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女

　　姜丫儿平日里有多稀罕青桃儿，阿李也是瞧在眼里的。但她也听得出姜丫儿说拿青桃儿抵债只是句玩笑话，听罢就嗔了她一眼，说：“稀罕小女娃儿就自己回去生去！想带走我青桃儿，想得美！”

　　两人来回几句话间，屋里的气氛松快了一些。既然儿媳都做主收下那些粮食了，张家老两口也不再纠结，阿李婆婆笑着站了起来，对姜丫儿说：“大伯大娘嘴拙，感谢的话我们也不多说了。你来家里这么些天，顿顿粗茶淡饭的，也没好好招待过你。你现在在这里好好坐着，大娘中午给你露上一手！”

　　姜丫儿笑开，夸张地大模大样重新落了回座，跟阿李婆婆说：“那敢情好，我可听阿李说，大娘你做的焖面是一绝，我可眼馋很久了，您中午可不能藏拙。”

　　焖面是一道带菜的主食，除了擀面时要把面皮擀得十分薄因此稍显费工夫意外，材料上并不难找，也不费钱。这是姜丫儿体贴，阿李婆婆笑着应了，心里又高看她一分。

　　阿李被留下来当陪客，只略说了几句话就被姜丫儿赶去给自己婆婆帮忙了。

　　屋里如今只剩下青桃儿和张旭两个小人儿陪着姜丫儿。

　　青桃儿对大人先头的对话大多有听没有懂，只有最后两句姜丫儿想让她做女儿的话听懂个大概。

　　她这会儿坐在姜丫儿膝头上，跟坐在旁边的张旭翻交绳，她手小，姜丫儿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帮她撑着交绳教她下一步怎么翻。

　　“姨，你家没有小女娃儿么？”青桃儿一边翻着交绳，一边奶声奶气地问她。

　　“对呀，我家里只有两个小猴儿。”姜丫儿说。

　　青桃儿听不懂这是打比方，还以为姜丫儿家里有两只真的小猴儿，心里顿时就很羡慕。

　　小猴子哎，她还是只听说过没见过呢。

　　“那你家的小猴儿会翻跟头么？”青桃儿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姜丫儿发问。

　　姜丫儿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噗嗤笑出了声，逗她说：“不光会翻跟头，还会说话呢！”

　　会说话？比爷爷说的猴把戏还能耐！青桃儿惊异地瞪大了眼，脸上挂着‘好厉害好厉害’的感叹。

　　张旭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跟自己的傻妹妹解释说：“姨说的不是真猴儿，是人。”

　　为什么一会儿是猴儿，一会儿又是人？

　　青桃儿没听懂。

　　“就是，姨家里有两个小孩儿，比较淘气，所以是两个猴儿。”张旭用自己的理解跟妹妹解释。

　　可惜他说的话只让青桃儿更糊涂。

　　张旭绞尽脑汁地跟青桃儿继续解释，青桃儿脸上的困惑也越加深重。姜丫儿在旁边看着，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好一会儿，张旭词穷到眼神里写满“妹妹你怎么这么笨”时，她才抱住姜丫儿，跟她软声解释，说：“姨经常说你是只小花猫，那你真的是小猫么？”

　　青桃儿想了想，说：“不是，我是小女孩儿。”

　　“嗯，青桃儿很聪明。姨生了两个男孩子，都没有青桃儿这么乖巧，就像小猴子一样。”

　　“所以，姨才说我家里有两个小猴儿。不是说我家里有两只真的小猴子，而是说姨有两个像小猴子一样的儿子。”

　　姜丫儿解释完，问她：“明白了么？”

　　其实还是有一点懵，但是最重要的那一点青桃儿听到了。

　　真的小猴子是没有的，她白激动一场。

　　“哦——”青桃儿声音有些低落。

　　姜丫儿发笑，哄她说：“没有小猴子就不高兴了啊，我带你到我家，让哥哥跟你表演翻跟头好不好？”

　　她这句话里的哥哥自然就是指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青桃儿没搞清楚，下意识就看向了张旭。

　　张旭把大人之前的对话都听了一遍，他还分辨不了大人最后的几句话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当时听到时就很紧张。现下又听到姜丫儿说带青桃儿到她家里的话，扯着妹妹的手发急地说：“不用到姨家里去，我现在就能给妹妹表演翻跟头！”

　　他那点小心思姜丫儿哪有看不懂的，故意逗他：“那把你也带到我家去，跟江霄江辰一起比赛翻跟头好不好？哪个翻得好就让青桃儿做裁判。”

　　这是把他也抵债的意思么？他不想离开家。

　　张旭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激动地说：“我不要，妹妹也不去！”

　　姜丫儿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顶，没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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