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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夜(五)
城主府是永辉城最高的建筑物,除此之外,就只有用来全城报时的钟楼。
作为一个屹立于城内的高楼,它的建筑内自然有很多房间,作为艾得蒙家的继承人,奥德里奇轻易地就可以保留其中的一间房间。
他正坐在五楼的房间里,从窗口眺望着市集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件房间内的装潢是特意为他设计的,雕花金漆的扶手,红色绒布的坐垫,墙壁上挂着裱好的油画。
奥德里奇正坐在沙发上,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礼服,同色的皮靴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小腿,勾勒出氤氲力量的线条。他的坐姿很随意,没有丝毫的礼节性可言——整个人像没骨头似地陷进座位中,两条修长的腿闲适地搭在面前的茶几上,互相交叠。
小小的茶几就这样被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原本的茶壶茶杯只能可怜巴巴地缩在一角。与它们为伴的,还有一顶黑色小礼帽,被挂在桌脚,在空气中晃晃悠悠。
他的右手撑着脸看着窗外,左手手腕则随性地搭上手杖弯曲的顶点。手杖通身漆黑,装饰仅仅是弯曲的把手和杖身交接的区域包裹的一圈银环,它的美来自于本身泛着的温润光泽,宛如一条上好的墨玉。
作为大家族的继承人,他完全不用和平民一样汲汲营营,只坐在这里,就会有大批人向他献上珍宝和女人。
在他的身后,同样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女士正在向他报告搜集来的消息。她穿地很漂亮,白衬衫的喇叭袖口外是一层层的荷叶边,下身同样式的短裙,荷叶状的裙边堪堪遮住了膝盖。但与她的美丽同样能让人第一时间就记住的,是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干练气质。
那头美丽的金发统统挽起,用发带系在了脑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睛,无论是眼神还是讲朗读的声音都平淡冷静到没有任何起伏,甚至会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炼金人偶。
她叫维诺娜,是奥德维奇的专用贴身秘书。
而伴随着她的朗读声,奥德维奇一边半垂着眼帘,一边用左手食指规律性地点着手杖弯曲的末端。
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当手指停顿的时候维诺娜便会默契地停止诵读。
“近几天老爷已经联系了神庙里的人手好几次,似乎是想要联系上大祭司。”
“哇哦!”奥德里奇挑了挑眉,神情颇有些兴奋,点在手杖上的指尖不停,还略微快了一些,“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了站在身后正面无表情的女秘书:“他是不是祈神节刚开始的时候还尝试和大祭司讲几句来着?”
还没等维诺娜回答,他就自顾自地打了个响指继续讲道:“对呀!结果还说什么猫什么的,结果大祭司根本没有养猫啊,耍他的吧?他还当做是大祭司对他示好的标志。”
维诺娜瘫着一张脸不置可否,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自己的雇主总是对名义上父亲的不屑。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好好享福,说什么重振艾得蒙家的荣光?算了吧他,也不看看现在是谁有说话的权力?”
他又连着说了一通,对自己的父亲进行了全方位的一番驳斥,似乎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一个取笑的物件,才摆摆手示意自己的秘书继续。
维诺娜忠于雇主的指令,只是这次才继续往下念了两三条,余光里奥德维奇的手指就停止了重复的动作。
“没有……?你是说伊西多没有再召集那些人吗?”
“是的先生,我们的暗探了解到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聚集是在祈神节开幕的当天。”
“不对啊,距离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应该在开始之前还会有一次集会才对。”
奥德维奇从站起了身,走到窗前观赏建筑下攒动的人群。居高临下的视角能够让人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而对于奥德维奇来说,这样的视角能够更方便他思考,将一条一条线索摆放在眼下,他就能化身栖息在高枝的猎鹰。
他在窗前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猛地抓住了什么,?暗溃骸拔的龋ǜ嫠悄桥跷锏木咛謇嘈汀!?
“好的先生。”维诺娜的动作很快,她有一整本的记录随时随地带在身边,“除了首饰,他们有很多的硬通货,包括金币,银币,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宝石,有白宝石,红宝石……”
她还在继续报告,却看见雇主示意停止。奥德维奇不再踱步了,窗口外的风景似乎吸引了他。
“要将那么多的财务运出封闭的永辉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如果把它们都做成首饰呢?”
