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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徐三简直要气炸了。她力气大，又怒在心头，一脚把桌子踹出去老远，桌子上的碗碟碎了一地，食物也全部糊在地上。
刘大力的妻子将孩子搂在怀里，满脸不服气，嘴硬道：“你凭什么这样空口污蔑人！”
“哼，我污蔑人？”徐三冷笑一声，踹翻了那女人坐的凳子，道，“你以为别人都是聋子？说话声音那么大怕不是想让全村人听见！”
说完也不看那个女人，矛头直指刘大力：“我可告诉你，偷拿主人家的东西，是要坐大牢的。”
刘大力自刚才起就没说话，脸色一片铁青，听了这话面色变了又变，最终才挤出几个字：“我没有！”
事到临头他还要嘴硬，不过是一面之词，也可以用酒话推脱过去，反正他们这些帮工约好了，都拿这小娘皮的东西，谁也不许说出去。
“反正你就是不认？”徐三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表情也渐渐平静，随后轻轻几步走到刚才被踹飞的桌子旁，一手抓住桌腿，轻轻一扭，一条桌腿就被扭了下来，随后掂量了几下，试试重量，“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桌子腿硬。”
刘大力脸都绿了，不过之前他一直都不把徐三放在眼里，一直都看不起这么个小姑娘，听婆娘说这小姑娘力气怎么大都没在意过，但现在看她轻轻松松就把一条桌腿拧了下来，心里终于开始慌张了。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也许是刚才喝下的酒终于发挥了作用，他现在满心的想法都是先把徐三摁倒，至于是弄死还是其他……都不在意了！
但才抬起手，便感觉自己重重地飞了出去！
刘大力趴在地上，经酒精侵蚀的大脑迟钝了好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艰难地撑起身子，却看见了徐顾刚收回去的腿。
只见徐顾面色温柔地对徐三说话：“三娘，莫要为这些人脏了手，明天报案，让官府把他们都抓去就是了。”
徐三想了想，理也是这个理，反正这些人都在村里，一个都跑不了。
拿了她的东西就得全部还回来！
想到这里，徐三眉心又蕴含了一丝戾气，重重地将手上那条桌腿向躺在地上的刘大力扔了过去，才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刘大力躲避不及，所幸徐三准头不好，桌腿险险从他脸边滑了过去，留下一道不长不短的口子。这时他家那个被吓得不轻的婆娘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抱着他哭道：“孩子他爹！这下咱们要怎么办啊！”
刘大力没有回答她，再一看，竟然已经晕了过去。
————
徐三出来后还是满心不爽，徐顾脾气很是温和，一直在轻言安慰她。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不明白。”徐三咬了咬下唇，表情有些懊恼，“我对他们算好的，租子都比别家的少了一成，养猪场也是第一时间想的他们，工钱也不低了，为什么要拿那些东西呢？”
徐三看事情还是很单纯，所有的想法都是直来直去，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懂，付的工钱足够帮工们在村子里活得舒舒服服，拿那些玉米面什么的没必要啊。
徐顾比她通透得多，知道这一切不过贪欲二字，却叹口气，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道：“我们再去看看别人？”
徐三点点头，沿着路继续往下一家走。
一共有五个帮工，有四个帮工都偷拿东西，拿回去喂猪的都是最普通甚至是很垃圾的食物，也怪不得这些猪肉不好吃。但最后一个刘壮大大出乎了她预料。原本他家有一个正在念书的儿子，正是需要钱和食物的时候，却还是好好养着猪。
徐三找上门说明原因之后，这个老实人一脸苦相，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抹了一把脸，开口就是道歉：“东家，真对不起，我才知道这事，这些日子他们说怕我偷学，喂猪的时候一般都不让我进去，等他们先喂完了才能进去，喂完之后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儿子近些日子要准备童试，也没太关心养猪场那边。”
他语气很愧疚，发自心底的愧疚，之前徐三见他头发还是乌黑一片，现在已经有些花白，可见说的都是真话。
徐三软下了语气，心平气和道：“没事，你也有苦衷，下次可以直接跟我说一声，钱照给，你先照顾孩子考试。”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徐三和徐顾踏着星光走回家。
“有四户人家都贪墨了粮食以及钱财，明天就能让捕快们来了，这一批猪全都不能要了。”徐顾总结了一下。
徐三点点头，颇有感慨道：“我知道的时候气得要命，只觉得信任全都打了水漂，却没想到还是有好人的。”
“话是如此，但他作为管事也有责任，不如我们向柳姨借一批人，工钱略略高一些，不让村里的人来了，如何？”
徐三点点头。
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想到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天还没亮，徐三就被大力的拍门声吵醒了。
那人边拍门边喊：“徐三，徐三！快点开门！”
