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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论者
薛劭面看着她,面无表情,唇角抿成一线,瞅得许莜莜心里直怵。
过片刻,他神色淡淡道:“我喜欢那种有点迟钝,还经常会脑子进水的。”
许莜莜一呆:“啊?”
薛劭提着空桶又往前走,走几步停下,略微侧头:“还得要很漂亮。”
许莜莜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这品味也太奇怪了,被他喜欢的是什么人啊……
两个人把空桶放在回收处,又原路返回。没走几步,许莜莜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个人,微微一愣。
那个穿着校服,坐在树下的长凳上看书的男生——是李少棠。
帅气这个词不适合他,相较而言,美好二字更适用。蓬松整齐的短发,深睫乌眸,肌肤白皙,随便一坐都像一幅画。
薛劭余光瞥见许莜莜的花痴脸,眼睛一别朝旁边看。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一低头,就看到她挨着自己,掩嘴小声道:“咱们绕路走,别打扰到男神复习。”
薛劭没吭声,脚尖一转,就自顾自往另一条岔路去了。
他的脚步比方才快许多,许莜莜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哎,你等等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一大段路,薛劭突然停下,许莜莜一个刹车不及,砰的一下脑袋就撞在他后背上,当即疼得连连嘶声:“你干嘛走这么快,赶着投胎么!”
薛劭却一把抓住她双手的手腕,高高举起,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许莜莜双脚不得已踮起,茫然间看到他俯身朝自己逼近,霎时睁圆了眼睛:“你、你干嘛……”
薛劭俯首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深沉,似乎要透过她薄薄的肌肤,望进她的骨血。
许莜莜突然觉得战栗:“薛劭……”
她只要是害怕了,就会喊他的名字。一开口,熟悉的甜香几乎在刹那间萦绕他的鼻息。
“你放开我。”许莜莜瞪着他,雪白的脸颊泛起浅浅的樱粉,毫无气势。
薛劭的眼睛幽冷得像深夜的雾,丝丝缕缕,缠绕着她看不清的东西:“我看你……不仅是笨,还挺瞎。”
许莜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我才不……”
不等她说完,他就松开了她,转身继续往前。
许莜莜揉着手腕在后头跟着,扁嘴直犯嘀咕。
好端端的,抽什么风。
*
李少棠坐在长凳上许久,忽然有一片阴影落下,落在他展开的书页。
他抬起头,看到来人,眉心微蹙:“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想待在班里,少棠,我们一起复习好不好?”
“下午考的是综合卷,我是文综,你是理综,没法一起复习。”
林小满咬了咬唇,在他身旁坐下,紧挨着他:“没事,那我看着你复习,陪你——”
李少棠合上书,伸手要推她:“这儿不是在外面。”
林小满突然激动起来,她极其用力地抓着他,像是水草缠着他的手臂,眼睛也泛了红,脆弱得好像一触即碎:“求求你,不要推开我,不要……”
李少棠定定地望着她:“我们约定过,在学校里不能这样。”
林小满的眼睛空洞了一下,又亮起来:“我知道的,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她松了手,却仍然挨着他。黑色的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有好几缕落在他校服上,还有阵阵馥郁的香气。
是香水和身体乳混合的味道,玫瑰与乳木果。
李少棠蹙眉看着她,她眼神祈求地回望,好像他再拒绝她一下,她就会崩溃成一片废墟。
他在她眼底看出一点异样的东西,是比平时都要浓烈的怨郁:“你到底怎么了?”
林小满飞快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好不好?”
她眼里已经有泪光了。
李少棠的脸色变得严肃,似乎是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甚至透着冷酷:“连这点坦白都没有,就不要说什么要陪我的谎话了。”
林小满神色凄惶:“你别这样看我,不要讨厌我……”
每一次,她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没有人能够狠得下心,可是李少棠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林小满看到他仍然这样注视着自己,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也想像邵文杰一样离开我?”
李少棠捏了捏眉心,面露疲惫:“不要胡说,我跟你,和你跟邵文杰,根本就不是一码事,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
许莜莜回教室没多久,就听到潘诗云和谭立珉在聊什么“买精生子”的话题,猝不及防,险些被嘴里的水给呛住。
潘诗云边递给她纸巾边道:“大惊小怪什么。”
谭立珉摸下巴:“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
许莜莜胡乱擦了几下,不可置信地在他俩之间看了几个来回:“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们不正常?”
谭立珉看她这样,就把自己和潘诗云争论的事一一告诉了她。
原来是谭立珉有位远房堂姐,今年二十九岁,事业有成,但是至今单身。就在那位堂姐的父母忙着给她张罗相亲的时候,她一声不响跑去了美国,在海外精子银行花钱买了两管精子,借助美国那边医院的医疗手段,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怀上了混血宝宝。
许莜莜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事:“你俩争这做什么?”
潘诗云:“谭立珉家那群奇葩亲戚,个个都骂那个姐姐丧尽天良、自私透顶,还有人扬言说要逼她去堕胎,简直是令人发指,她想要有自己的宝宝,又没碍着谁,怎么就自私了?”