“这也不行,先生。”维诺娜抢先回答,她似乎不明白自己的雇主为什么会犯一个愚蠢的错误,“就算他们在祈神节上的市集售卖,最终还是要换成金币和银币啊,而且因为市集上的大多都是平民,金银币、宝石很容易被分散成铜币,到时候的体积更大,不就更难了么?”
“不对,维诺娜。这种事情伊西多当然能想到。”奥德维奇摆摆手,示意她上前,将窗口的位置让出来给她。
他们的房间正对这祈神节卖首饰的区域,摆在外面的各色首饰都因为太阳光而闪闪发亮。
“维诺娜,你看。”她的雇主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手搭上她的肩膀。他们离得很近,进到奥德维奇说话时她能感觉到身后他胸腔里的震动,闻见那股同主人一样傲慢的冷香,即使维诺娜看起来再怎么冷漠,也不自觉的红了耳朵。
好在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顺着窗口望去,一个末尾的饰品摊前忽然发生了一场微小的骚动。
“如果有其他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呢?”
那是一名穿着最常见的白袍的少女,她的跪坐在地上,怀中是另一名黑发少女,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就在刚刚,她们还并肩站在首饰摊前,看起来像是一对出来游玩的姐妹。借着太阳光,那名倒下的黑发少女身上有许多亮晶晶的东西。
白袍少女似乎在求助,她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落下上的泪水同那些宝石一样闪耀。
很快,就有两个男人站出来,像是提议送她们去药室。
电光火石之间,维诺娜明白了,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喃喃道:“……这是绑架,先生。”
她退后两步:“我们应该去阻止他们。”
然而维诺娜的步子还没迈出去,肩上原本轻飘飘的力道突然加重,迫使她站在原地。
她回头,看见雇主皱着眉,缓缓地摇了摇头:“已经晚了,维诺娜。况且你觉得被绑架的谁呢?我们要救的又是谁呢?”
“到底是那名黑发少女?还是那名白袍少女?还是说那两个男人呢?”
“那当然是——”那名黑发少女啊。
维诺娜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可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被自己噎在了喉咙里。
对啊,如果是挑选,那身上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首饰?
奥德维奇看着她的眼神从焦急一下子变成惊疑不定就知道维诺娜已经明白了,他放松了对她的钳制,转身拿起手杖和礼帽就往门口走。
永辉城的治安由叶家和艾得蒙家共同治理,现在,而需要他去处理的事情发生了。
维诺娜也快步跟上,艾得蒙家眷养的两名忠诚骑士原本手在门外,见奥德维奇匆匆离开,也快速跟上。
永辉城的太阳永不落幕,可奥德维奇此刻迎着阳光却觉得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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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的另一边似乎有什么骚动。
意识到后洛河便探头去看,可惜人群太密集嘈杂,她又不是很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没等她看完手中的这枚胸针,人群就恢复了原来熙熙攘攘的样子。
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洛河这么想着。
这家摊位的东西做工参差不齐,如果说先前那只蝴蝶发卡称得上惊艳的话,那这里也有许多糟糕透了,只是普通宝石堆砌的物件。
就好像刚才她放下的那枚白宝石胸针。
这枚胸针镶嵌宝石的接口非常粗糙,边缘还有干掉变硬的黏胶残渣,不仅做工,配色也实在难以恭维。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把妈妈的首饰逐个分解,再一枚枚宝石地按自己喜好装上似的。
但好的东西也有很多,她刚才还看见一串小珍珠项链,颗颗珍珠圆润报满,虽然个头不大,但胜在颜色纯正毫无瑕疵。
她暗暗记下了那串珍珠项链,还是决定先挑点胸针。洛河还记得自己给莫廷胸针的承诺,亲手做是不可能的了,亲自挑的应该也行吧?
店家不怎么说话,时间长了就有些无趣。不过那名后来的少女倒是个非常健谈热心的人,她自称娜莫,似乎是个行家,轻易地就能说出洛河手上东西的优缺点,还是不是给她点建议,甚至看到合适的东西还会提醒她。
譬如现在,娜莫正拿起了一枚叶子形状的胸针地给她看,笑眯眯的:“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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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出门在外请保持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