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诸侯

　　“刚传来的消息，卓仇攻下有扶风了。”

　　叶限的手顿了一顿，遂尔疑惑道：“有扶风？怎么那么快？”

　　袁耽道：“听说是有扶风太守不敌卓仇，便弃城逃了。”

　　叶限摇摇头：“这可真是……不过有扶风既然都打到了有扶风，那么攻下洛阳，指日可待了吧。”

　　确实，卓仇的兵马自攻下有扶风以来，便如同破竹之势，迅速朝洛阳进发，不下多日，便已经兵临洛阳城下。

　　城内百姓全都已经乱了套，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刘修在正德殿内也是慌了神，仿若油锅上的蚂蚱。

　　他手中抱着长剑，靠着墙坐在地上，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那些大臣呢！陈广呢！他们都去了何出！”刘修尖叫着道，声音都有些变形，“不是说一定会将卓仇阻拦在京畿之外吗？怎么都让他打到洛阳城下了呢！”

　　“陛下，陛下……”面前的内侍惊慌失措地喊着刘修，“陛下，您先放下剑吧，别伤着您……”

　　“滚开！”刘修一脚将试探性上前要拿剑的内侍踢倒在地，“陈广呢！郑友呢！他们都在何处！怎么不来勤王保驾！”

　　内侍又连忙爬起来，跪在刘修面前，道：“陛下，郑司空重病卧床不起，大司马……大司马已经战死了啊！陛下！”

　　“其他人呢！就放任那些叛军攻进来杀了朕吗！”

　　“陛下，不会的，不会的，叛军定然会被剿灭在城外的……”那内侍又劝道，“陛下，您且放下宝剑吧，会伤着您的……”

　　刘修蒙地抽出宝剑，对着内侍：“你为什么老叫朕放下剑！是想杀了朕吗！”

　　内侍听闻此言，连忙匐地，颤抖地道：“奴绝无此意啊！奴只是……只是担心陛下……”

　　刘修指着他，大声呵斥道：“休要狡辩！逆贼！”

　　而后一步上前，将剑从他背脊猛地插下去，内侍还未尖叫出声，他已经没有气力尖叫，只趴在地上，身体颤抖，不断有血从身下流出，刘修哈哈大笑着拔起剑，鲜血喷薄而出，浇灌在他白色的衣裙上。

　　殿内的内侍宫女都尖叫着后退缩成一团，被刘修阴恻恻地看了一眼，便腿软地跪倒在地。

　　刘修指着尸体大笑道：“朕诛杀逆贼！”

　　那些侍人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只瑟瑟发抖，甚至有人当场尿湿了裤子。

　　刘修渐渐平静下来，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阿哀呢？阿哀现下何处？”

　　没有人敢站出来回答，刘修大声怒道：“我问你们话呢！”

　　这时，才有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中传出：“回陛下，哀……哀公子现在正在嘉福殿。”

　　“嘉福殿？朕要去找他！”说罢便提着那把沾染了鲜血的剑跑了出去。

　　刘修发髻松散，衣衫凌乱，外衫解开了一半，露出其中的中衣，有侍者喊道：“陛下，您的衣裳……”才出口几字便被人捂住口鼻，那人在他耳边恨铁不成钢地道：“不想活了么！”

　　李哀见刘修提着一把血剑，来势汹汹，险些以为他是来杀自己的，他手中忙握了一把匕首。

　　刘修一个箭步上前，抱住李哀，他这才舒了一口气，将匕首藏回袖中。

　　“陛下，您怎么来了？”

　　“朕来找你，”刘修放开李哀，拉着他的手道，“卓仇要打进来了，怎么办，阿哀，怎么办。”

　　“陛下勿忧，”李哀轻抚着刘修的手，温柔地道，“陛下，如今洛阳双倍守卫，一定不会让叛军攻下的，陛下且放心吧。”

　　“况且，您是天子，卓仇怎么敢对您不敬呢？”

　　“不，不，”刘修摇着头，道，“阿哀，我担心你啊，你杀了卓玉，卓仇一定会杀了你的！”

　　李哀垂下眼眸，神色黯淡：“既如此，那臣便去死好了，反正确实是臣杀了卓夫人，还有此报。”

　　“阿哀，阿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是卓玉谋害你在先，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与你无关啊！”

　　“朕不要你死！朕绝不要你死！”

　　“陛下……”

　　“阿哀，朕知道，卓仇兵临城下，很快就会打进皇宫的，他是来给他妹妹报仇的，他是来杀你的！”刘修的语速很快，“朕不要你死，朕要想办法让你活着！”

　　刘修面色潮红，额头上已有汗珠滴下，他的双脚不住地跺着，正急切地想着办法，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脸上转急为笑。

