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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夜(一)
伊西多从那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出来后已经迎来了太阳在一天中的第二次升起。
在别人的面前,他永远显得自负而又强大,与叶家家主的合作使得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他的唇边带着一抹微笑,这抹自信的微笑让他阴郁的面孔重新变得柔和,宛如一个真正的、虔诚的神庙祭司。
直到他在路上迎面碰上一个人。
“哦,看看这是谁来了。”来人有着艾得蒙家直系的金发蓝眼,挺括的面孔非常英俊,白色的衬衣,修身的礼服。只是他的语气带着一股从骨子里油然而生的傲慢和轻蔑,使得伊西多异常讨厌他。
这人握着一根手杖,身后跟着两名手持长剑的骑士,骑士们的打扮也不是非常正式,只着了简单的银甲,露出一张张高鼻深目的面容。
“哎呀呀,是高阶祭司伊西多呀。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游荡,不回你那个金碧辉煌的神庙房间?”
他的语气浪荡又傲慢,最后的伪音能转三个弯。说完,也不等伊西多回答,接着对左右道:“哦,我忘了。尊贵的伊西多可没有房间,作为城主的一条狗,他有的,只是一个狗窝呀。”
骑士们哄笑起来,笑的刺耳。
“就算再怎么打扮,也改不了你骨子里那低贱的血统,就算靠舔你主人的脚爬上来,也改不了你骨子里卑微的本性啊,尊贵的高阶祭司伊西多。”
这人是艾得蒙家的少主奥德里奇,现任艾得蒙家家主唯一的儿子。
至少明面上唯一的,但是暗地里……谁知道呢?
伊西多阴恻恻地想。
在永辉城中,纯正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是他们艾得蒙家的标志。
霍伯特已经老了,他现在只是挂一个虚名,艾得蒙家的大部分实权已经移交到他这个令人生厌的儿子身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近些年隐隐落后于崛起的叶家,艾得蒙家也仍然是这座城中的二把手。
这就意味着,伊西多可以不讨好,却不能交恶于他。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侮辱,即使伊西多的心中如何恼恨,他也只能在面上维持礼貌的微笑:“我自然是为了处理城中的事物。那么这么晚,您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奥德里奇定定地看着他,在某一个瞬间忽然收敛了嘲讽的笑容:“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地很呐,低贱的杂种。”
他歪了歪头,握着手杖在伊西多的周围走起来,他的步伐自有一种韵律。柔顺的金发松松地在肩膀出用一根绸带扎着,脸侧垂落的漂亮发丝带着弯曲的弧度,因为动作晃荡,美地令人心醉。
“我呢,是来看一个向深渊滑落的人会是怎么样一副悲惨的样貌。如果这个作茧自缚的男人能够取悦我的话,给他一些希望也无妨。”
奥德里奇一边走,一边用挑剔地观察伊西多,时不时用手杖的末端戳戳伊西多的身体,就像戳一块没有生命的沙包。最终他似乎放弃了,回到了骑士们的身前。
“但你真的是一个无趣的男人啊伊西多,只能用坠入深渊的惨状来向我献媚了。”
“或许会有您说的这么一天的,但至少现在的我要让您失望了。”伊西多冷冷地反驳。
他不是个木头人,面对刻意的挖苦和嘲讽,总会掀起点波澜,忍不住要反击。
“是吗?”奥德里奇挑了挑眉:“那就拭目以待吧。”
傲慢的男人不再留恋,从伊西多的身边走过,身后的骑士忠诚地跟随他的步伐。
“给予慈悲者药物,给予贪婪者钱财,给予爱慕者地位……”
奥德里奇用的是一种朗诵的腔调,这种腔调通常只会在歌剧舞台上使用,它的特点是能够使声音洪亮,又不乏发音的美感。他一边抑扬顿挫地念着,宛如在舞台上表演一场悲剧,一边又用手杖在空中随意比划,勾勒出他脑中的情形。
“你满足了他人的欲望,但有一天也会被这些欲望所吞噬。”
“Good Luck”
奥德里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转角,修身礼服的边沿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曼妙的弧线,伊西多还站在原地。
“被吞噬吗……或许会有这么一天吧。”他轻轻地念叨着,“但是,又是谁会先沦落到这样的结局呢?”