谭立珉听不下去了:“潘诗云同学,注意你的口德,什么叫作奇葩亲戚?”
潘诗云瞪他。
谭立珉轻咳一声,气势矮了大半截:“你这样就不对了,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许莜莜:“诗诗说得对啊,你们家那些亲戚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又没吃他们家大米,手伸那么长,不怕折寿?”
谭立珉听得白眼直翻,潘诗云倒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许莜莜这嘴欠起来,是真的毒。
谭立珉:“这事儿哪就不自私了,我问你们,她把这个孩子带到世界上,她经过孩子同意了吗?她剥夺了孩子拥有父爱的权利,难道不是自私?”
许莜莜哈地一笑:“敢情你妈生你之前还跟你商量过了?”
谭立珉:“许莜莜,你信不信我……”
他狠话放到一半,忽然脖子一凉,抬眼就见薛劭凉凉地看着自己,心下一个咯噔,剩下那半句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大老爷们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谭立珉道,“那一个小孩要长大成人,总得要有父亲吧?生来就是单亲,那算怎么回事?”
潘诗云:“这可说不准,现在普通的双亲家庭,有多少是‘丧偶式育儿’?一大半当丈夫的,活着跟死了没两样,高兴了就逗逗孩子,不高兴就把孩子扔给妻子,有的还各种找理由不回家逃避责任。我看有这种当爹的,有不如没有。”
许莜莜震惊了:“诗诗,你这都哪儿看来的?”
“身边的人都那样,亲戚家的,还有我妈那些朋友,哪个不是?”
谭立珉:“你看到的才多少,这叫以偏概全。”
潘诗云:“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就说,我还怕你了!”这回谭立珉没有怂。
眼看这两人要动真格,许莜莜也急了:“你俩够了,还在考试期间呢,要是给洪老板知道,小命还要不要了?”
谭立珉:“别的也就算了,这事儿不能含糊。”
“怎么就不能含糊了?”潘诗云冷笑,“我看是女性只要有钱就能夺回生育权的事实,让屌丝男受刺激了吧!”
啪的一声,薛劭把地理书拍在了桌子上,整个教室都跟着一静。
他扫了前面两个人一眼:“要吵出去吵。”
许莜莜眼看潘诗云和谭立珉各自心有不甘地转回头去复习,这心里头,一下子就不平衡了。
怎么她苦口婆心这老半天,他俩都不当她一回事,狗哥随随便便来一句,他们就偃旗息鼓了?许莜莜一直还觉着,自己在这个四人小组挺有号召力和影响力的,眼下被薛劭这么一比,顿时生出难以形容的挫败感。
薛劭原本已经低下头去看书,这会儿突然感觉到来自身旁的强烈视线,不禁抬头看过去。
许莜莜又跟兔子似的瞪着他,还隐约……有些咬牙切齿。
他目光一顿,随即挑眉:“怎么?”
许莜莜:“什么怎么?我又没看你。”
说完就把头一扭,马尾辫在半空猛然一荡,掀起一阵小小的风。
薛劭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看书,指尖摸索过书页,心里轻飘飘地掠过一句话: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许莜莜不知道的,是邻桌看到这一幕的朱云飞心里比她还要不平衡。朱云飞从高一开始,就想给薛劭当小弟,替他捡球,为他送水,总之是尽可能地去套近乎。
经验告诉朱云飞,和这种受女孩子欢迎的人凑得近些,对自己的桃花也有好处。
薛劭涵养挺好,从来不无视他,可却总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难得露出点笑来,反而比平素面无表情更吓人。
仔细一想,好像……就只有在对着许莜莜的时候,薛劭才格外像个人。
老实说,就冲许莜莜刚才那莫名其妙的劲儿,连他都忍不住想怼几句。薛劭倒好,眼睛都没眨一下。往深了想,许莜莜在薛劭面前这样无法无天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就是薛劭给惯的?
他可不信,要是取“狗哥”这种外号的不是许莜莜,而是其他人,薛劭还能忍得了……
有些东西,平时不想也就罢了,一旦花心思去想,就会发现一些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朱云飞喉头一动,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只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
下午的考试,许莜莜是踩点进,一进教室就看到邵文杰坐那儿明晃晃地冲着自己笑,不由暗中哆嗦。
这哥们到底是怎么了?
她严重怀疑,他是因为之前和女朋友在小林子厮混被自己发现,这会儿碰巧遇到她,就想对她打击报复。
许莜莜的中二病,症状和美剧《识骨寻踪》的主人公之一Hodgins很像,同样都是严重的阴谋论者。在此基础上,还得加一点被害妄想症。
比如,她经常会觉得,五楼管机房、戴墨镜的信息技术老师神出鬼没,真正的身份可能是某情报机关的间.谍,他潜伏在学校是为了探得隐藏在这个小城镇暗处的秘密军.事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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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我听大学心理系的教授说过,暗恋别人的人,往往自己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很有可能周围的人早就把你的暗恋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只是不说而已。
哈哈哈不知道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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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祺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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