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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
除夕当天，陈卫东和张子瑜赶回老家过年。当时的气氛，让张子瑜有些待不下去，幸亏侄女陈舒把她叫去了房间，否则她和陈卫东坐在那里，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临到饭点，二妹就过来叫张子瑜和陈舒吃饭。陈舒笑嘻嘻的牵着张子瑜的手，有说有笑的出了门，嘴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欧秀梅端着两个菜刚好从她们身边经过，就问:“你俩说的什么呢。”
陈舒就说了一句:“Happy New Year, Mom”
欧秀梅愣了，说得什么鸟语呢，怎么一句话我听不懂。
陈舒和张子瑜笑了，陈舒说:“妈，这是我刚从婶婶那学到的一句英语，我厉害吧，都会说外国话了。”
陈舒脸上洋溢的自豪欧秀梅并不在意，她反倒是把目光投向张子瑜，她说:“你倒是什么都会，还会这种洋玩意，张子瑜，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不会是过去那种资本家的小姐吧？”
张子瑜有些措手不及，自己就是看着陈舒高兴，顺嘴教了她几句，却没想反倒引起了他人的怀疑。她知道再过几年，有一件很恐惧的事会爆发在这片土地上，到时候只要有特殊身份背景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很多人都是因为曾经祸从口出，被人抓住把柄，最后万劫不复。
她刚才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嫂子，我没有。我也是这段时间供销社那些人嘴里学来的。”张子瑜辩驳道。
欧秀梅挑眉，她说:“你倒是厉害了，把我骗去学校，然后自己说去供销社，一下子就去了，厉害，真厉害。”
说着也没再听张子瑜解释，就直接端着碗去了堂屋。
陈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婶婶，是我不好，我连累你了。我妈脾气就是那样，您别介意啊。”
张子瑜无奈的摇摇头，她知道即使没有陈舒这事，欧秀梅还是会从别的地方给她找出错来。她在这个家现在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压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不，进了堂屋之后，张子瑜她们就开始端菜摆碗，喊其他人上桌吃饭。陈卫东和陈贵一直在院子外面抽烟，这会儿才把烟熄灭进来，而大金则扶着王桂花从她的屋子里出来，等孩子们都来了之后，大家才一起落座。
可能是少拿了一个碗还是怎么的，大金就让身边的欧秀梅再去厨房拿，欧秀梅本来就有些不高兴，毕竟一直在忙的都是她，为什么这会儿还要叫她？于是乎，欧秀梅就对大金说了一句话，不过这话不是他们这里的话，而是欧秀梅那边的方言。
全家人都听不懂，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当时陈大金的脸色就变了，他用大家能听懂的话说:“你不去我去，大过年的别整事。”
欧秀梅就开始冷嘲热讽，她说:“凭什么有些人可以说咱们听不懂的话，我们就不能说？”
陈大金刚想要说什么，这时王桂花就说话了。神奇的是，她竟然也用她们娘家的方言，而这个方言陈贵和她待了一辈子，自然能听懂，大金和卫东小时候在那边待过，也没什么问题。
她说:“既然这样，以后咱们家就这样说话吧。我也懒得去听她们的，我们在家就用你们姥姥家的方言。”
这是闹哪出？
张子瑜郁闷的不行，这好好的过年饭估计是别想好好吃了。
果不其然，欧秀梅就一把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她说:“妈，这么多年，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你要这么逼我？”
王桂花并没有理她，而是用方言问两个儿子，说:“我有做让她难堪的事吗？”
陈大金皱眉，一言不发。而陈卫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有陈贵这个大家长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吃饭。”当时的语气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吓到了。
陈贵说:“以后谁还敢在家里不说我们当地的话，就直接滚出去，别说是我家的人。”
得，都到这份上，谁还敢不应？
那天夜里，张子瑜和陈卫东因为要守岁，被留在老家过夜。大伙吃完饭后，陈贵就把他俩叫去了房间。
这时候就他们三个人，王桂花被他赶出了屋，气得去堂屋烤火去了。
陈贵抽着几口烟，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娘去你们家住的事，我都知道了。”
陈卫东和张子瑜低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毕竟王桂花从她们家走的时候并不是很愉快。
“她那个脾气，也只会对家里人，对外人从来不这样。以前我就说过她几次，不听，后来她老了，和那边的人联系我越来越少了，我也就不怎么说这个事了。”陈贵抽了几口又接着说道，“卫东，这个事呢，我不对你做评价，虽然你是出了口气，但也的确让你母亲下不来台，你到时候再去和她好好说一下。”
陈卫东应和着，说待会就去和母亲说。
陈贵点头，他把视线转移到了张子瑜身上。
“卫东媳妇。”
“爸。”
“你们从认识到结婚，我和你说话的次数没超过三句。我不是很了解你，但我从你的一言一行看得出来，你很善良。”
“爸，你过奖了，我还做得远远不够。”
“还有你很优秀，就这一个月，我就听从镇上回来的几个人嘴里说了你好多好话，说你在供销社已经是个名人，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今天我又听卫东提起了你还在学财务，你是有打算，去县里工作吗？”
张子瑜抬头，她看着陈卫东，没想到他效率这么快，就这么把她的事给说了。不过说实在的，这么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她还真有一点不好意思。可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这事把话接下去，谁要她就是这么想的呢。
她说:“爸，我是有这个想法。”
陈贵吐出了一口气，他定了定神，然后说:“你有本事，也有魄力和胆量，这很好。我相信即使没有我在这方面做功夫，你也会取得成功。”
额，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是不同意帮她吗？
陈卫东在一旁也听出了不同，他问:“爹，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陈贵说:“卫东，我没开玩笑，也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你想想，你们条件好这么多，如果你们真去了县城，而你哥哥一家还在这村里，你让你哥哥怎么想？还有就你大嫂那个脾气，她能受得了吗？”
他抽着烟，烟在屋子里，云雾缭绕。
“作为一个家长，我必须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我年纪大了，这村长这事还能做几年，我也不知道。我也想帮你们，只是你们有没有办法也能让大金他们富起来，到时候就算是我百年之后，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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