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龄寡妇重金求子

作者:别枝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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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寡妇30


      “柱子,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呢。”窈娘待在马车里头,就等着待会儿去乡下收租子。眼见着等了半天还没轮到他们,坐在蒸笼一样的马车里头,就算搁了冰盆子,也抵挡不住外头阵阵袭来的暑意。

      “大小姐,好像说是流民进城,官差正在城门口,一个个对照户籍匾牌。”

      去打听回来的柱子,脸上晒得红通通的。看着他汗流浃背,一个劲儿擦汗的样子,窈娘不免有些心软,将手里的香扇递了过去。“车里你不好进来,这个你拿去扇扇好了,喏。”

      窈娘递来的香扇精致小巧,还带着特有的香气,柱子瞧着自个儿一双都是汗水的手,便不忍心脏了窈娘的扇子。

      可他知道,大小姐向来心善,若是他回绝了,大小姐怕是该难过了。柱子小小地应了一声“诶”,便接过了窈娘手中香扇,说了句“谢谢大小姐”,便转过头去。

      正在那儿等着呢,忽然前方的城门便传来了一阵躁动。窈娘转眼去看呢,便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乞丐,冲破了人群一路朝着城内跑来。

      许是气力不足,一下儿跌倒在大道上。这一摔,后头的官差立马便围了上来。

      “跑什么!给我起来!”官差凶神恶煞,一把逮住了女乞丐,也不知怎的,将她的帽兜掀翻,露出了帽兜下的面容。

      许是因着没吃好东西,这女乞丐一张小脸都瘦得露出了尖尖的下巴。虽说憔悴是憔悴了些,却给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周遭看热闹的人一看,好几个发出了吸气声。

      官差看着女乞丐的脸一愣,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众人对着美丽的弱者,总是多了一份怜悯之心,眼见着那官差横眉怒目的样儿,心自然便偏在了女乞丐这一边。

      “哎哟,你搞什么,人家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多不容易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讲得那官差面红耳赤。
      “她她,她户籍丢了啊…”

      官差微弱的解释,并没有被众人听进去,反倒是惹得女乞丐怀中的孩子哭了起来。

      好久没吃饱饭的孩子,就连哭声都是小小的,像一只刚断奶的小猫儿,有气无力,好似下一刻便要断了气儿。凄惨的女人,加上可怜的孩子,谁人能不动恻隐之心。

      眼见着那官差为难得不行,众人又群情激愤,窈娘黛眉轻蹙,果断下了马车,将手里的茶壶往铜做的马车壁狠狠一砸,“咚~”

      好大的声响,惹得方才还争辩不休的两方人马,同时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的城门口,两边儿人齐齐望着窈娘,这番景象,怎么看怎么诡异。

      被众人注视的窈娘,吸了口气儿,幽幽出口,“众位听我一言,城门里外好些人正等着办事儿呢,咱们不好再耽搁大家辰光了。

      官差有官差的规矩,这人也有这人的难处,不若双方各退一步,先将她带回府衙,若是没什么问题再放出来,可好?”

      窈娘的这番话儿,称得上是有理有据。尤其是头一句话儿,实在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儿里。顶着这大热的天儿出门,哪一个不是有要事在身的。

      一听了窈娘这话儿,纷纷都赞同。那可怜的女乞丐,见着窈娘为她解了围,抱着怀中的孩子,泪眼盈盈地朝她一拜,“多谢姑娘。”

      窈娘不置可否,摆摆手便上了车马离去。她不晓得她留下的这个人,往后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

      却说那女乞丐到了府衙之后,看管的官差见她是个妇道人家,又因她长得貌美,便不自觉对她松懈了神儿。等到回过神儿来想要找人的时候,却发现,这人已经不见了,竟然连孩子都没带走!

      任是窈娘也没想到,她同这女乞丐的缘分,竟然这么强,出城的时候遇见了。回来的时候,竟然又遇见了她。只不过,这遇见她的场合,却是有些匪夷所思。

      你道这女乞丐现在在哪儿呢?

      说出来怕是谁人都不信,这人竟在柳大的坟前!那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乞丐,鬼鬼祟祟朝着四周探望。跟着,竟然拿出了一把小铲子,开始挖起了柳大的坟!

      虽说还是青天白日,可不年不节的,葬着柳大的山头,便没几个人来。遮天蔽日的绿荫底下,吹来了阵阵的阴风,配着女乞丐诡异的动作。真真儿是叫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了!

