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搞游戏

　　母女二人进门时，桌上的菜已经上了一半。徐南海难得没在楼上的书房，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乏味的晚间新闻，他却看得很是起劲。

　　“回来了？”听到门被碰上的声音，徐南海把手中的遥控器放到茶几上，站起身来。
　　“嗯。”虽然书中的徐可意叛逆，但徐忆却总归还是不习惯于对长辈无礼。权衡了一下，她垂下眼睑，哼出一个单音节。
　　“南海，我跟你讲，我们可意终于要成才了！”徐母换好鞋，一手里拎着笔记本，一手拽过徐南海往餐厅拉。
　　徐可意叹了口气，跟在他们两个身后进了餐厅。

　　三个人一进餐厅，把饿得受不了偷偷进来喝粥的徐嘉易抓了个正着。
　　徐家虽然业小，但也不能坏了规矩。

　　徐嘉易趁着徐母正眉飞色舞地跟徐南海夸着徐可意，还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就先低着头悄悄地用双手遮住手中的瓷碗，一边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一边起身。
　　“嘉易！”刚要转身，一股力量拽住了他的胳膊。因为心虚而反应过激的徐嘉易胳膊狂抖了一下，手中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徐母右手打开放在餐桌上的电脑，拉着徐嘉易的左手一个使力把他拉了过来：“快来看妹妹写的代码！”
　　徐嘉易嘴上敷衍着发了几个单音，靠过去的同时偷偷把碗藏在了身后。
　　观众全部到位，徐母又回头想要拉过徐可意：“给我们再展示一下？”
　　“妈，你按一下调试就好了。”徐可意不着痕迹地躲开徐母的手，站在他们三个身后没有上前。

　　徐嘉易这个人聪明得很，诡计多端而又心狠手辣，为了继承和发展家业，明里暗里清掉了不少障碍。徐母和徐父可能会以为自己多年不开窍的女儿终于开窍了，但始终保持理智的徐嘉易未必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书中的徐嘉易很疼爱自己的妹妹，为了帮妹妹追回梁子伯，甚至不惜对女主林芝下手。但……
　　如果他只是因为原主佛系扶不上墙，而给予她那么多关爱。徐可意不敢确定徐嘉易在知道她不是原主后，会不会除掉她。

　　徐嘉易把手中的碗又向后藏了藏，顺着徐母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原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作品，在看到屏幕上闪亮的Hello World后，愣了两秒，笑出了声：“妈，这是最简单的代码，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你就是不承认妹妹厉害，”被泼了一身冷水的徐母冷哼一声，“啪”地合上电脑，“洗手吃饭。”

　　餐厅的气氛突然降至冰点，徐嘉易的笑容僵在脸上。
　　徐母把电脑拎起来，直接转头出了餐厅。徐南海见因为担心徐可意的状况，已经很久都没有笑过的老婆突然生气，也没好气儿地扫了徐嘉易一眼：“就不能让你妈高兴高兴？”
　　不等徐嘉易回答，徐南海转身追出了餐厅。

　　静谧的餐厅里，保姆把最后一个汤上齐，又回到了厨房洗洗涮涮。一时间，偌大的餐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徐可意靠着墙，掏出手机装作回消息的样子，却用余光不停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权势为大的古早文里生存，生死只是一线之间。

　　徐嘉易把藏在背后的碗拿回到面前，用勺子把碗壁刮得干净净，喝下最后一口粥：“怎么突然想起学代码了？”
　　果然。
　　徐可意的心一颤，手上下意识地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她换了一条受力腿，装作漫不经心地回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妈这次带我去斯里兰卡是为了什么？用意都那么直白了，我还不如从网上抄一段代码下来哄她开心。”

　　把手上的碗原封不动地放回自己的位置上，徐嘉易扯了一张面巾纸，仔细把嘴角擦净后，轻笑出声：“可意长大了。”
　　徐可意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放好碗正看着她的徐嘉易。
　　听起来像是夸赞的语气，可他的双眸却深不见底。

　　整个饭间，气氛都是怪怪的。徐母心里还闹着别扭，一直没有说话。
　　在冗长的沉默中，偶尔徐南海为了缓和气氛，问徐嘉易一些公司的事情。徐嘉易两三句话就敷衍了过去，显然也不想多说。
　　徐可意一边观察着他们吃饭的习惯，一边调整着自己吃饭的速度。既不让自己提早离席，又不会吃得太慢以至于和徐家任何一个人单独留下。

　　有惊无险地吃完整顿饭，徐可意借口要学习，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间的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身体才舒缓了下来，她瘫靠着门长吁了一口气。
　　她一向不擅长社交，也习惯于躲避无用的社交。可到了这样的环境里，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原主广阔的社交圈。
　　想一想就觉得头痛难忍，还不如回到自己的破旧小屋写代码。

　　徐可意的房间是一个小套间，有自己的小客厅、卫生间、衣帽间和卧室。除了吃饭，一切都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搞定。她先去卫生间重新洗了一遍手，才又折回小客厅，在靠窗摆放的写字台前坐下。

