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采薇想起母亲教她的“擒贼先擒王”，撇开黑五，跃过那几个侍卫，直接朝高离旁边的男子冲去。

　　高离没想到采薇小小年纪，有这样的魄力，忙起身相迎。

　　采薇担心辛酉，避过高离的剑，并不与他缠斗，只奋力朝男子刺去。

　　男子微微一笑，勒马后退两步，高离的剑已到了采薇的后背。

　　眼看利剑就要刺穿采薇的身体，只见她如一团飞花一样，忽然飘起，人没有了影踪，只见利剑在空中横飞。

　　“无影剑！”有人叫了出来。

　　刚才镇定自若的男子也吃了一惊，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看辛酉已被擒住，示意带走撤退。

　　高离和几位侍从边走边与采薇对战，只是只看到剑影，人却找不到。要不是采薇穿了身绣有粉桃的鲜艳衣服，众人根本无从知道对方身在何处。

　　无影剑的利害之处并不是剑无影，而是持剑之人身姿轻盈，在空中宛如飞鸟般飞来飞去，只见剑影，并不见人影。所以人们起名之无影剑。

　　这也是夏城江氏能称霸武林，江啸林被奉为武林盟主的主要原因。

　　自从江氏先祖创下江门剑法。无数子弟前仆后继，为最后一招无影剑而刻苦修炼。但遗憾的是，江家每代师徒只有寥寥几个能习得最后一招。

　　上一辈人里，除了江啸天、江水瑶兄妹俩，并没有人成功习得无影剑。而这一辈年轻人里，目前只有余好儒初窥门径。

　　无影剑需要深厚的内功支持，采薇捉人心切，虽刺伤了数个侍卫，却不能近得那男子身前。

　　高离见采薇的身形渐渐慢了下来，心里大喜，几个人围住她，在男子的示意下，准备捉活的。

　　“你们要不要脸？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小姑娘？”辛酉大叫起来，“有种和我二……妹妹单打独斗啊！”

　　采薇听见辛酉声音响亮，心里大喜，知道他还活着，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招数，平心静气与人打斗起来。

　　“奶奶的！你们一个个都可以做我妹妹的爷爷了，加在一起，都可以做爷爷的祖宗了，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姑娘。”辛酉大喊大叫。

　　黑五上前，一巴掌掴到辛酉的脸上，脸颊直接肿了起来。他左右开工，打得手都疼了，辛酉却忍着痛一声不吭。

　　“叫啊，再叫啊！”黑五踢了辛酉一脚。

　　辛酉却冲他“嘿嘿”一笑，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场中的采薇渐渐力不可支。刚才使出无影剑时，就浪费了她一半的体力，现在在几个壮年男子围攻下渐渐出现颓势。听不到辛酉的声音，她以为他遭了不测，一时慌乱起来。

　　辛酉在一边看得着急，他想起在叶城外土地庙里发的誓愿“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泪水流了下来。

　　今天如果他们死在了一块儿，那也是上天对他的厚爱。自己死了不足惜，可妹妹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和自己的贱命一样，就这样死去呢？

　　看到采薇忽地跌到地上，几把剑一起指向了她。辛酉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抱住采薇的身体，替她挡住了高离的剑。

　　“大哥，”采薇满脸的汗水，身上本来疼痛的伤口却变得麻木。再看到抱他的辛酉一脸血迹，脸肿得不成样子，以为他们要死了，挤出一丝笑道，“大哥，我骗了你，你不要生气了。可在土地大神面前，我说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是真的。”

　　辛酉的泪水如河水决堤一样，他忍住哭道：“妹妹，刚才在土地庙里，我是故意那样说的，我不生你的气。”

　　“大哥。”采薇笑了起来，“你不生气就好。在山洞里你让我到外面，还有你去宏来客栈，都是为我好，是不是？”

　　辛酉点点头。

　　“下辈子你做我亲哥哥，好不好？”采薇只觉力气在一丝丝消逝，眼前的光越来越弱，只觉要死了，拼却力气轻道。

　　看着怀中人那期盼的眼神，辛酉虽然别有所思，但拼命点头：“好。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采薇用尽了全身力气，再加上前日拉肚子与少女初潮合在一起，身体透支厉害，看见辛酉不再生气，了却心中所想，再也支持不住，晕死过去。

　　辛酉以为采薇死了，把她抱在怀里，拿起她落在地上的剑，冲高离道：“你不用杀我，我自己会去死。只是我们死了，麻烦你不要告诉别人。”