      小伙计柱子是跟着窈娘一块儿上来,帮着给秦双燕祭拜祭拜。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这副场面。天呐,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就连死人的坟都敢挖,她就不怕柳大夜里来找她吗!

      柱子被吓得脸色发白,可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他的大小姐竟然一声怒喝,直接朝着那女乞丐跑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正在挖坟的女乞丐被吓了一大跳,紧紧握着手中的小铲子,“我……”许是她挥铲子的动作太大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呢,柱子便一把冲了出来,拦在了窈娘面前。

      “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什么!”柱子死死顶盯着女乞丐,生怕她发起疯来。

      柱子虽然年纪小小,可他自打九岁起就在云来酒馆干活儿,老云头饭菜都很舍得。即便柱子现在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长了一身的块儿肉。

      晒得黝黑的脸庞,压着眉头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凶相。

      被柱子那么一声儿怒吼之后,女乞丐竟然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去了。

      窈娘看得目瞪口呆,拍拍柱子的肩膀,“没想到啊,柱子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你这一招,可比张飞吼得长坂坡水倒流厉害多了啊。”

      柱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为难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乞丐,“大小姐,她,她可怎么办呀。”
      窈娘蹲下身,戳了戳女乞丐,这人却是丝毫的反应都没有。

      小窈娘略显苦恼地望着天际,“唉,还能怎么办啊,只能去找顾鹤年咯。”一想到等下又要见到那个霸道的男人,窈娘便止不住地头疼。

      唉,早知道,她就不费这个功夫上山一趟了。

      等到窈娘匆匆赶回宁波府衙的时候,天儿都已经黑了。本来还算井井有序的府衙,今儿个看上去却是格外慌乱。原因无他,还不是女乞丐留在府衙里的那个小娃娃。

      没找到亲娘的小娃娃,可怜极了,张着小嘴儿哇哇地哭泣。可偏生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哭起来的声儿小小的,好似随时便能断气了一般。

      衙役们虽然不算是顶顶良善之人,却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对着这嗷嗷直叫唤的小娃娃起了可怜新心肠,却也是束手无策。

      围着小娃娃的阿平,一转眼,看见了窈娘过来,眼睛都要发亮了。“周姑娘!”

      激动的阿平匆匆走过来,“你快来看看这小娃娃,他怎么一直哭个不停啊!”

      “我也不知道啊…”被赶鸭子上架的窈娘很是头疼,她虽然嫁过人,可她也没孩子啊!

      想起自个儿来的目的,窈娘赶紧着让柱子把昏倒的女乞丐抱了过来,“我过来可是有正事的,我…我找顾鹤年去!”

      窈娘转身就要走,可那阿平被爱哭的小娃娃折腾得实在不行了,一把接过柱子手里的女乞丐往肩上一甩,“周姑娘,这人交给我了!”说罢,脚底抹油便跑开了。

      剩下的一帮衙役有样学样,将小娃娃往窈娘手里一塞,跟着也都跑了!

      “喂…”窈娘抱着手里软绵绵一团儿的小家伙,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大小姐,怎…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啊。

      这厢的窈娘为着小娃娃苦恼,那厢的顾鹤年,也是皱着眉头来到了大牢审问的地儿。望着眼前柔弱得像一朵小白花的女子,顾大人面不改色,往桌前大马金刀一坐。

      精壮的汉子一来,这宽敞的牢房都显得狭窄了不少。

      “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为何挖坟。”

      顾鹤年一连串三个问题抛出来,问得女乞丐猝不及防。只见这人垂下头去,嚅嗫着唇儿,过了好半天,才用小小的声儿说话。

      “奴家贱姓吴,小字暮烟,本是扬州人士,无奈大水冲了房舍,没了容身之所。奴家活不下去,只能来宁波大人,奴家不是那等坏人,奴…奴家是为着寻人来的。奴家只是想要见一见柳郎的最后一面,不是坏人的…”

      说到后头,吴暮烟的声儿越来越轻,还带上了阵阵的抽泣。颗颗晶莹的泪珠子滚落下来,沾染了眼角的泪痣,愈发显得她我见犹怜,让人恨不得登时便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可这些人当时,定然是不包含咱们不解风情的顾大人。对着自个儿有些意思的窈娘,这人都能做个呆子,更何况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果不其然,吴暮烟这一番的声泪俱下,换来的却只有顾鹤年冷冰冰一句,“你同柳大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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