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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胎
老头儿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同尘和四喜均不见了,院子里只剩下个傻子少爷。
他有点儿纳闷,这个傻子怎么在这里?那两人去哪里了?
老头儿掐指一算,心道不好。
今天恰好是何夫人咒术起作用的日子,是最该防着的时候。同尘和四喜偏偏又不见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有这种可能,老头儿坐不住了,一下子跳出了来到何府外。
几天前他就在何府里布好了困妖阵,一有妖怪出现,阵法便会启动,束缚住妖怪,将其其打回原型。
阵法的力量取决于施阵者的灵力高低,只要不是百年以上的大妖,老头儿就有信心能困住它。
若是真的遇上了一只百年大妖,这阵法也能困它一阵子,老头儿感知到阵法启动,也能迅速赶来支援。
不过百年大妖可是及其罕见的存在。一般来说,植物成精的少,那些妖怪大多是由动物成精而来的。
动物的寿命一般都比人短,百岁的修行者在人类中已是难得,百年妖怪的罕见程度可想而知。
何府外面,老头儿见阵法的印迹还在,没有触动的迹象,也就放心了许多。
看来狐妖并没有出现。他十分心大地觉得,也许是这两人去哪里玩儿了吧。
“年轻人就是贪玩!”老头儿自言自语道。
何府里忽然一阵骚动,也不知道是何府哪个院里的。
修行之人的耳目灵敏,老头儿依稀听到了什么“流血”、“大夫”等词眼。
他早就听说有一个大肚子的外室找上了何府,今晚这动静,莫不是那外室出了什么问题?
老头儿想着自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府有人出事,他还是要去看一看,万一是狐妖搞的鬼呢。
于是他直接朝目标小院奔去。
若是青竹知道了,一定会毫不留情拆穿他,说白了,他就是对人家的后院八卦感兴趣而已。
小院里,众人正忙乱着。
事情的确是由外室而起。
外室刚进府,何老爷就给了她一个贵妾的身份,后院的人都得尊称她一声语琴夫人。
语琴原本是勾栏院里的人,虽然相貌出众,却是最低等的乐妓。
烟花之地的低贱出身她改不了,但是她有一颗向上爬的心,于是便坚持卖艺不卖身,想着攀上金主搏个出路,脱出贱籍。
好不容易攀上了何老爷,有了身孕,语琴便开始飘飘然了,觉得自己又聪明又有心计,是顶厉害的人,再加上有贵人相助,她便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谁知竟一不小心玩儿脱了。
语琴感觉肚子一阵坠疼,底下淌着温热的血。
“孩子!我的孩子!”语琴惊慌地叫着。
她紧紧地抓住丫鬟的手,指甲嵌进了肉里面,丫鬟疼得直皱眉,却不敢缩回去。
“快!快去找老爷来!孩子不能出事!”语琴几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掌声的丫鬟早就安排人去请老爷和夫人,又派人去找大夫候着。
何老爷与何夫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院子里一片忙乱。
何老爷握着语琴的手,着急道:“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大夫把了把脉,皱眉道:“夫人这是不小心误食了寒凉之物,伤了胎。”
“可有救治之法?”何老爷急切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这胎儿不足三月,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尊夫人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语琴闻言,崩溃的大哭:“孩子!我的孩子!”
何老爷气急,把话锋对准了伺候语琴的丫鬟,怒道:“怎么伺候夫人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掌事丫鬟慌忙下跪:“老爷,冤枉啊,语琴夫人的吃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奴婢怎么敢让她吃寒凉之物?”
语琴信得过这个丫鬟,自她进府以来,这丫鬟一直十分细致地照看她,应该不会出错。
那问题是出在哪里?语琴仔细地想了想,忽然想起早上何夫人给她送了一碗燕窝。
她眼睛蓦然圆睁,指着何夫人大声道:“是你,你今天早上给我送来了燕窝!一定是那燕窝的问题!”
面对她的指责,何夫人十分镇定,没有说话。
在她身边侍立的秀荷不慌不忙道:“燕窝乃是大补之物,是对您腹中胎儿有益之物,夫人才敢送过来。夫人是何府的主母,怎么会害何家的子嗣?”
语琴不信,除了何夫人,今天再没别人给她送过东西,一定是她的问题。
“你肯定是在燕窝里面加了什么,你嫉妒我怀了孩子!你要害我!”
