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原地恋爱

作者:咻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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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惑小鹿(一)


      提起迷雾森林,知道它的人们都说迷雾森林又黑暗又可怕,魔灵在树荫间横行。而如果有人问“迷雾森林怎么走?”的话,被问到的人都会摇摇头,劝那问路的人可千万别去。

      可是盖伦特是冒险者啊,怎么有不去的道理呢!他的梦想就是游遍世界,用眼睛看见全世界每个角落的秘密。他腿上套着棕色的皮革靴,脖子上围着条红色的围巾,手里攥着沉重的钢剑,就这样出发了。一路上风尘仆仆,他却丝毫不觉得辛苦,坚定地向迷雾森林走着。他不怕人们的传言,反而觉得那里被传得越神秘,就越有吸引力。

      在经历过一番长途跋涉后,他终于进了迷雾森林。踏上迷雾森林的地界所迈出的第一步,就让盖伦特有了种浑身血液在沸腾的感觉。树间的精灵们见是有人来了,目光都向盖伦特落去,左顾右盼又窃窃私语:“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人类!”“是啊!”“剑!”“是剑!”

      不过如果精灵不想现身的话,盖伦特是看不见它们的。他也当然听不见精灵们说话,此时耳边只有高树上鸟儿的鸣叫。此时正是傍晚,天空渐渐染上橙色,森林里的光也慢慢变得黯淡了。盖伦特加快了脚步,准备寻找个空旷的地方露宿。林间可能有狼,可盖伦特不怕它们,毕竟他是有钢剑的嘛!

      他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远处传来长长的狼嚎。盖伦特来到了一处水泽旁。水泽的水清澈透明,映着星夜的点点蓝色,看上去宁静而璀璨,时不时还有萤火飞过。他将钢剑放到地上,跪在潭边用水洗了洗脸,清凉的水抚去了旅途的疲惫。盖伦特坐在地上感叹道:“哇啊——真好!”

      周围的虫声和蛙声回应着盖伦特的声音,盖伦特将手巾打湿,坐到树边去擦他的钢剑了。

      “你是谁?”尤拉突然跳了出来,绕着盖伦特转圈,鹿蹄不停地踏在盖伦特周围的草叶树枝上。她是个天真的精灵,下半身总是保持鹿的形态,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脖子上套着前主人给她的项链。她的耳朵毛茸茸的,长在脸侧,与她的小鹿眼睛一样可爱。

      盖伦特没有听见,尤拉又绕着他转了很多圈。他还在擦着钢剑,像是在礼貌对待着自己的朋友。剑刃反射着月光,整把剑光洁如新。盖伦特满意地将钢剑放在了身边,靠着树准备休息了。四周寂静,周围的草儿被风吹动,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

      “你是谁?你认识我的主人吗?”尤拉还在围着盖伦特,却不想盖伦特居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在盖伦特面前跺着鹿蹄,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于她的前主人,尤拉只有模糊的记忆。她记得前主人是位慈祥的妇人,总是对她笑着,手里还会拿着魔杖。不过那已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主人离开后,她的记忆也随主人而逝去,留下的只有脖子上的项链,和主人送她的“尤拉”的名字。见到有人类来到了迷雾森林,尤拉迷迷糊糊地跑了过来,只知道自己想接近他。

      尤拉的鹿腿变成了双光滑的人腿,在已经睡着了的盖伦特面前蹲了下去。盖伦特的脸埋在红围巾里,平稳地呼吸着,没有察觉到面前尤拉的小动作。

      钢剑光滑的刃反射着月亮,正好照到了尤拉的眼睛里。她好奇地将钢剑捡了起来,抚去了上面刚刚吹来的树叶,坐到水泽边开始仔细地研究它了。

      剑刃锋利无比,尤拉支着头,认真地盯着它。她伸手摸来摸去,一个不留神,用灵力将钢剑突然拦腰折断了。钢剑断裂的声音清脆而突然,剩下的两截还在不停颤动着,悲伤地鸣着回音。尤拉吓得变成了小鹿,向后快速退了两步。

      她知道自己好像做了错事,卧在水泽旁的草地上,想了想,又上前去将钢剑捡了起来,迅速丢回了盖伦特身边,跑到树后警惕地去观察他了。她跑得很快,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感觉到手边的草有动静,盖伦特下意识地伸手找着剑。可剑却不在他熟悉的位置……察觉到这事的盖伦特突然清醒了过来,看向手边的草丛。

      “啊——————!”盖伦特见到“老朋友”被折断,握住断裂的剑柄将它举到面前,无法掩盖自己的心碎:“我的剑!!!”

      尤拉抖了抖耳朵,将头躲到了树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偷偷地看着盖伦特。

      盖伦特跪到地上,将剑的两截拼到一起,用手轻轻地摸着剑的断面。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憋不住了,对着天空大喊:“我的剑啊啊啊啊!怎么能这样!”

      尤拉犹豫着向前走了两步,最后又跳回了自己躲着的地方。

      盖伦特环视周围,四周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这能会谁干的呢?!难道真的是精灵吗?

      盖伦特还没见过精灵,能见到精灵也是他的愿望之一。他握着剑柄,向四周问道:“有人吗?有精灵吗?是谁把我的剑折断了?”

      尤拉没动,眼睛一直警惕又胆怯地看着盖伦特。盖伦特站起身,在周围走了一圈,正巧与尤拉擦肩而过了。

      她在盖伦特路过身边的时候稍显震惊,迅速跑到了盖伦特面前。鹿蹄在石头上踩出了清脆的声响,盖伦特听见了,向旁边看去,自言自语:“什么声音?”