这个点一般是徐三起床的点，但自徐顾病好之后就不用她操心了，于是心安理得地睡起了懒觉。
不过旁人可不知道，来敲门吵醒徐三，自然是撞到了枪口上。
见她一脸懵地起床洗漱吃早饭，徐顾心疼她，便道：“我去把他们全打发了，你再睡一会。”
他早上在灶屋炖粥加温习《药书》中药膳的那一部分，太过入迷，没有第一时间听到敲门声，看到徐三迷迷糊糊地起床才发现大清早就有人来了，听声音，来的人好像还不少。
徐三搓搓脸蛋让自己清醒一点，含含糊糊地说：“不用的，不给她们一点教训从来不知道收敛，我一会要去骂人了。”
随后抬起头，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深呼吸一口，咬牙切齿地去开门了。
她猛地一开门，外面敲门的人一下子敲了个空，一下子没刹住差点敲到徐三身上去，被她一把抓住，不耐烦问道：“有什么事啊大早上就来敲人家门？”
人来的真不少，粗粗一看，大概有十几个，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而且都是在村里有些话语权的。徐三家门高，因此视野也很开阔，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最后的那几个妇人——正好是她昨晚一一“拜访”过的那几户。
于是这些人扰人清梦的目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她浑然忘却了自己手中还抓着一个妇人的手。
妇人一个用力挣扎出来，讪讪喊了一声：“三娘啊。”
喊完之后就开始套近乎，说什么“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还记得你娘，可俊一娘子”……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徐三就有些不耐烦了，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再说了我可不记得您，逢年过节也没见你上门来看看。”
妇人似乎也知道徐三不待见他，于是退了几步，让后面的人上前。
这个妇人年岁很大，面容严肃，似乎在家中积威甚久，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三丫头，不让我们进去坐坐？”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已经抬脚准备进去了。
徐三拦下了：“可别，小丫头家里没收拾好，别脏了您的脚。”
这话实在不太客气。
老妇人面色一厉：“荒唐！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道理！”
“我可没请您。”徐三怼回去。
她很不耐烦这么有一句每一句地弯弯绕，直接单刀直入：“你们，是给她们求情的？”她边说边抬起手，最后手稳稳地指向了刘大力家的婆娘。
“你也知道！”老妇人用力跺跺脚，“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听说你砸了别人家的东西，还说要报官！小小年纪心怎么这么狠！”
徐三听着简直想笑：“我心狠？她们吃我东西花我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不过是一点东西，给猪吃的……能比人珍贵！”老妇人陡然提高了嗓音，想借此来恐吓徐三。
“怎么不能！”徐三声音比她还大，“我的钱，我养的猪！您要是怎么心善把您家那猪给我？行不！”
“做错了事就做错了！不想着赔礼道歉还想着要威胁我一个小姑娘？你们要不要脸啊？”
徐三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但这些人要是知道脸皮二字，也就不会恬着脸找上门来了，后排又不知哪个妇人道：“你还小，不懂事，都是长辈……”
徐三实在忍无可忍，走下门口的台阶，正好去年剁到门上的那把杀猪刀还在原地，经过小一年的日晒雨淋，和墙的连接处已经有了一丝锈迹。
她一伸手就把刀抽了出来。
那些妇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才想起去年徐三是怎么威胁那些找上门的小混混的，“我爹是屠户，我从小跟着他，你猜猜，我爹的本事我学来了几分？”
一时间不少人都心生退意，悄悄往后走了几步。
倒是那个老妇人还是不信邪，非要把徐三摁下去：“你拿刀作甚？快放下！这像什么样子！”
徐三理都没理她，反而语气轻松地换了一个话题：“我昨天去镇上，顺便报了官，原本想着让他们帮我查一下，还特意说了所有租户的名字和家在哪，现在算算，估计时间也到了吧？与其有时间和我在这空耗，不如回家，看看您丈夫还在不在？”
这话一出，人群里立时就少了好几个人，估计都回家去了。
由人群撑起来的声势也一下子弱了下去。
这些人由三部分组成，一是昨晚找上门那几户人家的婆娘，二是准备为她们讨回“公道”的妇人，第三部分就是完全来看热闹的。
第一部分的人走了，第三部分的见没啥热闹能看，也走了不少，第二部分的人有留下来几个，却都不成气候。
倒是之前那个老妇人一直没走，还在叽叽歪歪，徐三懒得再和她浪费时间，直接进屋，随后大门一关了事。
当天中午，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全部被捕快们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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