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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凌朵看到剧本的时候，几乎把过去二十三年的眼泪都流干了。
这是什么神仙制作？
卡斯奥金像奖华裔导演，十亿票房电影御用编剧，影后黄梦洁和新出炉影帝携手演绎的悬疑大片。
像这种顶级制作的电影，默默无名的小咸鱼，往往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波哥的推荐，她跑断腿都不可能得到这个角色。
这部名叫《追踪》的影片讲述了，单身画家母亲痛失爱女，凭借对人物面部识别的敏锐力，千里追凶不死不休的惊悚故事。
黄梦洁扮演这位勇敢的母亲，凌朵的角色就是她的女儿。
出于单身家庭的自卑，女儿对母亲心生不满，导致中二病等一系列疑难杂症，直到最后把自己作死。
就像凌朵瞎蒙的那样，她演的真是个尸体。
但在母亲的记忆里，还有她鲜活的几个镜头，并有五句台词。
跟之前的网剧相比，这五句台词的含金量，堪比鸭子游船和巨型航母的差距。
回想从前，她还是太单纯了。
网剧最多让她混个脸熟，想要成名，只有搭上这艘航母才能起飞。
凌朵花了一个上午，仔细看完整部剧本。
她哭得泪眼朦胧不能自已，剧中的母亲实在太隐忍太伟大了，凶手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每个角色都是那么鲜明生动。
让她感触最深的是，她饰演的女儿，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白富美。
呜呜呜，这是她演过的最有钱的角色。
“喵～”凌朵哭得一抽一抽的，打开手机一看，是波哥发来的信息。
“过来签合同。”
快签，快签，这么宝贵的角色，千万不能被别人抢走了。凌朵顾不得回复，伸手抹一把泪就冲了出去。
“波哥，我来了！”她哐嗵一声撞门而入，“合同在哪里，我这就签！”
波哥看了眼她涕泪横流的窘样，浑身一哆嗦，颤抖的双手抽出那份合同。
“有些剧组注意事项，我来跟你说一下……”
“来不及了。”凌朵抓起办公桌上的签字笔，唰唰唰翻到合同最后几页，飞快签上自己的大名。
心里终于踏实了。
不过，签了约被换角的窝囊事也不是没有。
“波哥，你相信我，我拼了命也会演好这个角色。你帮我时刻留意着，万一别人觊觎……”
波哥自信满满：“我谈好的角色，谁也抢不走。进组之前，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准备就行了。”
凌朵上前握住他的双手，颤声道：“多谢波哥给我这个挺起胸膛做人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波哥嘴角一抽，心想：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我呀，我可不像黎川那么彪悍，竟敢把你推荐给大牌影后。
“没事，没事，你这几天要是不想上班，就继续请假吧。”
凌朵一颗心早就飞到剧组了，哪还有心思工作。
“这样吧，波哥，我以后按出勤领薪水，请几天假直接给我扣掉。”
波哥点头：“我已经交代过财务了。”
“……波哥的效率就是高，啊哈哈。”哎，怪她自作多情，多这么一嘴干嘛。
“那我不打扰你啦，我先出去了。”凌朵后退着离开，轻轻关上房门，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笑意。
从现在开始，她就算不吃不睡，也得琢磨透这个角色。
毕竟，她也是个电影咖了。
她跟黎川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些。
凌朵满心欢喜地转过身，突然撞进某人的怀里。
她被撞得两眼发黑，心跳骤然加快。
该不会想到谁，谁就来了吧？
不过，萦绕在鼻尖的香气比较浓郁，不像黎川身上的淡香。
而且那人的胸部非常柔软，还有明显的隆起，很丰满……
呃，她到底撞进了谁怀里？
凌朵抬眼一看，吓得不敢动弹，居然是她最怕碰到的人。
她恨不能抄起鞋底，往脸上蹭几下。
凌朵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阿、阿惠……”
阿惠一把拉住她：“你是黎川的跟组助理，对吧？”
凌朵木然点头，难道，阿惠没认出她是黎川的前后援会长？
阿惠把凌朵拉到走廊尽头的茶水间。
“刚才我叫你，你没理我，我在门外等你好一会儿了。”
凌朵不知所措：“不好意思，我有事找波哥，没听见你叫我。”
“没关系，我想找你帮个忙，你下午有空吗？”
凌朵准备回家背剧本来着，但也没有什么急事，不如送给阿惠一个人情。
“我有空。”
“黎川在网上买的狗狗别墅送到代收点了，你先去取件，再送到他家。我把取件码和入户密码，发到你手机上。”
虽说凌朵用新微信号加入工作群，还是有些害怕，跟她过多交流。