　　他把采薇抱起，费了半天的劲儿才骑上一边的青骡。他想，他来到这个世上，除上怀中的人，赤条条地无牵挂。现在采薇去了，他即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两人死在一块儿，也胜过被这些人凌辱。

　　他一手抱着采薇，一手牵着青骡，让青骡带他们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那样，他的二弟就可以永远属于他，他也只属于他了。

　　一直未说话的年轻男子道：“且慢！”

　　辛酉此时神智恍惚，哪听到别人说话？他把采薇紧紧抱在胸口，任由大青螺朝前走去。

　　年轻男子上前：“她还没有死，难道你不想救活她？”

　　看辛酉呆呆地看着他，年轻男子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拦住辛酉，又大声道：“你的心上人还没死。”

　　“你们走开！”辛酉抱住采薇，有些疯魔道，“你们谁都抢不走她！她是我的！”

　　年轻男子忽地抬手，把辛酉从骡子上架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辛酉清醒过来，“你们要杀我，想我死。现在我和我二弟一起去死，不用你们动手，你们还不满意吗？”

　　“小兄弟，”年轻男子忽然一笑，再次大声说，“你的心上人还没死。”

　　辛酉一惊，再看怀中的人，伸出手轻轻地放到她鼻孔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赶紧把人放在地上。

　　“采薇，采薇。”辛酉叫。

　　“小兄弟，”年轻男子道，“以前你杀了我的手下，那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本少主跟你做个交易。我们把你妹妹救活，你跟我们走怎样？”

　　“你不杀我们了？”辛酉狐疑地盯着对方。

　　年轻男子点点头：“我不但不杀你，还会重重培养你。”

　　“我不相信。”辛酉道。

　　“那你现在还有别的路走吗？”年轻男子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考虑一下。你的妹妹是江家的外甥女，小小年纪又习得无影剑法。江啸天不会让她嫁给你的。你要是跟了我，现在我们带着你妹妹走，神不知鬼不觉。到时你不用再过那偷鸡摸狗的日子，还可以坐拥心上人，何乐而不为？”

　　辛酉被说中心思。虽然觉得不知为何眼前的男子忽然要友好待自己，但现在要不跟他，他带着采薇去哪里呢？刚才他以为采薇去了，所以想带她去个无人的地方，死在一起。可现在采薇还活着，他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采薇回到江家，他们只怕要永远分开了。他原想在外做个小买卖，隔三岔五能见采薇一面，就知足了。现在得知采薇是个女子，他心里隐隐想要得更多。

　　“小兄弟，实话跟你说，本少主以后的富贵都系在你身上。不但不会杀你，还会保护你。”

　　“你说的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我跟你走。不过，你要先救活我妹妹。”

　　“那当然。”年轻男子点头。一个侍卫迅速上前，给采薇受伤的手臂和肩头上了药。

　　辛酉看采薇呼吸渐渐平稳有力起来，心里大喜。

　　一名侍卫让出一匹马给辛酉，辛酉抱着采薇正要上马，高离上前对年轻男子道：“少主，只怕江家的人来了。”

　　“快走！”年轻男子道。

　　“走？”转眼间，江啸天已到了眼前，他冲年轻男子一笑：“楼少主，别来无恙？路过夏城，难道不去寒舍坐坐？还是嫌江家鄙陋，不愿意屈就？”

　　“原来是江盟主，幸会幸会。”楼慕白恭谨地上前行了一礼，“本少主只是路过此地，怕打扰了江盟主的清静。加上家父多有传招，因此要尽快回家。下次一定去拜访江盟主。”

　　“既是这样，楼少主为什么把在下的外甥女携走？”

　　“江盟主的外甥女？”楼慕白作大惊状，“实不相瞒，这个小子杀了我们的一个人，我们在这里碰到时，他正怂恿那女孩跟她逃走。本少主见二人衣着谈吐差异太大，便留了心。现在知道，那女孩是盟主家的，本少主也算无意中做了件善事，现在就把她还给您。”

　　江珍珠陪着采薇去土地庙见辛酉时，见二人举止亲密，采薇又哭哭啼啼，不好上前，一直躲在暗处偷看。后来见辛酉跑了，采薇去追，她赶到时，发现一群人已把二人包围了起来。她见对方身手不弱，忙回家叫师兄师弟。被江啸天发现，因此一群人赶了过来。

　　辛酉一听要把采薇还回去，抱着采薇跨上马，奋力朝前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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