秀荷道:“厨房里还有剩下的燕窝,语琴夫人若是不相信奴婢说的,尽可以让这位大夫去检查检查。”她脸上表情十分镇定。
那燕窝是真的没问题,有问题的全下在她的一日三餐里面了。可惜她空有怀孕的福气,却不长脑子,轻信了身边人。
秀荷内心有些不屑,三教九流之地出生的人,没多大见识,哪里懂得大宅院里面的阴私。这样的人还想跟夫人斗?怕不是活在梦里。
大夫检查了剩下的燕窝,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语琴还在那里闹着,坚持说是大夫人要害她,至于怎么害的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老爷被她闹腾得有点儿不耐烦。
儿子没了他已经很伤心,她又在这里闹腾得不行,平白添了许多烦扰。
“行了,你闭嘴!没有证据就不要无缘无故冤枉他人。”何老爷冷硬道。
语琴闻言,因为怀孕而浮肿的脸扭曲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何老爷:“老爷,你不相信我?”
何老爷懒得看她。孩子没了,她也就没了用处。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语琴越想越气,不敢相信平时对她关怀备至的何老爷一时间如此冷漠,一通怨气无处发泄。
秀荷不由得嗤笑,没有头脑的蠢女人。
语琴看到了秀荷的笑容,一时失去了理智,不由得扑上去和她撕打起来。
秀荷护好身后的何夫人,任她打在自己身上。
丫鬟们扯得扯,拉得拉,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何老爷气得大吼:“给我住手!”
语琴被他一吼,失踪的理智回笼,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
何老爷冷声道:“你若是再闹,就别再想出这个院子!”
语琴闻言,脸上的表情越发扭曲。
她怨毒地看着何夫人,口中念念有词,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没死?”
没有人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只当她是失了孩子伤心过度。
老头儿却听得明明白白。
这个女人有问题!她话中的意思,竟是笃定了何夫人死期将至。
老头儿从墙上跳了下来,身形一闪来,到了语琴床边。
他突然出现,院子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何老爷皱了皱眉,对他轻易进入后院的行为有些不满。
老头儿可不管那么多,径直靠近床边。
察觉到不对劲,他脸色一变,迅速制住了语琴:“她身上有妖气!”
听见他说的话,夫妇两人脸色一变。
何老爷有些怀疑:“大师,你是不是弄错了?语琴她就是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有妖气呢?”
老头儿严肃道:“我没弄错,她是普通人,但是她身上的确有妖气。”
他拿出符纸往语琴身上一贴。
符纸立刻燃了起来。
何夫人见状,怒目看向语琴:“是你!是你指使狐妖来害我儿子!”
她越想越有可能,这个小贱人若是不择手段往上爬,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他们母子俩。
何老爷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他怒目看向语琴,质问道:“语琴,真的是你吗?“
语琴没好气地看向他们,怒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指使狐妖?我不过一个普通人,哪里来的能力指使狐妖?”
她的孩子丢了,这帮人还要来冤枉她不成?
她脸上的表情,连老头儿也看不出来撒谎的迹象。
老头儿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圈,目光锁定在她腰间的荷包。
那个荷包的妖气最为浓郁。
老头儿一把扯下了那个荷包,语琴没来得及阻止。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老头儿问她。
语琴不情不愿的任他打开:“这是仙人送我的求子符,十分灵验。”
老头儿打开了荷包,里面确实是一张符咒,一张充满灵气的、有作用的符咒。
可惜那不是她所说的求子符。
“你被骗了,这并不是什么求子符,而是聚怨符。”
“聚怨符?”
语琴有些疑惑,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聚怨符,能聚集停留在人世的怨鬼。
怨鬼是生前怨气深重,无法入黄泉道的魂魄。他们对阳世有太大的执念,会想方设法地寻找回到阳世的方法。
语琴身上有聚怨符,怨鬼会聚集在她身边,消磨她身上的阳气,找机会进入她的身体。
成功进入她身体的怨鬼会以胎儿的形式发育,并不停吸收母体精气。
胎儿落地之时,便是母体丧黄泉之日,而怨鬼便用以这种方式,成功获得新生。
老头儿把求子符的真相告诉语琴。
一开始语琴还不信。
但是看他说得有理有据,她便有几分不确定。
听到母体会越来越虚弱时,她便有八分的相信了。
怪不得她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后,身子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苍白,她还以为是孩子长得太好的缘故。
原来是她怀的不是孩子,竟是个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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