不要骗我。”

　　“不骗你。”他站起身来，轻轻拢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留下轻飘飘的一个吻，如姣花照水惊鸿一瞥，在她心里晕染开片片涟漪。姒音有些纠结，复又问道：“默哥哥，我这么笨，还老是闯祸，你为什么要娶我？”

　　“你看你这么笨，还老是闯祸，哥哥要是不娶你你还得祸害别人，那多不好？我勉为其难娶了你，就当是为民除害吧。”他如此解释，姒音一时被绕蒙了，眨着大眼睛看着他，颇赞同地点点头。

　　“一派胡言！”夏锦书正好来给姒音送扇子，听到这话，扬手就把扇子砸在了苏墨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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