“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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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抛开对信仰的热衷的话,织罗在善堂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
这样的女孩儿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想要挤进神庙那寥寥无几的招收名额。
而这原本就少的名额,还要分为走一大部分到祀女的位置,剩下的,才是给初阶祭司的。
在封闭的城池中,阶级的分化越来越明显。经过长久的时间,城中大部分的商机都被各种家族把持着,外人难以加入。
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好的一条出路就是进入神庙成为祭司。
面上说着信仰神明,实际上各自心怀鬼胎。每一年每一年,都有大批的人因为不同的理由去尝试进入神庙。
而织罗,对此势在必得。她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经营自己在神庙的人脉。终于,她最后认识了伊西多。
伊西多答应让她进入神庙,甚至不是以新的初阶祭司的身份,而是以更高级的,中层祭司的身份进入。
很多毫无背景的人,在神庙终其一生也只能做个外围的初阶祭司。因为神庙的内部也是各家利益的博弈,层层利益交错,如果一个普通初阶祭司想要进阶,可能需要花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
因此,伊西多的承诺这让织罗欣喜若狂,甘愿尊他为自己的老师。她不知道伊西多是为什么选中她,或许是只是简单地感动于她对神明的虔诚——她给伊西多看了很多她记录的本子,自豪的同时又为这些粗糙的纸张而感到羞愧;或许是因为她的美色,她知道自己的脸还不错,但是伊西多这样的身份又想必不差美人,可能是他不嫌多?
织罗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光顾着欣喜若狂,恰如其分地展现了无知二字是如何书写的。
她只有十六岁,对于经历丰富的伊西多来说还是太年轻了。即使书籍丰富了她的知识,看起来是那么博识,她对人情世故还是欠缺得很。
伊西多选择她的原因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这些浅薄的理由根本不值得一个中层祭司的位置。
他选择织罗的原因更为简单,却也更为隐秘。那也是在不经意中发现的——
在这个魔术凋敝的时代中,织罗成为了那些极为稀少的幸运儿中的一个。
她对魔术元素的变化非常敏感,无论是魔术的运用还是术式的残留,她都能准确地感觉出来,敏感到可以称之为是猎犬的程度。
正如现在,原本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纸张上记录下祈神节美妙情景的织罗,走过洛河的门前时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是如此地突兀,能将沉浸在祈神节的回忆中的她唤醒。
对织罗来说,这就像就像是空旷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泉眼,沙漠里凭空出现一颗枫树,天空中突然多了一个太阳那么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迟疑着停下了脚步,正在犹豫到底是敲门还是回自己的房间,突然,一阵比之前强劲数倍的扭曲感袭击了她。
这种感觉是那么恶心,就像飓风一般摧拉枯朽,排山倒海般的不适感让织罗的胃部立刻生理性地痉挛,她不受控制地干呕几声,因为长久没有进食,泛上喉间的只有一些酸水。
吐在地上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至少作为祭司是这样的。在得到保证后她一直在用祭司的礼仪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好这股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几息之后又变成了之前那种还能忍受的淡淡感觉。
她知道这种感觉。从小到大,在永辉城生活的织罗时不时会感觉到这种不适感,大多是在与神庙有关的地方附近,却没有一次如此强烈。
也是因为这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她才开始慢慢接触到神庙,接触到神话,再渐渐地沉入其中。
她曾经询问过伊西多,带着得体笑容的高阶祭司慈悲地回答了她的困惑。
“这是天赋啊,我的孩子。你是被神明选择,注定要成为祭司的人。”
这种感觉被称为神明的恩赐,而现在,它是如此地强烈。
织罗盯着眼前的房门,好像要透过它看见里面的人,她脸上的神色非常扭曲,眼神又盛满了兴奋,组合在一起就拼凑出一副隐隐的疯狂劲儿。
良久,织罗抬起手,遵循从书上看来的礼节,用食指指节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
随着吱呀一声,廉价的木门打开了。出现在织罗视野的,是洛河的那张熟悉面孔。
因为这些天在阳光下工作的关系,这张脸已经没有原来这么白皙了。
织罗早就换上了得体的笑容,一边自在地同洛河寒暄,一边用余光在房间内逡巡。
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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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爱修身小礼服我爱微卷的金发我爱扎用缎带扎在肩膀的小辫!!!
那缎带一定是宛如大海一般的深蓝色,边缘是银线精致的刺绣,白色的领巾上一定扣着宝石。平口礼服贴合修身,排扣闪闪发亮,勾勒出身体的清晰的轮廓,在腰身处收拢,在下摆又放开蓬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男主索然无味啊(点烟)
为什么突然多了3个收藏……你们都喜欢这么快的情节发展嘛……虽然之前是有点慢,唉
过两天大概到了八仙榜的时候了……虽然不知道那个榜有人看吗。西幻真的好冷诶,榜都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