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的他

　　她嘻嘻一笑，浑不在意地挥挥手：“真因为这点事跟我翻脸，要么就是不值得深交，要么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你可帮我省事了不少。”

　　“再说了，大多数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好不好！你可因为这收获了一大批迷妹呢！”

　　陆诤不安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放下来，却忍不住开口嘲她：“是，别人的眼神都是雪亮的，就你被自己的好闺蜜两面插刀。”

　　周书懿不乐意了，横他一眼：“我都跟那群女生解释清楚了，她才不是我闺蜜，那些事情我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更别提台本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为自己喊冤：“不管什么活动，我都是提前好几天就背好台词了好不好！真看不出来程希居然这么戏精！”

　　周书懿的话音刚落，突然教室门“嘭”地一声被人踢开。

　　她吓了一跳，把目光投过去，就看见程希黑着脸走进来，把桌子碰得框框作响，像是没看见他们两人似的，她径直走到了自己位置上坐着，趴在桌上，低低地啜泣起来。

　　她看了陆诤一眼，他却示意她出去说话。

　　“我好不容易背后说次人，就碰到当事人了，我真的是……”周书懿愁眉苦脸地跟他小声吐槽。

　　陆诤早就知道程希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嗤笑一声：“这就心软了？人家在背后给你插刀子的时候可没有心软过。”

　　周书懿低着头没说话，说不气是假的，好歹把程希当半个朋友。

　　她就想不通了，她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啊，她都没有哭，结果程希倒是先哭了，显得自己欺负了她是的。

　　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陆诤疑心自己说的太重了，放缓了语调：“你说的是实话，错的又不是你。”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陆诤俯到她耳边，“你在这儿守着她，我去找化学老师，她也教高三，应该还在办公室。”

　　化学老师是一班唯一的女老师，四十岁上下，脾气很好，他这个提议跟自己不谋而合，周书懿点点头，提醒他：“别忘了让她联系程希的父母。”

　　化学老师过来后，让他们先回家，周书懿本来是想留下的，陆诤却硬拉着她离开了。

　　直到走到楼下，陆诤收起了平日那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冷眼看着她：“趁机撕破脸得了，这种朋友你还想继续留着恶心自己吗？”

　　周书懿忍不住高声反驳：“我没想！”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又不是圣母，我就是……怕出事情。”

　　陆诤的绷着的脸色缓了缓，嗤笑一声：“放心吧，这一点上她可比你强多了。错又不在你，顶多也只能算在我头上，你这人就是为别人考虑太多了！”

　　她怔怔地望着少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己干涩地声音：“陆诤，谢谢你。”

　　又是这种让人受不了的目光。

　　陆诤撇过头，嘀咕一句：“不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嘛。”

　　她站在原地，望着丢下这句话就越走越快的少年，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少年不耐烦地转过身：“喂，你还走不走了？别真想着回教室吧？”

　　周书懿几步追上去，跟上他的脚步，走着走着，她突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惊道：“陆诤，你看天上，有星星啊！”

　　“骗谁啊，这种天气……”

　　他不经意地抬起头，就看见漆黑的天幕里，遥遥地挂了一颗光芒微弱的残星。

　　女生真是难以捉摸的生物，上一秒还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下一秒就因为一颗星星兴奋起来。

　　但陆诤难得地没有吐槽，陪着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去：“是啊，真好。”

　　**

　　军训结束后，高一的课程终于步上了正轨，然而立下flag要好好学习的周书懿却绝望地发现，她根本听不进去数理化，尤其是玄学一样的物理。

　　相比之下，被其他人当做“水课”的政史地，她却听得津津有味。

　　但是虽然还没有分科，大家谁不是奔着理科来的啊！她也不例外啊。

　　周书懿费力地撑着眼皮听化学老师讲例题，明明平时听着很温和的嗓音，此刻却像催眠曲一样。

　　她还在慢悠悠地思考到底涉及了哪些反应方程，老师就已经公布了答案。

　　“像这种题我就不讲了，一看就知道答案，大家都没问题吧？”

　　周书懿泪流满面，很想告诉她“有问题”，偏偏全班都扯着嗓子回答没问题。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智商了，真的好想静静啊！

　　刺耳的铃声划破令人窒息的空气，周书懿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恰恰对上老师丢给她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化学老师径直走下来，就在她险些哭着忏悔自己不该上课睡觉时，老师却突然点了点前边陆诤的桌子。

