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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女神（二）
塞珀莉在龙谷处等奥德厄，一直等到了下午。奥德厄还不回来，怕是他因为怕暴露渎神的事，正在慢慢地徒步往回走。几只矮小的妖精飞快地从塞珀莉面前跑过，一边跑一边还在叽里咕噜地窃窃私语。塞珀莉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女神大人！”“塞珀莉大人！”两只小妖精跑了回来，“您来了。”“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奥德厄。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们在说什么？”
“他说‘女神大人来这里还真是少见’！”一只妖精说。
“他说‘是啊是啊’！”另一只妖精说。
“然后他问‘奥德厄今天去了哪里？’”
“然后他回答我‘奥德厄今天应该去玩了，他也有失职的时候。’”
“奥德厄？失职？”塞珀莉问。
“奥德厄今天没有看守龙谷。”
“奥德厄今天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守龙谷是他的工作。”
“不看守龙谷，那龙谷就危险啦，但是反正有我们妖精在。”
“我会报信的。”
“我也会报信的。”
“只是不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
“不知道去了哪里。”
塞珀莉被两只话痨妖精吵得头晕，却认真对两只妖精说：“奥德厄没有失职，是我叫他去为我做事的。”
两只妖精看着彼此，突然捂上了嘴巴。
“要是有其他的龙因为奥德厄不在而怪他，就说是塞珀莉把奥德厄叫走了。”
“是，女神大人。”“是，塞珀莉大人。”
意识到说错话的两只妖精迅速跑开，不敢再在森林女神面前失言了。塞珀莉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森林中心的方向，视线正好对上了躲在树后的奥德厄。
“来吧，奥德厄。别躲在树后了。”
奥德厄探出了头，看向那两只小妖精逃走的方向，又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没什么人能看见他。毕竟这是两个塞珀莉同时出现的场景，要是让一只妖精看见了，那全森林的妖精们肯定都知道了。
“没关系，奥德厄。”塞珀莉跑到了奥德厄跺着的树旁，拉起奥德厄的手，用神力把高一截的“自己”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奥德厄松了口气，跪到塞珀莉面前：“我渎神了。”
“你没有，是我让你做的。”塞珀莉转身向前方那个空地走去，奥德厄跟在了她身后。
“如果有人发现了，就让我一人承担这份罪责吧。”奥德厄说。
塞珀莉觉得以自己的神力，是没人能发现的：“在那么厚的迷雾里，没人能发现森林女神是你扮的。在担心什么呀。”
“今天我听见有精灵小声地说‘女神长高了’。”
塞珀莉假装不在意，其实上午也怂得睡不着来着。她拍了拍奥德厄的肩膀：“反正你都变回来了，那些精灵只会觉得看错了而已。明天以后我还是会亲自去。”
塞珀莉的手向上伸，一下一下地摸着奥德厄的头发：“但是我有事让你做。”
奥德厄被塞珀莉摸得耳垂通红，又觉得不应该因为女神而脸红害羞，毕竟女神的垂爱是高贵而慷慨的。这么一想，奥德厄觉得更羞囧了，耳朵越来越红，根本难以遏止住。
“带我去飞一会儿吧？昨天实在太有趣了，我之前没坐到龙身上过。”塞珀莉又自言自语，“我之前也不认识龙，也没怎么来过龙谷，也没和龙说过话。我作为森林女神，这方面确实失职了。再多和我讲一些关于龙的事吧。”
“是，女神大人。”奥德厄向后退去，在塞珀莉的不远处变回了巨大的黑龙，抖动的翅膀扇出了一阵狂风。他缓缓低下头，塞珀莉向前走去，坐到了他的脖颈上。
