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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尘和青竹
老头子将四喜带回了道观。说是道观,其实就是几间屋子围成了个院子,连个供奉上香的地方也没有。
老头儿兴奋地拍着门:“徒儿们,快开门,师父我回来了!”
一道不耐烦地声音从屋子里传来:“知道了,死老头儿,别敲这么用力,门上个月才修好。”
门被打开了,四喜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充满朝气,像清晨的阳光。只是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不满,这老头儿敲门的手法真是一如既往地粗暴。
少年打开门,先看到了四喜。他看了一眼,就嫌弃道:“老头子,你从哪里捡到个小乞丐?”
老头儿敲了一下他的头:“怎么说话呢?”
他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她叫四喜,从现在起,她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
少年挑眉:“四喜?四喜丸子?老头子你取名的水平真是几年如一日的烂。”他倒是清楚这个师父的脾气。
老头子吹了吹胡子,气呼呼道:“臭小子,这么说你师父,一点儿都不尊师重道。”
这时从屋内又走出来一个女子,身形高挑,脚步利落。
她额角有块胎记,但是这并不损伤她的美丽。
四喜的目光被她吸引住了。这个姐姐好好看。
女子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蹲下来,摸了摸四喜的头,道:“别理他们,这两人老不老小不小的,成天就这样。”
四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女子佯装没有察觉到四喜火热的目光,毕竟小孩儿总是对陌生人充满好奇。
她看了看四喜乱蓬蓬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衣服,皱眉道:“老头儿,你怎么都不给四喜收拾收拾?”
老头子一噎,没敢说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对穿衣梳头这些不大上心,就是他这大徒弟管得紧。
女子又看了看老头,发现他的头发胡子都灰扑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嫌弃道:“师父,你先去洗洗吧,我带四喜去收拾一下。”
老头子忙不迭地点头。他的这个大徒弟最见不得别人不爱干净。每次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催着自己去洗澡。
他并不敢违抗她的意思,毕竟她掌握着的财政大权,一不开心了就不给他吃的,可凶了。
女子带着四喜来到了洗漱的地方。
她先给四喜洗脸梳头,女孩儿的样貌原本遮掩在乱蓬蓬的头发之后,如今便清楚地呈现出来。婴儿肥的脸蛋,圆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年画上的娃娃。
女子看着手痒,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四喜一动不动,任她捏着,目光偶尔游离,更多的时间停在她的脸上。
女子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眉眼弯弯,语气轻柔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四喜诚实道:“你长得好看。”顿了顿,又道:“笑起来更好看。”
女子听了以后,笑眯眯的,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她的脸,道:“真是个嘴甜的小丫头,比那一老一小可爱多了。”
女子把四喜抱进木桶里面,一边给四喜洗澡,一边给她介绍起道观里的情况。
道观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女子叫青竹,刚才那个少年叫同尘。至于那个老头儿,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名字。
“你可以叫他师父,也可以叫他老头儿,怎么顺口怎么叫吧,他一向不在意这些。”
四喜安静地听她说着。
青竹和同尘都是老头儿捡来的。青竹是在一片青色的竹子旁边被捡到的,所以叫青竹。
至于同尘,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他是老头儿从萝卜地里捡来的,老头子给他取名叫萝卜。后来他长大后,嫌这个名字太土,就自己改了个名字。
四喜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要说老头儿取名的水平烂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叫四喜对不对,是老头给你取的?”青竹问她。
四喜点点头。
“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像同尘一样,自己改一个。”
四喜摇了摇头:“不改,这个名字好听。”
青竹笑道:“这话该让老头儿听一听,若是他听见了,肯定很开心。”
这时,一只白底黑纹的花猫从窗子上跳到了木桶边缘,稳稳地蹲在了上面。
四喜好奇地看着这只猫。
它尖尖的小耳朵时不时地摆动着,十分灵性,一双碧绿色的猫瞳迎着她的目光,仿佛在跟她对视一般。
青竹提着花猫的脖子,把它拎到了一边。
“桃花,别捣乱,四喜在洗澡呢。”
青竹看见了四喜好奇的目光,贴心地为她介绍道:“它叫桃花,不知道老头儿从哪里带回来的。桃花可有灵性了。”
她见四喜一直盯着桃花,笑道:“你叫一叫它的名字试试,它听得懂的。”
四喜闻言,试探道:“桃花?”
桃花答应似的“喵“了一声。
四喜似是觉得十分好玩,小嘴一咧,露出了笑意。
“为什么叫桃花?”四喜直觉这个名字又是老头儿取的。
青竹道:”老头子说它喜欢吃桃花桂鱼。叫桂鱼不好听,就叫桃花了。”
果然是这样,四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洗澡洗干净以后,青竹又找了一套她小时候的衣服给四喜穿上。
四喜脸蛋虽然婴儿肥,但是身上却没有几两肉,衣服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儿大。青竹看着不甚合身的衣服道:“衣裳你先穿着凑合一下,明天再带你去买新的。”
收拾好后,青竹带着四喜来到老头儿和同尘面前。
同尘只是看了她一眼后便没再说话。
老头子见到干干净净的四喜,倒是十分惊讶:“原来小丫头你长这样!”
青竹白了他一眼:“粗心的老头子,也不知道给人家收拾一下,好好的小姑娘弄得和你一样脏兮兮的。”
老头子摸了摸胡子,不满道:“她原本就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所以她脏兮兮的,可不能怪在他身上。
青竹一怔,倒是没想到她是个乞儿。看着这个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小丫头,她心中升起怜惜之情。这么小就要当乞丐,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老头儿辩白了一句,然后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青竹。
青竹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张银票,还有一本旧书。
她先将银票拿起来数了一数,满意地点点头:“这回倒赚得挺多。”
老头子骄傲地扬头:“那是。”
他语气得意洋洋的,“不过一只才化形兔妖作怪,我几下子就收服了。那家人见识少,我稍微露了几手他们就崇拜得不得了。”
青竹敷衍似的点点头,附和几声,显然是习惯了老头儿这个样子。
她又拿起那本旧书翻了几页,表情逐渐带上了喜色,惊喜道:“老头儿,你这本书是从哪里找到的?我可是寻了它许久。”
老头儿一副轻松的口吻,淡定道:“就随便找了一找。”
青竹没把他的话当真,这本医书可是珍品,哪里是随便找一找就能找到的。
她高兴道:“谢谢师父,今晚上给你加鸡腿儿。”
老头子哼了一声。平常都是老头老头的叫着,现在倒是知道叫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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