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

　　他们学校的校服，不论春夏都是长裤，没有露腿的时候。

　　孔紫萱远远看到许莜莜黑裙下两条纤细匀称、白得晃眼的小腿，眼睛都直了。

　　她一路小跑过来，长长的裙摆被风扬起，鼓作如帆，愈发衬得腰细如柳。也不知半路看到了什么，这会儿正在那儿捧腹大笑，眼角带润，双眸弯弯，在太阳底下简直像块水晶一样耀目。

　　“紫萱，你看到七班的口号没？妈呀可把我笑死了，隔夜饭都险些吐出来……”

　　孔紫萱：“……”

　　眼前所见的美好，几乎是在许莜莜开口的一瞬间毁灭殆尽。

　　孔紫萱正想回话，眼睛一转，无意间瞥见薛劭斜靠着足球球门的门框，两眼定定地望着这边，眸光深邃，有几分危险的意味似的，不禁暗中一滞。

　　“紫萱，你听没听我说话呢，快看七班的横幅！”许莜莜摇着她的手臂抱怨。

　　孔紫萱悄悄转回目光，看向对面七班方阵举着的横幅。

　　“高大强壮，阳光伟岸。”

　　孔紫萱不解：“这怎么了？”

　　谭立珉在旁边摇头：“萱姐，你眼力不行，连这都看不出来。”

　　许莜莜咯咯直笑：“你把那八个字缩写一下。”

　　孔紫萱皱起眉头，盯着那横幅：“高强阳……”

　　她一顿，险些喷出来：“我的妈，七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都敢？”

　　谭立珉：“艺高人胆大。”

　　几个人正在那儿闹，薛劭离开足球框一步步走过来。

　　他走到许莜莜跟前，高高的个子像座小山，显得许莜莜更加娇小。

　　许莜莜不得不抬头仰视他，她嘴角还带着笑，扯了扯他的袖子：“狗哥，你看到七班的口号没？”

　　薛劭的神色轻不可察地一柔，转瞬即逝，他伸手在她额头上一弹，慢悠悠道：“看你后面……”

　　许莜莜捂着额头转身，结果看到高强两手负在背后往这边走过来，吓得一个激灵跳到了薛劭的身后，借他的身体挡着自己。

　　薛劭闻到一丝甜甜的勾人的香气，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他喉头一动，侧过头往后瞧，看到她缩着脑袋一副乌龟样，轻轻一嗤。

　　许莜莜丢给他一记白眼，伸手想拍他脑袋却够不着，只能在他后背上捶了捶。

　　软绵绵的一下，跟猫爪子挠似的。

　　薛劭转过头看着眼前给日头照得金灿灿的操场，声音有些低沉：“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人。”

　　许莜莜凑近他少许，压低声道：“告诉你个事，你可不准说出去，我今天偷偷带了手机过来……见着他我就怵。”

　　薛劭：“那你刚刚还拿人当笑话？”

　　“又、又不是我笑话的，是七班好不好？”声音明显有些气虚。

　　“五十步笑百步。”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打爆你狗头？”

　　薛劭一顿，忽然转过身正对她。

　　许莜莜吓了一跳，两手作剪刀状比在胸前：“我……我不怕你的！”

　　他略微俯身，底下头，把脑袋压到她能碰着的位置，双眸深深地望着她：“我倒是给你打，你敢动么？”

　　薛劭的话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揶揄，仿佛是在和她开玩笑，可他的眼神却又似乎有别的意味在里面。

　　两个人靠得比平时都近，他呼吸之间，尽是丝丝缕缕的甜香。

　　许莜莜望着他的眼睛，心口不受控制地跳起来，陌生的感觉令她生出几分局促和窘迫：“打就打……”

　　她抬起手要拍向那颗黑漆漆的脑袋，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许莜莜。”刚刚触到他发丝的手颤了颤，触电一样地收了回来。

　　没有打着他，反倒像是……在他头发上拂了拂。

　　轻轻的一下，像是一片羽毛从他心尖掠过。

　　许莜莜飞快转身，看向背后，在这刹那之间，不自觉狠狠地松了口气。

　　好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喊她名字的人竟然是李少棠。

　　那身民国校服在他身上穿着，真是说不出的合衬，透着温润隽雅的斯文气质，仿佛一块美玉。

　　“怎、怎么啦？”许莜莜朝他走近几步。

　　李少棠的目光从她背后的薛劭脸上一扫而过，又落到她微微带粉的脸颊上，浅浅一笑道：“参加一千五百米和八百米的人要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去食堂开个安全讨论会，你别忘了。”

　　许莜莜啊了一声：“我都不知道……”

　　“这个会挺重要的，长跑还是有受伤的风险的，你千万记得要去。”

　　薛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两个说话，眼睛半眯了一下又睁开。

　　上次的文理对抗篮球赛也是如此，比赛中途，要不是看到李少棠和许莜莜笑着说话的情形，他也不会一个走神就被人绊倒在地。

　　*

　　许莜莜和李少棠说完，又蹦蹦跳跳得回来，看到薛劭脸色沉沉的模样，不由抿了抿嘴道：“狗哥，待会儿就要走方阵、过主席台了，你怎么还是一副臭脸？”

　　薛劭：“我天生就长这个样。”

　　他一顿，冲她抬了抬下巴：“他找你干嘛？”

　　“没什么事，就是中午有个会要我过去。”

　　薛劭看她一眼，手插进口袋里，把脸一别就不说话了。

　　许莜莜看得直皱眉头，心道狗哥最近怎么总是阴晴不定的。

　　“啧啧，林班花又来了……”朱云飞道。

　　许莜莜一瞧，果真看到林小满头戴海绵宝宝的头箍跑过来。

　　林小满个子挺高，瘦瘦长长的很有气质，站在李少棠身边，甚至能和他齐平。

　　朱云飞：“最近林班花来找李少棠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他俩……是不是好上了？”

　　本来许莜莜下意识就要开口，想叫他不要胡说八道。可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里冷不丁就响起上回潘诗云说的那句话，嘴巴张了张又合上，没能出声。

　　林小满的美很独特，有一种东方古典的味道。她和书生气质的李少棠并肩而立，两人看着十分般配。

　　许莜莜看到林小满递给李少棠一听可乐，李少棠没有伸手去接，却冲她笑了笑。

　　“那个女生，你哪个班的？”一道粗砺的烟嗓乍然响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洪老板眉头皱得死紧，正站在跑道上，神色冷冷地看着李少棠和林小满。

　　林小满没有想到十四班的班主任会突然冒出来，一下子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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