　　在现实世界中，她因为高考发挥失常而没有进入全国最好的学校。大学四年，她每时每刻都在为了能够研究生考到世界顶级院校而努力，却发现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从书中世界重新开始，也算是给了她一个重新圆梦的机会。
　　这一次，她想真正坐到全国最好大学的课堂上，去听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师传授知识。

　　纯白的书桌上随意地摞着几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最下面压着一张被对折得整整齐齐的卷子。徐可意扶着那摞书，小心翼翼地把卷子扯了出来。
　　卷子很薄，背面透过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字迹。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地展开试卷——
　　三十四。

　　两个猩红的数字刺激着她的神经，徐可意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扫了一眼那张说是写了，但也空白得跟没写没什么两样的卷子。
　　满分一百五的卷子考三十四，这底子是有多差？
　　选择题全部都蒙了A，填空题只算了前两道，大题只把第一题随意写了写……能得三十四分也算是老师仁慈。

　　她依稀记得原主是在发下成绩之后，被徐母以散心为由带出去进行了七天旅行。徐可意又重新翻看了一下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没有人说要给她送作业，甚至连告诉她每天留了什么作业的消息都没有。
　　学霸突然有点慌了。第二天就要上学了，而自己却连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感觉，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她连忙给任棠发了一条南信。
　　【糖糖：作业？】
　　【糖糖：斯里兰卡是让你找回了自我吗？这么管用？】
　　【糖糖：你说我要是写一个#惊！斯里兰卡无言的魔力#，会不会火？】
　　尽管上来就是一顿疯狂吐槽，任棠还是在最后发来了一张放学之前拍的照片。五科作业清晰地罗列在小黑板上，密密麻麻一片。
　　物理，新发的作业卷子……没有。
　　数学，新发的作业卷子……没有。今天刚发的考试卷子……也没有。
　　英语，新发的作业卷子……没有。
　　……

　　看到最后，心如死灰的徐可意总算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东西。
　　从书包里拿出那本语文选修，她痛苦地扫了一眼目录，找到她中学时代的噩梦。简单的诗词她还是能背下来的，可要说是大长篇的古文，但凡在默写题上遇见，她都是当对对联一样现场胡编。
　　谁曾想过，阔别高中已久的造诗默写鬼才，居然又背起了《梦游天姥吟留别》。
　　朗朗背书声，闻者流泪。

　　#

　　早上七点，徐可意被十个闹钟吵得脑袋都大了，掐着指头算算，她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起过这么早。
　　胡乱地洗漱之后，她从梳妆台上满满当当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一盒看上去朴素一些的乳液往脸上迅速地糊了一遍。
　　校服已经被熨烫得整整齐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了小客厅的沙发上。
　　整理好一切，她拎起书包就往楼下冲。

　　餐厅里只有徐南海一个人，他正不紧不慢地喝着粥，翻阅当天的报纸。
　　“怎么今天这么早？”听到乱糟糟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向餐厅门口。
　　平日里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出门的女儿，此刻看起来像是少了些什么。不仅素颜朝天不说，头发不但没有搞得卷卷的，反而被梳得非常整齐。徐南海放下手中的报纸，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有反应过来的徐南海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门口的人影就一闪而过：“爸，我先不吃早饭了，要迟到了。”
　　徐南海嚼着油条的嘴动作一停，：？
　　被大门碰上的声音拉回神儿，徐南海机械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着手机拨通了电话：“张助理，看看最近我有没有空闲的时间，我们去凉州灵山还愿。”

　　徐家里学校的车程大约十五分钟，徐可意把书包放到旁边，一手杵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
　　昨晚回家时一直忙于接收自己穿书之后的庞大信息量，此刻她才有时间去好好看一看书中的顶尖城市——南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现代化和富有科技感，也许这一片是市中心的缘故，反而有一些建筑古色古香。
　　骑老式自行车的人混杂在行人里，早点铺子门口生意兴旺，几个拎着鸟笼的老人坐在白色的公共座椅上相互侃着……
　　很像她在现实中生活的邺城。

　　“在前面靠边停一下。”眼尖地扫见一个人不算多的早点摊，徐可意眼睛一亮，“我下去买一份早餐。”
　　“好的，小姐。”

　　车子刚缓缓地停下，徐可意就飞奔下车。
　　流动小车里的黑色灶台正“滋溜溜”地摊着煎饼，摊主将两个蛋磕上去，放上两根油条，刷上酱和辣椒，再撒上一把葱花，香气四溢。
　　“姑娘要点什么？”摊主利落地把出锅的煎饼果子打包好，瞥见正在一旁咽口水的徐可意，热情地问道。
　　“来一套煎饼果子，”猛然想起这个时候还没普及南信支付，徐可意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钱包，“多少钱？”
　　黑色直板钱包的拉链被拉开，徐可意的眼里只剩下那一沓厚厚的粉红色票子。
　　愣了两秒，她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开口：“再加个蛋，要两个。”

　　咬着刚出锅的煎饼果子，辣椒混合着甜面酱的香气在车内弥散开来。
　　她抿起嘴，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还有她那电脑里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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