“喵～”，阿惠通过工作群私聊，把密码发给凌朵。
凌朵满脸懵然，有生之年，她居然可以堂而皇之走进黎川的家门，亲眼看到他睡觉的卧室……
慢着，这不是重点。
她前几天刚侮辱过黎川，现在闯进他家，恐怕将给黎川造成更大的心理阴影。
她已经罪不可恕，不能再加深自己的罪孽。
“阿惠，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我去他家，不太合适。”
“我知道你跟他不熟，但你们碰不上，黎川正在拍杂志封面，晚上才收工回家。”
“哦，这样啊。”还好，不用跟黎川见面。
“但他家养了一只哈士奇，我有点怕狗，特别是那种大型犬。”
“你别担心，黎川把馒头送去私人寄养了。他不舍得让它没人陪伴，就像接送孩子去托儿所，他在家才接回去。”
见不到人，也碰不到狗，凌朵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送过去的。”
“谢谢你，黎川的快递都是我给他送。他今天就要这个狗狗别墅，但我临时有点急事，只能麻烦你啦。”
“别客气，一点小事，举手之劳。”
“改天请你吃饭。”
凌朵目送阿惠走远，紧张的情绪总算缓和下来。
真怕阿惠认出她是“豆腐”，更怕波哥怀疑她是私生饭，把她赶出公司，取消签约。
但据她观察，阿惠对她的印象仅限在新助理。
看来，是她想多了。
……
黎川住的豪宅私密性极强，电梯直接入户，并配备了智能家居系统。
凌朵背着比她个头还高的狗狗别墅，跨进玄关，客厅上方的暖白光灯带陆续点亮，巨幕般的落地窗帘缓缓合拢。
凌朵看傻眼，即使从脑海里搜遍各种电影画面，也无法形容她此时的震撼。
这是一间几百平米的大平层，奢华的空间采用极简的设计理念，大面积的白色和灰色尽显时尚优雅。
凌朵知道黎川很有钱，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坐拥超级大宅，简直是壕无人性。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凌朵看着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顿觉手忙脚乱。
黎川有轻度洁癖，她按照阿惠的吩咐，事先拆掉了外包装，还是不可避免地掉落一些碎屑。
几十斤重的狗狗别墅，像一座小山压在背上。她像个驼背老太太一样，在偌大的客厅里转来转去。
好不容易发现客厅外面有个露台，她艰难地挪动脚步，打算把狗狗别墅放在外面。
就在这时，她的脚踝传来一片温热，滑滑的，痒痒的。
低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她再次挪开脚步，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出现了。
凌朵好奇地来回张望，一张圆滚滚的花毛脸，突然跳到她眼前。
它竖起一对尖尖的耳朵，歪着脑袋，吐出粉色的小舌头，毛还没长全的尾巴，欢快地摇晃着。
“妈呀……”凌朵心里一慌，脚下趔趄，竟把背上的狗狗别墅扔了出去。
还好质量过硬，没有散架。
凌朵半边身子都摔麻了，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却嫌弃她笨手笨脚。
它的两只前爪趴伏在地上，翘起肉嘟嘟的小屁股，奶凶奶凶地朝她“汪汪”叫了两声。
“别过来，你别过来……”凌朵脑子里乱嗡嗡的，黎川家里的狗，不是像大灰狼一样的哈士奇吗？
这小家伙跟个玩具犬似的，身上的背毛是红棕色，说不清是什么品种。
“汪汪……”不明物种的小家伙，看她好像被自己的威势征服了，得意地翘起尾巴。
它像兔子一样蹦跶着跳过来，扬起两只前爪，扑向她的前胸。
“啊啊……”凌朵从小就怕狗，哪怕是这种憨萌的小可爱，她也招架不住。
她像逃命一样爬起来，沿着操场大的客厅四处逃窜。小家伙更兴奋了，叫声也更响亮，锲而不舍地追着她。
一人一狗，展开了激烈的客厅追逐战。
“别追了，算你赢还不行吗？我认输，我认输……”
“汪呜！”小家伙跑起来像闪电，游刃有余地围追堵截，直到把凌朵逼进角落里。
凌朵吓得浑身汗毛直竖，眼睁睁看着它抱住自己的脚，伸出小舌头，一下下舔着她的脚踝。
“啊啊，好痒……”凌朵全身紧绷，还是无法克服心里的恐惧。
就怕它越舔越香，咬她一口。
“馒头，回来。”
小家伙听到主人的声音，还是不肯放开凌朵，两排奶牙紧紧咬住她的裤脚，摇头晃脑地撕扯着，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吠。
凌朵惊魂未定，怔怔地望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黎川。
他、他怎么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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