　　“陆诤，你出来一下。”

　　周书懿松了口气，悠悠地站起来，打算出去接杯水。

　　突然，她的目光一顿，看见走廊尽头的那位眼熟的老师——是之前心理健康讲座上的那位主讲老师。

　　化学老师正带着陆诤往那个方向去。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猛地想起之前填完那张调查问卷后，陆诤那幅虚脱的表情。

　　就像是第一次遇见时，莫名地重新返回巷子里救下他一样，这一次，她依然说不出为什么的，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直到拐过墙角，老师把陆诤带到了没有人的架空层，她才发现，班主任老齐居然也在。

　　那位据说是深资心理咨询师的老师把陆诤带到一边，轻轻跟他交流着什么。

　　周书懿费力地支起耳朵，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她有些丧气地看着陆诤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慢慢发白，一种难以言说的烦躁感就从心底蔓生了起来。

　　那位老师跟他谈了十几分钟后，直到上课铃响了，班主任才做主让陆诤先回去上课。

　　接下来的一节课，周书懿没有了困意，却老是心不在焉地把目光往陆诤脸上飘。

　　陆诤却始终紧抿着唇，紧锁的眉头迟迟没有解开。

　　好不容易熬到了再次下课，周书懿急忙推推他，小声问他：“陆诤，你怎么了？”

　　就在她以为陆诤不会回答时，他突然转过头，声音闷闷地：“书懿，我可能要退学了。”

　　她的呼吸一窒，急促地追问：“为什么啊！”

　　陆诤却不愿意再回答了。

　　他面色不好，周书懿不想再追问他，只等熬到了中午放学，第一个冲出教室门。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老齐仍然在后，松了口气。

　　“齐老师，能耽搁您几分钟吗？”

　　老齐惊讶地望着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可以啊，有什么事吗？”

　　周书懿望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迟疑了一下：“我们边走边说可以吗？”
　　老齐狐疑地点点头。

　　一直走下了教学楼，她终于开了口：“齐老师，陆诤的情况很严重吗？”

　　老齐的表情骤然严肃起来，停下脚步望着她：“周书懿，谁告诉你这些的？”

　　“下课的时候看到之前那位心理老师找他了，我自己猜到的。”

　　老齐叹了口气：“他的情况有些特殊……”

　　周书懿的心咯噔一声，忍不住打断他：“怎么可能严重到要退学的地步？！我跟他交流的时候明明都好好的，他只是不太喜欢主动跟别人沟通而已！”

　　老齐被她噎了一下，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你这孩子，我又没说要让他退学啊。”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齐叹了口气：“这是别人的私事，你关心同学是好，但是也要有个度啊。”

　　周书懿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想了想，她目光坚定地看着班主任：“齐老师，我刚刚没有开玩笑，至少陆诤是把我当朋友的，而且我性格开朗，交的朋友也多，要不，你让我跟他当同桌吧！”

　　老齐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傻姑娘：“行行行，我实话告诉你吧，心理老师只是通过调查问卷发现陆诤同学看问题有点偏激，又不是下了什么定论了，不过还是要带他去医院做个详细诊断。”

　　然而想到陆诤失魂落魄说出自己“可能要退学”时的表情，周书懿还是放不下心来：“反正我没怎么觉得，不管怎么样，齐老师，我想帮帮他。”

　　班主任狐疑地看她一眼，倒也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行行行，你自己去跟他现在的同桌商量，就先试试看吧。”

　　“对了，老师，我之前发现陆诤已经自学完了高中课本，连带把大学的数学专业书都学了不少。”

　　老齐心一提，眼中迸发出的诧异：“你说真的？”

　　看到他终于不是之前那幅打哈哈的模样，周书懿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仍然是一本正经：“当然是真的，自主招生的题有多难您知道的，他可是唯一一个数学满分的！”

　　这还不够，周书懿继续下猛剂：“好像还有大学的让他帮教做题呢！老师，我可是帮您找到了一位搞数学竞赛的人才，接下来，就看您的啦！”

　　不得不说，周书懿太能抓人心思了，老齐虽然做事情不够圆滑，都是对于钟爱的数学，可是恨不得登峰造极，他是学校负责竞赛的老师之一，每年都能发掘出好几个搞竞赛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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