　　他转身看了看，指着后面的一个身量较为高大的宫女道：“你！过来！”

　　那宫女双腿发软，小步上前，颤抖地问道：“陛……陛下有何吩咐？”

　　“脱衣服！”

　　那宫女惊惧地看着刘修，下意识地攥住衣领，刘修见她没有动，忙拿起剑，指着她的脖子，道：“快脱！”

　　那宫女急得眼中泛泪，当场脱衣服，这是一件极其屈辱的事，但她想到方才正德殿中那个内侍惨死，就浑身颤栗，她颤抖着手开始脱去外衫衣裙。

　　“继续脱！”

　　那宫女死死地抓着衣领，死命地摇着头，刘修转头看着那群侍人，指了两个内侍：“你们两个过来！”

　　“陛……陛下……”内侍颤抖着走上前，心里已经做好了脱衣服的准备。

　　刘修指着宫女说道：“你们，把她的衣服扒下来！”

　　两个内侍起初是不动的，看见那宫女满脸泪痕，神色惊惧，缩在墙边，任谁也狠不了心下手，可是当刘修将剑抵在他们脖子上时，他俩没有办法，还是只能上前。

　　她尖叫着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啊啊啊！”

　　宫女的力量本就小，一个内侍也比不过，怎么抵的过两个呢，很快，她的衣服就被扒了下来，而且是扒地干干净净，那宫女缩在墙边，躲在那两个内侍的身后，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赤.裸身体，护卫自己仅剩的那点自尊。

　　那两个内侍走开了，她的面前空无一物，她尖叫着，飞奔到窗边，那扇窗户打开着，后面是一汪湖水，冬日里的荷叶都已经枯萎，湖面上安安静静，连一丝风也没有吹过，一丝波纹也没有泛起，她纵身一跃，总算为这平静的湖水带来一丝涟漪。

　　刘修不会管一个宫女的死活，他将殿中的侍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拿起那些衣服对李哀说道：“阿哀，快！换上它！”

　　“陛下，这……”

　　“阿哀，朕知道，是委屈你了，可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刘修面对着李哀劝说道，“朕会为你找一个替身，你换上它，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全了，宫里若是还不能安全下来，你可以趁机去宫外，那里会安全的。”

　　李哀本来就对自己酷似女子的容貌很是厌恶，现在刘修拿了女裙叫他换上，他自然是不干的，他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刘修见他面上有抗拒之色，又道：“阿哀，朕求求你了，换上它吧，朕不想让你死……”

　　“阿哀，换上它吧！”

　　“朕命令你换上！”

　　李哀还是换上了那件衣裙，刘修亲自为他解开头发，用丝绢束在脑后，李哀身在这件女裙里，容貌昳丽，身姿窈窕，真就如同美貌动人的女子，令刘修都不自觉地看呆了。

　　“阿哀……你……你好美……”

　　李哀一双妖媚的桃花眼中闪过几丝厌恶，又生生地压了下去。

　　刘修痴痴地看着李哀，伸手抚过他的面庞，肌肤光滑，面似芙蓉，眼波流转，妩媚多情。

　　刘修吃吃地道：“阿哀，你若是女子就好了，朕一定立尔为后……”

　　李哀低下了头，眉头微蹙，他的眉毛也很好看，修地很精致，不似一般男人的剑眉，而是弯眉，较之男子，显得柔美，较之女子，又略带英气。

　　刘修很想就这样一直看着李哀，但他还是很快就恢复了理智：“阿哀，朕走了，朕不能同你待在一起，会害了你的……”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李哀，抚摸着他光滑的手，而后又狠了狠心，毅然决然地跑了出去。

　　城外战事如火如荼，两相对峙，宫内也是乱成了一团，宫女内侍竞相奔走，都想设法逃出皇宫，但往往没走到宫门就被击杀。

　　刘修回到了正德殿，仍然如同惊弓之鸟，已近薄暮，侍人仍是端上了晚膳，刘修抱着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晚膳。

　　根据传来的消息，外面战火仍在燃烧，刘修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抱着剑坐着等，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去。

　　直到后半夜，刘修困得睁不开眼，才靠着墙打盹，但手中仍然抱着剑。

　　“陛下，去床上歇息吧。”有侍人劝道。

　　“不，朕就在这！”

　　“陛下，没事的，禁军一直候在门外，会护佑您的安全的。”

　　“禁军当真在门外？”刘修道，“你出去看看，告诉朕有多少人。”

　　内侍出去看了，门外当然没有禁军，卓仇兵强马壮，洛阳所有能调度的兵马都调去城门抵抗卓仇了，现在正德殿外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喧嚣。

　　内侍进殿，回道：“禀陛下，门外禁军数百人，皆由谢统领安置，誓死护佑陛下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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