“您想去哪里？”
塞珀莉柔软的衣料触碰着奥德厄的脖子，让奥德厄有些发痒，他还能感觉到塞珀莉的体温。
“去上方转转就行，但是也别飞得太远，你不是还要守卫龙谷嘛。”
“是。”
奥德厄扇动翅膀，带着塞珀莉一点一点升了空。渐渐的，能从上方俯瞰到龙谷的景象了。龙谷里面有几只龙发出了龙鸣，是在向奥德厄打招呼。奥德厄点了点头，意味着在礼貌地向他们回礼。
奥德厄转身，带着塞珀莉向森林飞去了。眼底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偶尔能看见闪着阳光的水泽。塞珀莉摸着奥德厄的脖子，舒服地趴了下去，脸垫着他的额头。
“龙的身上好凉啊。”
塞珀莉的手调皮地摸着，却发现奥德厄的耳朵要烫一些。
“你多少岁了？”
“我是六十二年前出生的。”
“龙的寿命是三四百岁吧？”
“三百五十岁。老龙活到三百五十岁的时候，就会去龙坑里。”
“真是悲壮的种族。”塞珀莉的手摸着奥德厄的侧脸，在奥德厄身上闭上了眼睛。
“龙都是这样。为了龙一族的生生不息。”
“讲讲你的事吧，你是黑色的，真是少见啊。”
“我是黑色，之前由最老的龙抚养长大。”
奥德厄的翅膀划着空气，每一下都有响亮的“呼呼”声。塞珀莉的腿依旧随着龙的动作而蹭着他，奥德厄翅膀的扇动便变轻了些。
“不过龙彼此之间不在意对方是什么颜色，只要是成活的小龙，就会好好抚养。”
“抚养我长大的是只白龙，在黑夜里很显眼。而我在黑夜里能隐藏得很好。小时候的我不爱睡觉，总是偷偷溜出去，趁着黑暗在天空中乱飞，也让那些老龙头疼过。长大之后，我才明白秩序的意义，决定誓死守卫龙谷。”
塞珀莉没了声音，奥德厄越飞越慢，扇动翅膀的动作也变得轻柔。过了一会，奥德厄确信塞珀莉是睡着了，便慢慢飞回了原地，趴在草地上，让塞珀莉能继续安心地睡了。塞珀莉的呼吸平稳而轻柔，奥德厄也跟着闭上了眼睛。不过塞珀莉的体温灼热得明显，奥德厄没办法随着女神大人一起睡着。
等到傍晚时分、天空披上一层红紫色的霞光的时候，塞珀莉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起了身。在龙的头上坐了一会，她才想起这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她竟然就这样在奥德厄的身上睡了。
奥德厄睁开金黄的眼睛，说：“您醒了？”
“我醒了，我就这样直接在你身上睡了整个下午吗？”
“您可能是太累了。”奥德厄说。
塞珀莉跳下龙身，在奥德厄面前站住，摸了摸他的鼻梁：“真是条可爱的龙，怎么这么乖。”
奥德厄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不好意思化成人形。
那样脸会红的。
“我明天还会来这里的，毕竟今天还没有聊多少天。我想想我是在你的哪句话睡着的？好像是白龙的事……你明天继续讲给我听吧？”
奥德厄也很高兴：“是，我会等您来的。”
第二天，塞珀莉从森林中出来后便来找奥德厄了。奥德厄躺在龙谷外晒太阳，见塞珀莉来了，支起一侧的翅膀，示意塞珀莉进到荫凉里。
“现在的太阳真的很晒。”塞珀莉摸摸奥德厄的翅膀，“龙的身体这么结实，神的身体倒显得娇弱。”
“神们有神力作为保护，身体不坚固倒也没事。”塞珀莉继续说。
“您象征着森林，森林一旦受伤，是很难恢复的。”奥德厄的翅膀罩得牢了些。
“不说我了，你再讲讲龙的事吧。”塞珀莉用手摸着奥德厄翅膀的纹路。
于是，奥德厄与塞珀莉一直聊到了傍晚。塞珀莉没感到这么愉快过，奥德厄也是。塞珀莉打着哈欠，约好了第二天还要见面，她还说以后一定会像今天这样有活力地地与奥德厄聊天的。
于是，塞珀莉第二天来的时候，又在奥德厄的翅膀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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