      她跟在盖伦特身边,迷惑地看着盖伦特沿着水泽走了一圈,不停在他面前不停地跑来跑去,可他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尤拉目送着盖伦特无奈地握着断剑坐会原来的位置,闭眼开始浅眠了。

      尤拉又变回了少女的形态,蹲在盖伦特身边盯着他的侧脸,捡起剩下的半截断剑在盖伦特面前比划了几下,看看能不能将剑拼回去。

      “唔嗯——”尤拉用力地用着精灵的灵力,可还是不行。她努力了一会就累了,将那断剑放在一边,与盖伦特靠着同一棵树睡着了。

      清晨到来,盖伦特伸了个懒腰,睁眼却被森林里的迷雾给惊到了。那是极其厚重的雾,盖伦特除了背后的树什么都看不清,连近处的水泽都消失在了白色中。再想想剑的事,盖伦特就感觉心在噼里啪啦地碎掉,握着剑柄发呆。

      他是没钱再买一把的了,可是在森林里也很危险,是不能没有剑的。冒险者失去了剑,不就等于牛奶工没了奶桶、邮差没了信包吗!不对,比这些还要严重!

      这浓雾让人不安,盖伦特默默告诉自己以后要踏上没剑的旅途了。他伸手缠紧自己的围巾,握着那半截带剑柄的断剑向前走去,将另半截剑扔到了水里。

      “别割到路过的兔子了!”盖伦特说。

      锋利的剑慢慢沉底,水泽里沉睡的妖精发出了声盖伦特听不见的惊呼。

      “谁扔剑啊——啊——啊——!”

      尤拉听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肩膀不自觉地向上缩着。她知道是自己闯的祸,小步地跟上了盖伦特,向水里望去。

      盖伦特叹了口气,向着迷雾里出发了。没关系,断剑也是可以用的吧!万一在森林里,能看见精灵呢?不要向坏的方向想,总会有好事发生的,盖伦特!

      迷雾久久不散,尤拉默默地跟在盖伦特身后。上午的空气潮湿,灌木上的露水蹭到了两人腿上。尤拉没有变成鹿,白皙的腿上还沾着草叶,跟在盖伦特后面小步地跑着。

      他们不停地向前走去,直到迷雾消散。中午的阳光照了下来,一切都清晰明亮了。盖伦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想摘些果子充饥,攀着树枝爬了上棵果树,将几颗红透了的果子咚咚地扔到了地上。

      尤拉在树下仰头懵懵地向上看去,在果子掉下来的时候又吓了一跳,突然变出小鹿蹄左右躲避着,这才没被果子砸到。盖伦特跳了下来,尤拉蹲下捡起个红彤彤的小果子捂到胸口,轻盈地跑到了一旁。

      那果子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尤拉躲到树后,捧着它咬了一口。盖伦特也靠着树,将嘴里的果子咽到了肚子里。

      此时,正巧卡修拉正在山坡上散着步。她的钻饰闪闪发亮,使得尤拉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这只迷茫的小鹿精灵三步两步地跑了过去,在女神前面对她行了礼。

      “有什么事,小精灵?”

      尤拉绕着卡修拉,焦急地跺着脚。卡修拉伸出了手,按住了尤拉的肩:“停,我猜猜。”

      “那边的人类是你的朋友?”卡修拉看见了盖伦特,问尤拉。

      尤拉犹豫着点点头,动了动嘴唇,小声说:“他……看不见我。”

      “因为你没让他看见啊。”卡修拉放在尤拉肩上的手发出了金色的光,尤拉被卡修拉用神力现了身。

      “好了,还有事吗?”

      尤拉看向自己的手,又看向女神,摇了摇头。

      “把灵力的用法忘了可不是好事。记住这种感觉,下次你就能用自己的力量做到了。”

      尤拉又点了点头,转身跑开了。她向着盖伦特走去,脚缓缓踩着绵软的草地。盖伦特正低着头,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半人半鹿的少女吸引,手里的果子掉到了地上,惊喜地说了句“精灵吗!”,向尤拉跑去。

      尤拉突然转身,蹿进了一边的树林里。她轻盈地跳跃,几下便没了踪影。盖伦特在后面追着,却从哪个方向都看不见她了。

      尤拉又隐藏住了自己,从树后小步走了出来,站到了盖伦特身边。盖伦特还在环顾四周,大声地喊着:“小精灵!让我见见你吧!”

      尤拉摇了摇头,长发也跟着晃动了起来。她不敢被盖伦特看见,这不行。

      盖伦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为自己跑得太慢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他刚刚不是见到精灵了吗?他真的见到了啊!

      这不就是当冒险者的意义吗?去见些见不到的奇观、享受冒险的自由、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一切都很值得。既然精灵不喜欢,那他也不会去纠缠她。离开吧,盖伦特!继续向前走!

      盖伦特知道自己热血得像个笨蛋,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不好。迷雾森林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可怕,或许他可以在穿过迷雾森林后去到海边,再整顿一下向海岛进发。说实话,他还没看过海呢……不过剑可怎么办?实在不行,就去铁匠那里做一阵学徒吧,反正他打铁也是会一点儿的。现在,只要在森林里能平安就好。这也是冒险的一部分啊!真希望以后能拍着胸脯说:“我不是冒险者,我是冒险家!”

      尤拉在一旁盯着盖伦特的脸,偷偷拉住了他围巾的一端,在一旁跟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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